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正蹲伏在东市常平署的鼓楼上,冷眼观望这一幕的江畋;也有些无语的注意到,在东市东北角的放生潭附近,以及靠近平康里的皮具行里巷;相继冒出的两处奔逃冲突的火光和喧闹声。
就像是石砸狗叫或是打草惊蛇一般;显然在东市之中还存在着,其他见不得光的所在。是以,在京兆府府派人入场搜检的同时,就不由自主的向外逃窜开来;却也打了那些街上公人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目标明确之故,大多数人马都汇聚向了,市署东南,凶肆行立的木工巷;将其包围的水泄不通。而留在外围街道上弹压局面,保持警戒和维持秩序的,则主要是长安县所属的差役和不良人等。
结果,就被这两处向外逃窜的不明人员,被冲击的人仰马翻、一片大乱;甚至还有人乘乱浑水摸鱼,在黑灯瞎火的街市中一路放火,转眼就点燃了好几处的建筑;也让东市内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因为,在可能大范围失火的威胁之下,那些原本躲在店铺、仓房内的看守伙计、杂役;也不由惊慌失措跑出来,嘶声叫喊着左邻右舍,纷纷加入到取水救火的行列。这下,江畋也没法置身事外了。
要是真让东市这种,遍地都是违章搭盖和可燃物的超大型坊区,失去控制给烧成一片火海;让无数人家多年集聚的财富,化作灰烬也就罢了;但波及到东宫这些年置办的诸多新兴产业,就不好了。
第二天,满怀心思的狄怀英,再度从门下省辞别而出;好消息是,他昨夜带兵包围东市,原本只是捉捕一波可疑人等;但却惊出另外两群不明武装人士;虽在围追堵截之下,还不免若干漏网之鱼。
但无论是白天的刑场劫囚,还是当街谋刺宰相的大案,都因此有了进一步追查的线索和突破口。因此,无论当值的张侍中还是萧大学士,都对他大加赞誉褒奖。将其比作了颇具古风的能吏、干臣;
偏偏狄怀英还有口难言,总不可能对着张侍中解释说,其实是有来自东宫的秘密消息渠道,可以轻易穿过他身边严密值守的军士;而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之下,专程给他指明了具体目标和方位吧?
甚至在最后还有无形的力量,保护了东市之中的大部分建筑;让那场乘乱放下的大火,没能因此扩散开来;反而在现场抓获了罪魁祸首。这只能说是中元佳节发生的奇迹,或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当然了,连夜参与救火的许多伙计、杂役,武侯和公人,甚至是军士之流;都信誓旦旦的宣称,看见了某种难以言述的存在。往往一阵急促的阴风从街道上吹过,然后,着火的建筑就坍倒、熄灭。
而后,从废墟间还能找到个别被掩埋其中,却是身上暗藏火种等物,昏迷不醒的嫌疑人等;而弄醒后拷问的结果就更加离奇了,根据个别供认的确是有人授意放火,但随后在一阵阴风中失去神智。
因此,在一大早闻讯赶来,等待东市开门而不得的人群中;已然有人点香燃烛开始供奉起,在昨夜东市的火灾和变乱中,保护了他们身家产业的不知名存在;甚至有僧道之流因此起了争执和口角。
所以,狄怀英也得到了都堂更多授权,除了京兆府现有人手;奉命参与长安街头巡查的,东宫左右内率两团之外;又追加了左右金吾卫六街使,分守城内的诸多武候铺,卫士、彍骑相应调遣职权。
而接下来他的职责,除了继续在全城部属搜捕之外,就是更加深入的整顿东大市;至少,被人一把火就轻易点燃半条街,这种事情是可一而不可再了;而暗藏奸邪、包庇流亡的问题,也需要重视。
昨晚在东市里一直折腾到天亮,虽然没有发现第四伙聚众作乱的贼徒;但在东市之中以闲置仓房为掩护,暗藏兵甲数十副之多;其中的利害关系,足以引起有司的重视和警惕,而加强了后续搜查。
结果,又在下半夜事无巨细、草木皆兵的搜捡中,发现了好些虽然够不上逆乱的标准,却也并不那么符合王法,甚至有些违制和逾越的物件;其中甚至不乏从属京官、勋贵和知名巨商的名下产业。
但这就不要指望现场那些,因此格外建功心切,或是籍此将功补过的武侯、公人们;能够把好自己的口风或是约束手脚,不给利益相关的人士和家门,私下通风报信了。因此根据他多年行事经验。
当下的京兆府署衙是不能再回去了;因为,早被各种京中门第的眼线和耳目,给渗透成筛子的彼处,只怕是已经汇聚了不少,前来打探消息或是阴为说项的诸色人等;而狄怀英唯有直接火速行事。
这样才能避开来自朝堂上说项的影响,而抢先在东市中取得足够有力的结果;来获取当朝张侍中的支持,规避后续可能遭遇的压力和阻挠手段。毕竟,东大市所涉及的财货流通和背后的利害关系。
动则何止数以亿万财帛计?自国朝建立以来历经三帝,更是早已形成相当程度上的盘根错节之势;唯有果断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段,才能在背后牵涉的门第和权势,更多反应过来施压之前立竿见影。
当然了,这对于得到当朝太子的提携,而骤入京城名利场的狄怀英而言;也是一个彰显自身名声和手段,并摆脱幸进之臣标签的重要考验。因此,兴许他时会有所审时度势,但此时却是舍他取谁?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得到留都轮值的两位宰相共同授意;也再没有如此上好的由头,去做一件革新汰弊的事。虽然,他隐约能体会到那位萧大学士的揶揄,但是张侍中的期许却做不得假。
而今的狄怀英,也不是未来那个几起几落,饱受官场和人生打击/教育,而变得沧桑内敛却又不失圆滑的国老;更多是想要报效东宫的提携,和当朝堂老的看重,而有所一番作为的年轻壮志和心气。
而就在狄怀英再度召集人马,将封闭起来的东大市,折腾的人仰马翻的同时;跟着忙活了一整夜的江畋,也在天色发白之前悄然回到了命妇院;在郑娘子母女的床帐上方,随着身体倦怠昏昏睡去。
当他再度被女孩儿给轻轻摇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正午时分了;而外间已然传来炊食和用膳的隐隐香气。这一夜,江畋用那些不明武装人员为素材,尝试了一番在这种形态下,所发挥的战斗上限。
结果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江畋总算不需要再用爪牙战斗,可以直接通过部分能力外放和延伸,控制和掌握一些武器作战;但坏消息是没法持久,或者说时间长了,就会变成另种画风。
逐渐被这具猫形态的载体本能所影响,逐渐激发出残酷嗜血的天性来;比如不断放纵和追逐猎物的玩弄本能,将对方狰狞扭曲的首级摘下来,当做球一般拨打追踢的乱耍;不断地积累的伤口放血。
最终,将浑身鲜血淋漓的对方吓死/累死;又比如在潜意识里,将猎物的残余部分,分别悬挂和藏匿在高处,以为防止同类或是其他猎食动物,借机偷走或是捡了便宜,……可以说要有多掉san值了。
等到江畋从这种莫名兴奋和热衷杀戮,并且浸染和陶醉其中的异常情绪中,通过短暂的切换形态摆脱出来;已然将刚发现的秘密据点现场,变成了惨不忍睹的血肉屠场,只剩一个被吓傻疯掉的女人。
然后,江畋又在这种形态下的临界点,往复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掌握了将其切换自如的最大极限。又在连夜的救火和揍人当中,多次切换城难以被观测到的人形;因此,当江畋回到了安全处。
发自骨子的倦怠和疲惫,如同潮水一般的席卷了这具身体;让他居然失去了平时,作为猫科动物的敏锐直感和天生的警惕性;甚至被女孩儿摇曳了好一阵子,才慢慢伸张肢体左右扭摆着苏醒过来。
又在女孩儿关切的轻呼声中,轻车熟路跃身落在一个温暖而熟悉的软垫上;继续埋首眯眼迷迷糊糊的打起盹来。而这时一双光洁丰润的藕臂,也顺势环抱住他轻声道:“就让先生再歇息一阵吧!”
而这个熟悉异常的声音,也让江畋再度放松了警惕和紧绷精神,还有杀戮本能浸染过的情绪。慢慢的陷入到某种宛如母体的温暖舒适当中;忍不住伸出爪子,一下、两下、三下的轻轻揉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