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洋溢的老农一路高喊,带着罗天阳往赵秀才后人——赵氏族长赵兴平家行去。
正在屋里的赵氏族人,纷纷从屋里跑出来,欣喜地问老农秀才公是不是真回来了。
老农脚步不停,乐呵呵地指着罗天阳,说是他将秀才公的骨灰送了回来。
一行人来到赵兴平家门口,老农朝院子里兴奋地高喊道:“兴平哥,秀才公的骨灰送回来了。”
屋内一家六口人围坐在桌子前,赵兴平抓着筷子正想夹菜吃饭,听到门外喊什么骨灰,心下感到不悦,紧皱着眉头将筷子啪地砸在桌子上,冷哼道:“哼,这老东西,真没教养,不知道人家在吃饭吗?”
一家人都停下筷子,眼巴巴地望着老爷子,没有人敢独自吃饭。
赵兴平老伴在旁怯生生道:“老爷子,赵老憨好像喊的是秀才公的骨灰。”
赵兴平扭头眼瞪着自己老伴,斥骂道:“这老东西一天到晚胡咧咧的,你信他盐都要发馊!秀才公失踪三百多年,连点音讯都没有,哪找来的骨灰啊!”
“兴平哥,秀才公的骨灰送回来了,你出来接下啊!”
听到赵老憨的催促声,赵兴平从椅子上怒气冲天地跳将起来,挥舞着拳头朝院子里大吼道:“尼玛的叫丧啊!”
被他劈头一顿吼,赵老憨张大嘴巴一时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前来报喜讯,反倒惹来一顿臭骂。
罗天阳苦笑着摇摇头,朝里喊道:“请问,这是赵秀才后人家吗?”
“是!”
一声不善的吼声刚落,一位满面怒容的老人出现在屋门口,只见他长着国字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浑身透着书香之气,看上去比赵老憨都要年轻许多。
罗天阳一脸淡然地迎着他的目光,拱拱手道:“族长,受赵秀才所托,送他骨灰回来,麻烦族长用香火迎接。”
“你胡说……”赵兴平刚骂出声,脸色就刷地一变,咽下后面的话,嘴唇哆嗦道,“你……你说,是秀才公的骨灰?”
“是赵秀才的骨灰。”
罗天阳淡淡地肯定,跟着解释道:“前段时间与赵秀才偶遇,他托我送尸骸回家,只是路途遥远不方便,就将其烧化成骨灰,现在送回来了。”
赵兴平却呆愣半晌,直到他老伴在后来轻声催促,才一脸惊喜地跑过来,边跑边急问道:“小伙子,真的是秀才公的骨灰吗?”
微微摇摇头,罗天阳苦笑道:“我说赵族长,我吃饱了撑的,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开玩笑吗?”
“太好了!太好了!”
赵兴平泪热满面,兴奋地高喊着,跑到身前就紧握着罗天阳双手,连不迭地大谢道:“谢谢你啊,小伙子!秀才公客死他乡三百多年,你送他回归故里,真是太感谢了。”
抽回自己双手,罗天阳笑道:“赵族长,感谢的话就别说了,还是赶紧用香火接骨灰回家吧。”
“好!好!好!”
赵兴平连眼泪都没擦,点着头猛道三声好,转身就朝屋门口的家人喊道:“快!快!快取香烛、鞭炮来,迎秀才公回家。”
那一家子刚涌到门口,听得他一声喊,顿时脚忙手乱地往回跑。
赵兴平这才抹抹脸上的眼泪,转回身来,哽咽道:“谢谢你小伙子,请你稍等一会,我们马上就好。”说罢,他不待罗天阳回应,马上转身跑回屋里。
赵老憨在旁耻笑道:“这老头,刚才还骂我骂得很来劲,现在自己也乱了分寸。”
罗天阳嘿嘿笑笑,放下背包从中取出盖着黑绒布的骨灰盒,背好背包后,双手捧着骨灰盒,等赵兴平一家前来迎接。
没多久,赵兴平双手举着一炷香,满脸欣喜地从屋门走出来,朝赵老憨喊道:“老憨,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啊,还不快点进来放鞭炮?”
“哦,来了,来了。”赵老憨嘴里应着,屁颠颠地跑到赵兴平身后,从他儿子手上接过大小鞭炮,又跑到一旁,待赵兴平老伴在门口烧起纸钱,即刻用打火机点上鞭炮。
“啪啪”地两声大鞭炮响声过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小鞭炮声,院子里霎时充满硝烟,随后又是一阵大鞭炮响。
这时,赵兴平才带着一家人,双手举着香火从硝烟中穿过,来到罗天阳身前,纷纷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赵老憨在一旁大声高喊道:“秀才公,回家啰!”
赵兴平一家起身,退到两旁,罗天阳嘴里念着招魂咒,捧着骨灰盒走进院子,在他们的簇拥下,走进屋内。
屋内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好四碟祭祀水果,杠几上安放着赵秀才的灵位,灵位前放着一只铜香炉。
罗天阳捧着骨灰盒走到杠几前,双手将骨灰盒放在灵位后,往后退三步,扬声高喊道:“老先生,到家了!”
赵兴平一家人随即跪倒在八仙桌前,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罗天阳将他们手中的香火收起,将它们插到香炉里,掏出一道招魂咒贴在骨灰盒上,迎骨灰的仪式就简简单单地结束了。
待罗天阳转回身,赵兴平神色更加恭敬了,将他迎到餐桌前坐下,轻笑着问道:“道长,秀才公回来了吧?”
按理,迎骨灰回来需要办一场法事,可罗天阳却不会做法事,于是笑着回道:“族长,赵秀才的灵魂应该离此不远,到了晚上就会被招魂咒召回,到时我会将他超度。至于丧事或法事,你们自己看着料理就是。”
“好,好,好。”
赵兴平不敢有异议,连道三个好,招呼赵老憨和自己儿子入座,提酒壶给大家倒了一杯酒,举杯朝罗天阳敬道:“道长,一杯薄酒不成敬意,谢谢您不远千里,送秀才公回归故里。”
举起酒杯爽快地与他们干了一杯,罗天阳放下酒杯,客气地笑道:“赵族长,赵秀才也帮过我一点忙,送他回归故里,这是我应该做的事,你就别客气了。”
赵兴平却正色道:“道长客气了。当年秀才公失去音讯,我们举族出古道,问遍他故交都不得,只能给他立了个衣冠冢。现在事隔三百余年,道长您能送他魂归故里,这份恩情我们赵家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