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家的那小子是个什么意思?”柳荣望着不远处景道城问道。
“太守,此事暂时不知,但从探听来的情报来看,这铁都统似乎有意招降那白云生。”身旁的亲卫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到这话,柳荣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而后冷哼一声:“哼,这铁家小子真以为是他爹不成。”
柳荣心中也是较为忌惮,要是这毒士真进了九边军的话,那么后果他也知道,此事恐怕算是没有机会再解决了。
他对白云生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要知道单单他一个人坑杀的士卒数量,就远比整个芦州战场上死的士卒数量要多。
这人的名头如今虽说没有名动天下,但整个大季朝廷上层,听见白云生三个字,脑海之中蹦出的绝对是毒士,这人单凭这份能力,进了九边军,定然是座上宾,以其狠毒的手段,很多九边军的政敌们恐怕是要头疼了。
若要分出个阵营派系来的话,他柳荣是神武大将军一脉的人,而非是九边军一脉的人。
“太守,此事恐怕得慎重才行,这景道城没那么容易攻下。”那亲卫提醒了一声。
“这是自然,我虽不屑那铁觅,但对于这位白云生,还是知道小心谨慎的,对方能够歼灭猎狼、鬼面、白衣三军,若是我依然轻视,下场也不过是冢中枯骨,但我无需正面强攻,只需围而不杀,切断其粮食补给,让这恶兽活活饿死在城中。”柳荣从未轻视过白云生,但他却也知道白云生的缺点所在。
黄巾覆灭在即,各地也逐渐恢复,连鹿饮城都破了,城中搜出了贼首赵权的尸体,不久前已经砍了脑袋后送至神都,以慰帝心。
至于尸体,自然是被剁碎了喂狗。
而这景道城如今在整个芦州之中,已经是唯一一个还在负隅抵抗的地方了,完全就是一座孤城。
柳荣忌惮白云生,所以宁愿围到对方弹尽粮绝,也不愿意亲身涉险。
“不好了太守,探马来报,城中黄巾贼有异动,疑似要弃城而去。”突兀的,一个士卒赶忙冲了过来禀告道。
“什么?不好,那白云生定然是知晓我的计划,想要提前破局离开,快,所有士卒开拔,定然不能让这白云生逃离这景道城,否则的话后患无穷。”柳荣神色一变,他的计划很好,但前提是人家不跑路啊。
这要是跑路了,那围什么,杀什么?
想一想,如果说这白云生带着一万五千黄巾军投了九边军,那么后果会怎么样?
地位高是一回事,手上还有兵,那么以对方那狠毒的手段和性子,真能放过自己不成。
届时若是真的和五千九边军会和之后,那可真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可到时候自己就得倒霉了。
所以也顾不得其他了,先杀再说了。
“这黄巾军欲往何处而去?可是北边?”路上,柳荣问道。
“正是,大量黄巾贼集结,欲往北门而去,城中百姓也是因此惶惶不安,朝着其他三门想要离去。”
北边,正是九边军驻扎之地。
柳荣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好,让北门处的伏兵动起来,切勿让白云生走脱了,我等直接入城,前后夹击。”
在这之前,柳荣为了应对这事,早就在北方要道里埋伏了八千的铁藤军,更有一名三品武夫带队,不说其他,拦住这群黄巾军一时半会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景道城里的数量,虽说有一万五千人,但实际上只有三千的黄巾力士是正卒,剩余基本上都是不成气候。
所以在实力上,本质还是碾压的,但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里头可有一个毒士在,当初毒杀了四万五千正卒,哪怕说是有提前准备,但也是不得不防。
好在,他们距离这景道城并不远,当即从东门内破入其中,街道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让柳荣不由得心里一紧,不会是中计了?
之前不是说百姓惶惶不安吗?
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但此时也顾不了太多了,北门那边的喊打喊杀声是越来也大,很显然是八千铁藤兵跟黄巾军交上了手。
“各分一千人镇守三门,剩余人等随我一同前往讨贼。”柳荣也不傻,不可能说真的把兵全都带走,万一对方使上一手金蝉脱壳怎么办?
吩咐完之后,便纵马前行,浓厚的血腥味不断的弥漫开来,涌入了柳荣的鼻腔之中。
“好大的血腥味,只是为何未见得任何的尸体?”柳荣心中的不安感愈发的浓烈了起来。
等他赶到之后,发现一个个体格雄壮到将衣物撑破的黄巾军悍不畏死的被堵在了北门口,正在和一个个铁藤兵厮杀。
无论是黄巾力士还是黄巾贼,都如同疯魔一般赤红着双眼,口中不断的流着涎水,厮杀的时候尤为的可怖,哪怕的没了半个身子,只要没死,就挣扎的爬过去与敌人厮杀。
更令柳荣震惊的是那些个黄巾军在见到他们来的时候,竟然转头朝着他们冲了过来,瞧那模样,似乎是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口肉一样。
“嘶,中计了,那白云生果真毒也,竟然以黄巾军作为拖延。”柳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这绝对是那白云生的手笔。
说实话,那手底下的人拖延断后这事并不是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是这白云生为了能够更好的拖延时间,给这些人下了毒。
就这疯魔般的模样,要是没点问题,谁能信?
在他们这大部队的分担了不少的压力,在拦住这疯魔黄巾军的八千铁藤军压力算是轻了不少。
在不断的围剿之下,哪怕说这些个黄巾军因为疯魔而悍不畏死,但实力的差距依然摆在那里,全都绞杀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可越是如此,柳荣的心中就越发的不安,他不认为堂堂毒士白云生就这么点手段。
鼻腔之中愈发浓郁的血腥味让他有些心烦气躁。
猛然间,他突然反应过来,这血腥味完全不正常,再一看自己麾下的铁藤军,个个眼中都带上了一丝红色,就跟个杀红了眼一样。
“不好,有毒!”
“所有人听令,退!!!”
柳荣大吼着撤退,但问题是此时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完全没有人听从他的命令,甚至连他麾下的战马都开始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那些个黄巾军竟然出现了力衰而死的征兆,就是打着打着,突然就这么嗝一下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失去了生息。
更令柳荣心惊的是这些力衰暴毙的黄巾军死后皮肤里会不断的渗透出血液,而后蒸发开来,直至变成一具干尸。
这些血液挥发到空气之中,或是随风飘散,或是被厮杀之中的其他黄巾军和铁藤军吸入体内,而后愈发的疯魔起来。
这个时候,柳荣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城中百姓惶惶不安却又不见人影,更重要的是还闻见了血腥味。
而就在此时,柳荣也听见了其他三个城门处的厮杀争斗声音。
“未曾想,这毒士手段竟能如此凶恶,不仅仅是这黄巾军,连这一城百姓都不放过。”柳荣能够感觉到自己心中不断蓬**来的杀意,他知道,自己视乎也快要控制不住要陷入疯魔之中了。
此时想也不想,当即弃马而去,以自身那治国境文士的实力,才气御诗化作一道华光,当即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只要命还在,一切都好说,要是连命都没了,那权势地位有什么用?
真就为国尽忠了图个身后名?
他可不图这些,要是真图这些的话早就带兵来围剿景道城了,而不是知道九边军没有动静,迫于压力这才带兵来清缴。
柳荣对这一支黄巾军恨之入骨是因为对方的所作所为让他的政绩不好看了。
随着远离景道城,没了血腥味的影响,再加上一些诗词的辅助,他的理智也逐渐恢复过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自然要想办法将此事推脱才行,否则的话朝廷怪罪下来,他可吃罪不起。
“此事也只能归于白云生了,但分量似乎不足啊,铁觅啊铁觅,只能让你来了,谁让你是铁浮屠的儿子。”柳荣知道,这事是自己草率轻敌,被对方想要弃城而逃的假象所蒙蔽了,但谁叫这铁觅也在。
这事只能把整个朝廷的水搅浑了,他才有一线生机。
想要搅浑水的最好办法,自然是让两个最大的军政派系进行乱战了。
正好,他是神武大将军一脉的,而铁觅,则是铁浮屠的儿子,他或许不够格代表神武大将军一脉,但铁觅绝对够格。
很快,一个计划就诞生了,柳荣觉得自己不需要有多精妙的手段,只需要把铁觅拉下水,事情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他的这个想法确实是有可操作性性,别看黄巾是祸,但对于朝廷文武而言,这不仅是一次扩大自身影响力的机会,更是让自己全员升官的一次机会。
甚至还能说打击政敌的好时机。
只是柳荣想的很多,却没有了实施的机会。
眼前一道黑红突兀的浮现,他来不及反应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视野似乎出现了问题。
‘我为什么能够看见自己的身子?’
在柳荣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之前,他看见了自己的甚至朝后倾倒而去,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而后只见一把黑红色的玲珑飞刀一把就挑起了柳荣的头颅,朝着远方化作黑红色的光辉遁去,只能看见一路上撒下的鲜血溅了一地。
...
“芦州太守柳荣的头颅,正好拿来当见面礼,至于那两万铁藤军,算算时间,也死的差不多了。”
陈希夷坐在亭子里,随手把柳荣的头颅放在亭子中央的石桌上说道。
而赵宁和马轲则是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
来的不是铁藤军,而是那五千九边军,为首带队的正是那铁觅。
别问陈希夷怎么知道的,他看游戏地图的,那么大个绿点带着大量白点朝着他过来,再加上名称前缀,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