高不凡原以为宇文化及跑来飞鹰马场打秋风,只是简单的索贿赂行为,钱银到位就能搞定,但现在看来并非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是在配合飞羽马场图谋飞鹰马场,如果真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
关键现在还不清楚飞羽马场的场主马行空跟宇文化及是何种关系,如果纯粹只是拿钱办事还好点,否则飞鹰马场只怕真的要保不住了。正所谓民不与官斗,飞鹰马场连官县都得罪不起,就更遑论从四品的太仆少卿宇文化及了,何况这王八蛋还有个权倾朝野的老子——宇文述。
高不凡离开了马市,心绪不宁地走在大街上,他这次进城本打算发掘一些赚钱的行当的,现在却有点提不起兴趣来了。
“奶奶的,这世道,无权无势真的不行啊,钱赚得再多也只不过是块肥肉罢了!”高不凡悻悻地捏了捏拳头,这一刻,他渴望变强的心史无前例的强烈。
“罢了,大不了把马场卖掉,举家跑到太原抱李渊的大腿,说不定还能混个开国功臣来当当!”
如此一想,高不凡的心态倒是放平了,马场能保得住最好,保不住也不打紧,毕竟树挪死,人挪活的,凭自己的本事和见识,总不至于让全家饿死,只是实在有点不甘,毕竟被人欺凌的滋味并不好受
马市旁边就是菜市了,所谓的菜市,只不过是一条几十米长的街道罢了,一眼望得到头,摊贩们沿街道两边摆摊出售些时令瓜果蔬菜,卖肉的则很少,买肉的就更少了!
眼下正是买菜的高峰期,这条短短的街道倒是十分热闹,叫卖声、砍价声不绝于耳,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明明只是一墙之间,与城门之外的凄凉景象相比,倒像是两个世界。
“在这里卖雪糕不知会不会火?”
高不凡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念头,不过马上就被他自己否定了,这世道能吃得上肉的人也不多,谁会花钱买那玩意,而且这个时候没电没冰箱的,制造和存储的成本都太高了,雪糕这玩意注定就是个奢侈品,只有少数有钱人才吃得起。
高不凡一边闲逛,一边琢磨着能赚钱的行当,可惜却毫无头绪,后世赚钱的金点子不少,可是搬到古代就不灵了,要么没有销路,要么就是技术上办不到,看来那些穿越小说都是瞎鸡b扯谈,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别说轻轻松松赚大钱,不饿死就烧高香了。
“哎哟!”
高不凡正走神间,忽与迎面一人撞了个满怀,连忙下意识扶住对方的双肩,谁知那人肩头一震就把他的双手抖落了,同时猛地一掌推在他的胸前,把他推得往后倒退了几步,力气竟然不弱。
高不凡定神一看,不由眼前一亮,只见一名红衣少女正双手叉着小蛮腰,凶巴巴地瞪着他,劈头便怒斥道:“臭小子,你眼瞎的,走路不看路!”
这名红衣少女约莫十三四岁,梳着双丫髻,额前留了一层薄薄的刘海,眉心一点红色的美人痣特别显眼,柳眉弯弯,瑶鼻笔直,菱角似的小嘴,端的是个可人儿,不过从其叉腰瞪眼的动作来看,还是只小辣椒,不好惹!
“线娘发生什么事了?”一名男子从远处的肉档行了过来关切地问,声音不疾不徐,浑厚而有质感。
红衣女子立即告状道:“爹,他撞我了!”
男子的目光冷然地望向了高不凡,此人身材不算高,浓眉大眼,狮鼻阔口,背着一顶斗笠,打扮得像个庄稼汉,手里还提着一挂刚买的肥肉,目光炯炯,再结合那把浑厚的嗓子,竟然颇有点气势。
“哎,小子,你撞俺闺女了?”庄稼汉扬了扬下巴道。
高不凡歉然地拱了拱手:“在下一时走神,实在是无心之过,在此向这位姑娘赔礼道歉。”
庄稼汉冷哼道:“赔礼道歉能值几钱银子?占了俺闺女的便宜,一句赔礼道歉就想了事?”
高不凡皱了皱剑眉,不卑不亢地道:“那依这位大叔之见,如何才能了事!”
庄稼汉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咧嘴笑道:“小子挺有种的,线娘,给爹提着这豖肉,某家来称称这小子的斤两。”
红衣少女瞥了一眼气宇轩昂,目光清明的高不凡,心中竟生不出一丝厌恶之感,轻哼道:“算了,此人也不是故意的,爹你也别借故生事!”说完径直从高不凡身边走过。
庄稼汉愕了一下,继而重新上下打量了高不凡一遍,意味深长地笑道:“小子虽然黑点,长得倒还蛮可以,行,这次就饶过你,下次见到俺窦建德的女儿,最好收起你那点花花肠子,否则俺教你做人。”
高不凡浑身一震,卧槽,窦建德,这庄稼汉竟然就是隋末群枭之一的夏王——窦建德?
高不凡前世看过《隋唐英雄传》,所以对隋末群枭还是比较有印象的,夏王窦建德割据河北一带,仁厚仗义,礼贤下士,甚得人心,要不是一念之差,最终一统天下的未必就是李唐。
当高不凡从震动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窦建德父女已经有说有笑地走远了,他轻吁了口气,内心惭惭恢复了平静,说实话,穿越到大隋十几年,只有这两天的经历让高不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确正处身在中国历史上的隋朝。
先是昨天遇上了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兄妹,今天又遇到了窦建德,还有此刻就在城中的宇文化及,这些本来只存在于史书上的人物都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
所以很明显,这里就是隋朝,就是中国史书上记载着的那个隋朝!
高不凡抬手闻了闻指间残留的体香,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没想到相貌丑陋的夏王窦建德竟然生了个这么好看的女儿,果真应了那句歹竹出好笋了,如果不是隔壁老王帮忙,那定是跟柳岸村的韩满仓一般走了狗屎运,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高少爷!”
一把熟悉的声音突兀地传来,高不凡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戴着竹笠的落拓汉子正蹲在街边,不由暗叫一声巧了,原来此人竟然正是柳岸村的韩满仓,亦即是前面提到过那名流鼻涕小男孩韩小云的老子。
韩满仓约莫三十许岁,穿着一件洗得已经发白的麻布衣,胡子拉碴的,也不知多久没刮了,耷脑耸肩的蹲在街边一角,双手合着夹在腿间,看上去落拓而畏缩,其跟前摆了一只大桶,桶沿上还挂了一只网兜,里面装有一只草龟和两只王八。
“咦,韩叔今天也进城赶集啊,鱼好卖吗?”高不凡笑着行了过去,他跟韩满仓还算熟稔,当初第一次进高鸡泊时迷路了,就是后者把他带出来的,他也因此成了柳岸村的常客。
韩满仓憨憨一笑道:“一般般!”
高不凡探首瞟了一眼木桶里,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地挤了不少河鱼,部份已经翻了白肚,不由相当无语。
话说韩满仓是个捕猎能手,每次出猎都必有斩获,可惜心眼太实,要是稍微机灵点,生活也不至于那么拮据。
众所周知,鱼离开了活水,很快就会因为缺氧而死,所以人家卖活鱼的都喜欢主动出击,跑到一些大户人家,或者酒楼食肆推销,更为机灵的做法则是与酒楼食肆建立稳定的供输交系,而韩满仓却老实巴交地跑到菜市场摆卖蹲守,结果往往就是把一桶美味的河鲜卖成了死鱼烂虾,
试问死掉的鱼怎么可能卖得出好价钱?最后只能以极低的价格贱卖掉。
久而久之,一些爱占小便宜的家伙便专门候准了时辰跑来买死鱼,甚至把一些还剩一口气的活鱼也当死鱼糊弄,而韩满仓这憨货却连屁也不放一个,照样乐呵呵的按死鱼价称给人家。
所以啊,韩满仓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倒是落得个韩老实的名头,幸好,韩满仓这人勤快,捕猎技术又好,暂时维持一家人温饱倒是没问题,可是他那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却是个药罐子,让本来就拮据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了,他儿子韩小云大冬天的也只能穿单衣光脚丫。
高不凡实在看不过眼,偶尔会接济一下韩家,前不久才送了一双鞋子给韩小云,嘿,这小子还舍不得穿,说要等过年再穿呢!
这时韩满仓解下桶沿的网兜递给高不凡,憨笑道:“昨天运气好,在泊里抓了一只草龟和两只王八,正好高少爷拿回去炖汤。”
“别,韩叔还要挣钱买药,若是卖不掉,拿回去给婶子补一补身子也好!”高不凡断然拒绝了,韩满仓只好神色讪讪地把网兜放下。
这时,一名满脸油光的家伙却腆着大肚腩走了过来,一边剔着牙,一边大声吆喝道:“哎,卖鱼的,看啥呢,说的就是你,还有活鱼吗?死鱼老子可不要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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