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鼻涕的小男孩名叫韩小云,他爹韩满仓是村里的捕猎能手,为人老实巴交,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那种,不过这家伙也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娶了一个如花似的玉的老婆,这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还给他生了一双儿女,可惜女儿三岁的时候被拐了,到现在还下落不明,要不然这个儿女双全的家庭肯定很幸福。
高不凡牵着韩小云的手往祠堂方向走去,后者一边吃着菱角,一边蹦蹦跳跳,赤足踩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半点也不在乎。
眼下已经是初秋时节,天气开始转凉了,高不凡奇道:“小云,我不是送了你一双布鞋吗,为什么不穿?”
韩小云笑嘻嘻地道:“留着过年再穿。”
高不凡有点哭笑不得:“现在才七月底,离过年还有五个多月呢,你现在不穿,到时就不合穿了。”
韩小云吸了吸鼻涕失声道:“不会?”
“怎么不会?你现在正长身体,鞋子很快就不合脚了,再说入秋后天气转凉,不穿鞋子容易感冒,赶紧回去穿上。”
“感冒是啥?”
“感冒就是……着凉!”
“哦,不凡少爷,不是俺跟你吹,俺从来没着过凉,俺也没见过俺爹着凉,就俺娘亲身子骨弱,老是生病!”
高不凡指了指韩小云快挂到唇边的鼻涕道:“都能当面条吃了,还说没着凉?”
“流鼻涕不一定是着凉,肚子痛也不一定是拉稀呀!”韩小云理直气壮地道。
高不凡抬手便赏了韩小云后脑勺一记火锅,扇得这小子向前蹿了一步,鼻涕也飞了出来。
“小屁孩儿,别的不学,非要跟高老二学耍嘴皮子,滚回去穿鞋子,否则屁股给你踹烂。”
韩小云立即捂着小屁股一溜烟跑了开去。
高不凡撵走了韩小云,猛地转身,目光敏锐地落在身后那棵老槐树上,逡巡了片刻,警惕的眼神渐渐变成了迷惘。
高不凡的六识异常灵敏,刚才突然产生被人在背后窥视的感觉,只是当他猛地转身查看时,却没有任何发现,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随之而消失了。
“错觉吗?”确认身后无人,高不凡纳闷地摇了摇头,继续往祠堂方向走去。
高不凡来到祠堂前,果见有人被绑在树下,几名男性村民还在那看守着,高首和高仁这两货出奇的没有开骂,只是怏怏不快地站在那等候高不凡到来。
高不凡不由奇了,快步走到树下,里长柳大鹏立即上前道:“小凡,这个外乡人想偷你们的马,幸好被俺们及时发现了,这贼子颇有几把子气力,要不是俺们人多,就让他挣脱逃跑了。”
高不凡道谢一声,目光落在那名贼人身上,但见这名贼人生得竟比那匪首张金称还要雄壮,满脸络腮胡子,看着相当威武,即便被五花大绑,依旧倔强地高昂头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这位公子,孙大哥不是有意要偷您坐骑的,求您饶过他,千万别送他见官!”
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抢上前,跪倒在高不凡身前不停地叩头,两名半大的孩童则惊恐地躲在她的身后,由于营养不良,皮肤菜黄菜黄的,眼睛也显得特别大。
“娥娘不要求他,俺孙安祖一人做事一人当,脑袋掉了不过碗口大个疤,怕个鸟!”被绑大汉粗声粗气地道。
高不凡皱了皱剑眉:“这么说,你承认偷马了?”
“没错,老子是要偷你的马?你待如何?”大汉恶声恶气地吼道。
卧槽,作贼的竟然这么嚣张,嫌打得少啊,本少得教你做人!
高不凡飞起一脚踹在大汉的小腹上,后者顿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痛得惨叫一声,差点连黄胆水都吐出来。
大汉显然没料到,高不凡会那么干脆,上来就踹,力气还那么大,黑小子,果然够黑够狠!
妇人吓得面无人色,两个孩童更是躲进她的怀中放声大哭。高不凡却从兜里摸出两枚野菱角,笑眯眯地递过去:“别哭别哭,本公子是好人。”
两名孩童不哭了,直勾勾地盯着高不凡手中的菱角却又不敢接,看得出他们真的饿极了,妇人却把俩孩童抱得更紧了,生恐被高不凡抢去似的。
“王八蛋,敢动娥娘母子,老子饶不了你。”大汉一边咆哮,一边挣扎。
“鸹噪,堵上他的嘴!”高不凡冷道,高首和高仁立即脱掉马靴塞进大汉嘴里。
高不凡不再理会两眼喷火似的大汉,蹲下来和颜悦色地问:“你叫娥娘是?哪里人?”
妇人战战兢兢地答道:“俺和孙大哥都是贝州漳南县人氏,村子被洪水冲毁了,没办法才逃难来到这里。”
高不凡瞥了一眼被绑在树上的的大汉,问道:“他是你男人?”
妇人摇头道:“俺男人和公婆都被淹死了,村子里活下来的人连一半不到,孙大哥是俺邻居,他们家只有他活下来,要不是孙大哥一路上照应,俺母子三人也走不到这里。”说完泪如雨下,两名小童见状也跟着抹起眼泪来。
高不凡不禁悚然动容,他上辈子是职业军人,参加过多次抢险救灾,最难忘的一次便是5.12大地震,这次大灾难后的惨烈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亲眼目睹那一幕幕生离死别的人间惨剧,他和战友们都泪洒满襟。
高不凡默默地将两枚野菱角塞小童手里,挥手道:“柳叔,放了他,此事本公子不追究了。”
妇人大喜,连忙叩头道谢。
柳大鹏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让村民把大汉给放了,警告道:“算你走运,遇上高公子,要是换了其他人,不死也让你脱层皮。”
孙安祖却不领情,嘟哝道:“要不是老子不想伤人,凭你们能抓得住老子,也不知是谁走运。”
众村民闻言大怒,撸起衣袖便要上前教训他,高不凡心中一动,淡笑道:“咋的,还不服气?”
孙安祖一挺胸,粗声道:“你们人多欺负人少,老子自然不服气。”
高不凡点头道:“那行,只要你能打赢本少,本少的马便白送给你,另外再奉送十两银子,不过你若输了,便给本少为奴一年。”
“当真?”孙安祖瞥了高不凡的“小身板”一眼,显然不相信有这种好事。
高仁傲然道:“俺家少爷言出必行,从不食言,人送外号仗义疏财小孟尝,诚实守信高郎君,骗你这蟊贼作甚!”
孙安祖二话不说,转身便招呼妇人离开。
高仁愕然道:“咋的,你还不信?”
孙安祖冷道:“俺力气大,一旦出手就没个轻重,你们家公子还算是个好人,俺不想伤他。”
高不凡剑眉一挑:“你是怕输,不敢比?”
孙安祖勃然转身:“好,俺跟你比,受伤了可别哭鼻子。”
“废话少说,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叽叽!”高不凡冷笑一声,双手抬起,摆了一个后世拳击通用的起手式。
孙安祖闻言大怒,跨步上前,劈手就是一拳,瞬时带起一股劲风,高不凡一侧身灵活闪过,左腿猛蹬地跃前,右膝一记爆锤闪电般撞向对方小腹。
孙安祖左手急忙握拳下扫挡架,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孙安祖身不由己地往后倒退了数步,整条左臂都痛麻了,不由大吃一惊,这黑小子的力量竟如此之大,恐怕不在自己之下啊!
孙安祖一向自负力大,结果一招便吃了瘪,自然是震惊无比,他实在想不通,高不凡那小身板为何能发出如此巨力。
“不凡少爷牛比裂蹄!”高首和高仁兴奋地鼓起掌来,一众村民也纷纷欢呼助威。
高不凡晃了晃有点发麻的右腿,心里也暗暗吃惊,刚才那一下看似他占了上风,事实却是他以下肢对上肢占了便宜,所以单论力气而言,这个孙安祖并不弱于他。
“再来!”孙安祖暴喝一声,欺身扑来了上来。
高不凡不敢怠慢,全神贯注应战,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十几个回合,仍旧不分胜负。若论力气,两人不相伯仲,若论战斗经验,孙安祖明显更胜一筹,不过高不凡身法灵活,速度更快,再加上揉合了后世拳击和擒拿的古怪打法,让孙安祖有点无所适从。
两人又打了数个回合,孙安祖显然有点沉不住气了,毕竟对方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打了这么久都没能拿下对方,他也自感脸上无光。
终于,孙安祖逮着了高不凡的一个破绽,右手抓住了他的左脚踝,不由大喜,暴喝一声猛地发力,试图把高不凡掼飞出去,让他出个大丑,谁料他还没来得及松手,高不凡却灵活得像只猿猴般旋至他身后,右脚一剪便反绞他的脖子。
这招剪刀腿可是高不凡的绝技,只要对方被锁住脖子,基本就玩完了。
孙安祖只觉脖子一紧,不由暗叫不妙,然而不知为何,高不凡的双腿似乎没能锁住,最后松脱了,人也随着惯性旋飞了出去,落地后踉跄站稳,朗声笑道:“幸好没摔个大屁墩,不打了,孙大哥,这局算平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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