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江畋穿梭了诸多世界之后,第一次没有能够完全灭杀某个异类根源;因为对方的体积和形态实在太大了,光是视野面板中自带的辅助功能,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将其大致解析成功。
而在撞入海中之后,江畋也得以看清楚了,潜藏在船骸之岛下方,簇立在海床上的巨大存在;那是一团前端宛如海葵和水母混合体,后半截宛如直角菊石一般,深深嵌入和扎根在海床的蠕动活体。
而诸多漂浮在海面上的船骸聚合体,只是它无数水母状丝足,所牵动的掩体而已。已探出海面的巨大腕足,也不过是其中较大的触须之一;在这些丝足和触须拨动下,形成了汹涌异常的乱流滚滚。
毕竟人体并非适合海洋中加速的形态,在海水的阻力和水压下,他还是不免被暗流,影响和偏移了动作,被须足击中了多次;若不是依靠从甲人身上,共享到的短距离虚化能力,怕不是也要受伤。
江畋也不是那种享受与触手对战,并且拥有相当耐受力和抗性的魔法少女;在快速斩开这些丝带般须足,又快速滋生出更多的同时,他还要随时随地防备,来自无形乱流的冲刷和漩涡的持续拉扯。
这显然不是一个有利的主场环境。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放出了一大堆的沉底雷,将水下空间彻底的炸成一锅乱粥;也借助着连环爆炸反推力和不断自我修复的能量;强行破开视野的阻碍冲到近前。
但好在,这玩意是可以被物理手段所伤害,只要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能将其击退;而不是另一类克系产物,直视就能造成精神崩溃和肉体蜕变;但坏消息是它实在太过巨大,骸岛也只是水面一角。
作为江畋暗藏最大的杀手锏之一,骨剑“原罪”的汲取活性能力,在这团巨型海葵面前似乎达到某种极限。以至于骨树开花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来,就被它主动抛弃枯萎的前端,剥落缩回剩下躯体。
仅在原地只剩下一个深邃的海底洞穴;以及大片震荡坍陷的海床,产生的下吸式大型龙卷旋涡。虽然江畋想要进一步的追击,但是不断反冲的乱流、持续增加的水压,还是让他最终放弃继续尝试。
按照江畋视野中出现的提示,在海底下似乎应该还有一个,与之伴生的“异常空泡/空间残片”;只是随着大片海床的崩塌和海水倒灌形成的大型涡流,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法进入和解构其中。
但好在对方看起来出现在这个世界不久,又被半死不活的嵌入了海床之中;只能靠原地制造海流和浪潮,来被动的猎食一些好奇靠近的存在。是以受到如此重创之后,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不足为患。
当同样令人隐隐忧虑的是,既然宛如中型岛屿这么大一只的海怪,都能够出现在外海地区,那也意味着源自时空交汇和碰撞,所带来的神秘浪潮复苏的同时,对于这个世界的侵蚀也进一步加深了。
而船骸之岛正中的森林间,那个黄浆热泉的大池,就是它用来适应此界的潜在灵性/神秘元素,进行交换融合的外延器官。在这个过程中时不时产生大规模上升热流,乃至机缘巧合催生局部风暴。
更巧合的是,在另一个中古世界的圣城兰斯,教会地下的古代典籍中,有个专门研究异类的异端学派/攘外修士会,留下过类似存在的遭遇和目击记录。称之为“北海巨怪”“风暴与洋流的化身”。
或者说,根据视野面板的提示信息进一步判断;这玩意本体跨界后受到严重损伤,处在自我修复的蛰伏休眠状态,只剩最基础的掠视一切靠近活物的本能。结果被江畋操纵甲人用枚沉底雷炸醒了。
然后,在某种起床气式的应激反应之下,周围一大片海域内的任何存在,都成为了这个玩意的攻击和泄愤的对象。所以这场无妄之灾,很大概率还是江畋过于自信的轻忽和冒失,给惹出来的后果。
不过换一个角度看,就算没有江畋心血来潮的出手干预;出现在这片海域附近的船只,还是有很大概率在风暴后的严重受损情况下,无力抵抗来自海流和浪潮的牵引,被卷入到这玩意的猎食区内。
但好在根据现有情况分析,这个玩意似乎刚刚才出现在这个时空,饥肠辘辘的只顾本能掠食;因此还没来得及影响和污染,周围海域中本地生灵;不然各种畸变和巨大化的海洋生物,也很麻烦的。
另外,根据在中古世界的历史记载,总结出的部分规律:比如,在神秘元素的载体之间,会相互吸引和靠近;但也会因为人口聚居的规模,受到潜在人类意志聚合,尤其是宗教场所的削弱和排斥;
因此,在大量人口聚居的城市和乡镇当中,往往难以诞生过于强大的非人型异类;最多只有一些以人类的尸体和怨念为基础,催生出来的溺灵/水鬼、尸怪之类。反而是乡野山村更容易受到侵袭。
因此江畋还有更多猜测和怀疑,道教典籍记载的这些洞天福地,会不是有些存在正好处在,这个时空与异界意外交汇时,最为薄弱的空间节点上呢?或说,原本就伴生着“异常空泡/空间残片”?
正在一边飞腾向大船,一边缓缓思量之间,江畋突然就察觉到下方的海潮变化。向外扩散的一波波浪涌,逐渐平息了下来;随即就变成了反向的波纹,这道波纹是如此宽大,转眼间就扩散出里外。
转眼之间,变成了向内一个向内的巨大漩涡;却是海底持续崩塌导致的水龙卷,已经扩散到了海面上。甚至连远处已经重新升帆,在全力划桨辅助之下,向外缓缓行去的大船,也受到了影响。
就在船上众人苦苦对抗着逆向的潮流,却又一点点的被旋动的海水,牵带的不断后退的关键时刻;突然间整艘船豁然一轻,深插入水中的浆板,也纷纷露出了水面;却是整船不知为何升起了丈高。
仅剩下包裹着船底的一点铜板,还少量接触在海水中;就在船上众人不知所措的一番大呼小叫声中,突然一道明显的推力,将整艘大船缓缓摆动着,掠过浪涛起伏的海面,向着旋涡外侧加速行去。
也让甲板上、船舱内,猝不及防的个人,宛如过山车一般的滚到在一起,或是跌撞在舱壁和甲板上。然而,绝大多数人对此的反应,则是欣喜若狂或是到大喜过望,这显然又是那为仙人出手庇佑。
因此,他们也顾不上被摔撞的鼻青脸肿,当场就地顶礼膜拜,大声的呼唤和竭尽所能赞颂着,始终未曾现身的无名仙人存在。小半个时辰后,大船终于摆脱浪潮翻涌的大漩涡影响范围,落回海中。
而船上饱经患难的人们,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激动的相拥在一处;与此同时,被严密守卫的顶层船舱内,略显倦色的江畋也开门出来,示意值守的队员解散退下;然后对着穿着自己衣冠的芳怡道:“要不,我们继续?”
作为远离了这片,被异常出现的大漩涡所持续影响海域的标志;在当天下午,大船的剩余桅杆上,就重新落下好些歇脚的鸥鸟,又看见了追逐鱼群而过的成群海豚。紧接着是山峦如黛的翠绿岛屿。
然而,这对已经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理阴影的船上众人而言;依旧不敢松懈和怠慢。只是自持船上有位隐藏不出的仙人暗中庇佑,这才出面请示了江畋,派出一队军士护送上岸探察。
但这一次就波澜不惊的带回来了更多好消息;这座岛屿不但毫无异常,而且还有人长居其间,形成了海边的渔村聚落。紧接着,渔村中的当地人被带回文化,进一步确定这里居然是一位藩候领地。
也就是在百年大征拓的后期,最后一批由天子册封以实领采邑的功臣、勋贵外戚;世人戏谑的称之为“岛藩”“岛侯”的群体之一,隶属出身源城向氏的当代连山伯,吐突向承的藩邸——潮连岛。
因此,岛上不但有足够的人口,可以就地补充因为风浪影响,损失掉的食水和物料;还有另一个好消息,这里距离大陆沿海也并不算远。相距最近一处港口,密州胶西县的板桥镇,也不过数十里。
这下,不但船上众人一片庆幸,连江畋也不免暗自大大吁了一口气;毕竟,漂浮在茫茫海上的不确定性,实在太大了。以自己之能也是有所上限,总不能事事周全;到时候,难免就有不忍言之事。
因此,“洪兰号”在当地近岸的岬湾内驻泊下来,用更多的小船划上岸去,简单的修补了下缺损,补充了一番食水和活禽畜;准备修整两天就继续前往西北向的板桥镇。当天夜里,江畋突然惊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