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墨色西装的沈砚,怀里抱着穿红裙的温燃,窗外喜鹊绕着圈儿地飞。
时光仿佛也绕了圈,从严寒冬季变成万物复苏的春天,春光蓬勃温柔。
沈砚厮磨亲吻温燃的耳廓。
温燃被沈砚亲得脸热害羞,捂住他嘴不让他亲了,想起刚才沈砚没回复她信息,“我们砚总又吃醋了?”
沈砚下巴搁在她肩上,“嗯。”
后悔请徐嫚女士出山劝沈董事长,也后悔让徐嫚女士这么早接触她,他好像在她心里快没有地位。
“砚总,”温燃绷不住笑,沈砚怎么还乱吃妈妈的醋呢,语重心长说,“您是个成年人了,您是自控能力的成年人。”
沈砚侧眸看她,距离近到长睫快扫到她侧脸,“对你,我没有。”
“……”
您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幼稚霸总。
中午温燃公司全体放假,温燃和沈砚一起在私房菜馆吃了两个小时的午餐,之后俩人坐上房车继续下一行程。
温燃吃着饭后水果悠闲地看沈砚,沈砚则喝着饭后茶,清冷平静自若,沉稳的杯里清茶连个波纹都没有。
温燃在吃红樱桃,看沈总这个云淡风轻脸,吐出樱桃核,食指轻点沈砚手背,“砚总,要回家睡觉觉吗?”
沈砚手中清茶有了波动,他掀眉看她,喉结上下滚了滚,“别折磨我。”
温燃:“???”
谁折磨他了。
温燃没看窗外路线是去哪儿,也没问沈砚,反正她相信沈砚会有安排,困了就爬上尾床去睡觉。
房车终于停下时,温燃刚醒,还有点迷糊,完全没想到沈砚会是带她到国际机场的入口。
国际机场?要去哪?去最近的日本泡汤吗?
温燃勾着沈砚掌心,“你要带我去日本泡汤泉吗?我没带护照呀。”
话音刚落,沈砚悠悠地从风衣兜里拿出两个护照。
温燃睁大眼睛,“你居然偷我护照?”
沈砚:“嗯,怕不怕?”
温燃立即往他身后躲,“怕呀,沈叔叔,你要拐卖我吗。”
沈砚听到“沈叔叔”三个字,眼里闪过片刻的幽深,把她从身后捞过来,“现在别叫,以后再叫。”
温燃:“???”
过了好一会儿,温燃好像后知后觉明白说的是叫什么,心说沈叔叔心理真是不健康。
换登机牌,机票上写的是飞东京。
居然一声不吭地要去东京泡温泉吗?可是她晚上还想和韩思桐他们一起开大趴的。
一路往登机口走,路过各个免税店,温燃不缺什么,但也想逛逛,可是沈砚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温燃偷瞄身侧挺拔矜贵的沈总,心说沈总真是不懂女人的钢铁直男。
接着,沈砚并没有带她走向飞东京的登机口,完全是反方向,温燃试探问:“沈叔叔,你不是真要把我卖了?”
沈砚身影停在熙来攘往的机场中间,黑瞳凝望着她,深处闪着炽热红光,“你再叫一次这三个字试试。”
“……”
怎么还威胁上了呢,温燃悄悄捏他掌心,小声哄着砚总冷静点。
温燃不敢再叫沈叔叔,随即意外看到了郝乐助理,郝乐推着个行李停车,推车里有好多吃的。
“嗨,”温燃招手,“郝助理也一起去旅行吗?”
郝乐一本正经,“我不,我今天就是个服务员。”
温燃心说服务员的意思可能是郝乐过安检后买了这些好吃的。
直到她被沈砚带到去纽约航班的登机口,满脸惊愕地看到那个女人后,她发现事情不简单。
女人是钱戈雅。
钱戈雅穿着薄风衣,神色十分轻松地按着手机,嘴角挂着舒逸的笑,翘起的二郎腿有节奏的一荡一荡。
但是钱戈雅脑袋上还是肉眼可见少了一撮头发,是被嫚嫚妈妈给拽的。
温燃看向沈砚,沈砚挑眉,帮她脱下外套,递给她一个“请君随便玩”的神色。
仿佛在说这是他送给她的特别礼物。
郝乐服务员这时上线,递给温燃一盒麦旋风,递给她一个“请燃总边吃边玩”的眼神。
温燃低眉忍笑,想给沈砚和郝乐每人衣服上贴一朵小红花。
温燃看钱戈雅那放松的神情,以及飞往美国的航班,再加上之前曹忆芸和钱戈雅都在找律师私聊,像被打通任督二脉大周天,彻底明白钱戈雅这是要在事发之前跑路。
而沈砚就是带她来阻止钱戈雅跑路的。
这事儿也太让人开心了,她回头看沈砚,沈砚长身立在郝乐旁边,接过郝乐递过去的茶,左手臂搭着她的衣服,漫不经心地对她扬眉。
温燃笑着吃了口冰淇淋,摇曳着纤细腰肢走到钱戈雅面前,坏女配似的俯视道:“呀,钱戈雅小姐姐,这么巧,你也去纽约玩呀?”
钱戈雅听见温燃的声音就全身僵住,仰头看温燃,又看到温燃身后的沈砚,紧张逐渐从头发丝蔓延到全身,站起来拿起包就要走。
温燃向左迈一步倾身挡着她,“小姐姐去哪啊?”
“你管我去哪,让开。”钱戈雅明显不想和温燃动手,也不想起正面冲突,绕开她大步走。
温燃再次抓着钱戈雅的包,睁大眼睛无辜道:“我们可是姐妹呀,小雅姐你躲着我干什么呀?”
钱戈雅满脸都是不耐烦,正要甩开她,沈砚那边手机响,温燃回头看了一眼,罕见地看到沈砚眉间有浅浅波动。
钱戈雅在挣扎,温燃也没松手。
沈砚通过电话后,走过来在她耳边低语,随着沈砚低语,温燃看向钱戈雅的目光逐渐变化到发狠。
沈砚说完,将温燃脸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捏了捏她耳朵,仍是那个放任她做任何事的眼神——燃总随便玩。
郝乐顺势拿走温燃手里的冰淇淋,沈砚则旁若无人地喂温燃吃了口薯条,其间温燃还始终抓着钱戈雅的手腕。
钱戈雅此时感觉自己仿佛是个被人围观的笑话,挣扎道:“温燃,你放开我!”
温燃眨了眨眼,温柔地放开她,然后快速抢走钱戈雅手中的护照。
钱戈雅怒道:“你强盗吗!还给我!”
登机牌夹在护照里,温燃反手递给沈砚,沈砚接过去,小助理般退坐到一旁,长腿自然交叠,如玉的修长手指随意将护照扔到地上,漫不经心地叩击着膝盖。
郝乐递茶悄声问:“沈总,你不去拦着点吗?万一动手?”
沈砚轻吹热茶,徐徐淡道:“无碍,燃总动手也没关系。”
郝乐:“……”他说的是万一钱戈雅动手怎么办。
钱戈雅想抢护照,但瞥见旁边稳坐如山的沈砚,她不敢来硬的,“温燃,你别欺人太甚,我最近可没惹你!”
温燃歪头笑说:“惹没惹我可说不准,不过我感觉这好像是我们最后一战了,钱总,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钱戈雅冷眼瞪她,余光不时地扫向地上的护照,眼里恨意越来越浓重,咬牙切齿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你说,你要干什么。”
郝乐这时又给温燃递上咖啡,温燃歪头喝了一口,对郝乐小声说:“还有糖吗,再加点糖。”
郝乐没多要糖,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这时沈砚撕了块糖放入口中,漫步走到温燃面前,抬起她下巴往她嘴里渡糖,顺便扫荡走她嘴里的所有苦味儿,“还苦吗?”
温燃红着脸摇头。
心说她正在和人打架呢,他怎么还上来亲她了,这也太不尊重对手了,悄声推他,“你先去坐啊,别过来了。”
沈砚问:“甜了吗?”
温燃嘴里含着糖,忙不迭点头。
沈砚这才坐回到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喝着温燃喝过的咖啡,掌心轻抛着杯底,举止泰然。
郝乐:“………………”
沈总已经完全没有强迫症和洁癖症了是吗。
钱戈雅仿佛是个不值得他们任何注意和尊重的蝼蚁,骄傲和自尊被他们任意践踏着,磨牙切齿到腮帮子在抖。
钱戈雅狠脸冷道:“闹够了吗,把护照还给我!”
温燃嘴里含着圆糖,鼓着糖从左边脸滚到右边脸,踩着高跟鞋当当走近钱戈雅,“求我啊。”
钱戈雅仍然无法放下她的骄傲,眼里一阵阵闪过与自己底线的抗争。
温燃手指挑上钱戈雅的长发,绕在指尖一圈,而后猛地一拽。
钱戈雅疼得整张脸皱起,疼得脸颊变得煞白。
温燃退后,恢复高高在上神色,淡淡道:“忏悔,像对神父一样忏悔你这些年对我的伤害,求我原谅你,我便放你走。”
钱戈雅频频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可以登机,只要她能顺利离开,她便可以在国外逍遥自在。
形势所逼,她不得不妥协。
钱戈雅深呼吸,抬眼看向温燃时,收起她所有的不情愿,扮演起平时的姊妹情深脸,“燃燃,姐对不起你,曾经姐让你受到了很多伤害,姐这些年一直想和你道歉,姐……”
“不是这个,”温燃不紧不慢打断,“忏悔,是忏悔你具体做过什么事。”
说着温燃拿出手机,按亮屏幕说:“放心,这次我没录音,我就是想听你向我忏悔。”
钱戈雅说不出,蠕动着的嘴唇渐渐发白。
她不知道温燃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备用录音设备,她若说出那些话,她这辈子就完了。
“那这样,”温燃悠悠道,“我来说,你看看你有没有反驳的。”
温燃红唇微笑,“小时候,你撕过我作业本,偷我的钱害我被爸骂,弄坏我房间空调,背着爸打我,骂我,把我按进冰水里,在学校传谣言我**,让小混混跟踪我。这些,你都做过?”
沈砚瞬间凛起眉心,浑身泛着寒气,大步走过去用温暖有力的臂弯搂住温燃肩膀。
温燃感受到沈砚温柔与心疼交织的注视,仰头笑笑说没事。
有沈砚在身旁,温燃提起往事不再难受,已然什么都不在乎,她对钱戈雅眯眸笑道:“长大了呢,你抢我合同,放狗咬我,找人强jian我,找裴清林和莫琪挑拨离间。这些,你也都做过?”
钱戈雅不敢反驳,也没有反驳的余地,这些她确实全部都做过。
她也更不敢承认,温燃身边的沈砚表面虽看着云淡风轻清冷淡漠,但沈砚的狠手段,她看在眼里,比如沈砚曾对霍东霖做的那些事。也正是因为有霍东霖的前车之鉴,所以她才急着要离开。
此时沈砚沉稳地坐在那里,是温燃最坚固的靠山,她只要对温燃动一个手指头,沈砚就会过来打死她。
温燃从小就这样,生来就拥有一切。
她对温燃做的一切都来自于嫉妒,嫉妒温燃有父亲的宠爱,嫉妒温燃的聪明自信,嫉妒温燃的美貌,嫉妒温燃在学校受欢迎,嫉妒温燃是生来有钱的千金大小姐,也嫉妒她有裴清林的爱、有沈砚的爱。
她全部都想夺走。
但是她只抢走了一个温志成而已。
已经有广播在通知准备登机,她是商务舱,可以先登机,钱戈雅急得看登机通道门,慌张神色已经无法掩饰。
“钱戈雅,”温燃逼问道,“是不是你做的?你只要说句是,我现在就放你走。”
钱戈雅全身都处于晚一步满盘皆输的惶恐中,未再犹豫,终于说道,“是,温燃,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对你做了太多的坏事,我以后再也不会害你了,只要你放我走,我……”
“哦,走,”温燃歪了下头,笑容干干净净的,不带讽刺,也没有怨恨,颇有种往事随风的淡然,眸光里甚至闪着我接受你所有忏悔的佛光,“你走。”
钱戈雅怀疑温燃此时的行为,不相信温燃这样简单的放她一马。
但是她现在忐忑焦虑,只想走,什么都不想再顾。
钱戈雅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护照和登机牌走向登机口。
随着越来越接近,她焦心感越来越减少,直至将登机牌递出去听到叮一声扫码,钱戈雅全身的担心终于随风而去。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一切过往终将入土埋尽,她将在国外重新开始生活。
忽然听到身后温燃发自内心的祝福声音,“姐,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钱戈雅想,温燃终究是自小就善良的那个小女孩,轻轻笑了,钱戈雅高举右手,没回头地挥了挥手。来日不相逢,终生不再见,就此别离。
突然,一枚手铐咔哒一声铐在她手腕上。
钱戈雅震惊惶恐抬头,四面八方围上来数名警察,在人群中间,温燃正笑得灿烂璀璨和她招手,“钱戈雅,祝你未来在监狱一切顺利呀!”
钱戈雅耳边声音杂乱,听着警察口中说的她那些罪名,故意伤害罪,挪用资金罪,职务侵占罪,逃汇罪,诬告陷害罪,行贿罪等等罪行。
钱戈雅全身无力瘫痪倒地,脸色惨白,肩膀颤抖,视线突然模糊,连温燃的身影都看不到。
温燃笑眯眯地招财猫一样和钱戈雅挥手,又招手让郝乐来拍照。
郝乐递给温燃冰淇淋,温燃挖了一勺给沈砚,“砚总吃。”
沈砚含着她吃过的勺,吃了一口,温燃才继续吃,仰头问他,“对了,钱戈雅这么多罪加一起,最低会被判多少年?”
沈砚淡道:“数罪并罚,至少十八年。”
“好!”郝乐在旁边狂鼓掌,“好!”
温燃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刚才给沈砚打电话的人是曾经背叛过反被温燃雇来当卧底的卢长义,沈砚在她耳边说的话,是钱戈雅在走前将那些罪名——全部栽赃嫁祸给了温燃。
初听到这句话,温燃气得满眼怒火,再等沈砚全部说话,她就知道钱戈雅今天必死无疑。
让钱戈雅以为自己能走得成,捧快活的钱戈雅到天堂,再让钱戈雅狠狠摔下来。
钱戈雅这辈子都不会忘掉这么深刻的从天堂跌入到地狱的溺水死亡般感受。
以及,她最珍贵的十八年,将在地狱度过。
温燃太爽了,仿佛从此刻开始,她人生里所有那些不好的回忆都将失忆般不复存在。
而为她做这一切的人,是沈砚。
温燃爽到全身血脉偾张,抱着沈砚的脖子仰头用力亲他,“我们砚砚真棒!”
沈砚笑容却变轻变淡,缓缓俯身抱住她。
听到温燃说的那些钱戈雅对她做过的事,他全身的骨头,每个骨缝都在疼。
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时间太晚了,晚得太久,让她一个人受到那么多伤害。
她曾孤独无助,曾无依无靠,曾孑然一身。
他来晚了。
“这是送给我的‘重生’礼物吗?”温燃察觉到沈砚对她的心疼,双手环着他腰仰头问:“从现在开始,再也没人会欺负我了,所以是熊猫先生送给燃燃小姐的重生之礼?燃燃小姐要怎样感谢熊猫先生?”
温燃白皙透亮的脸颊上是绚烂微笑,同时眼尾上翘,显出风情万种的媚态。
机场人来人往,沈砚仿佛看到曾经躲在角落里哭的小女孩,在每一次受到继母和继姐伤害后,都是这样越挫越勇,擦干眼泪后,仰起笑脸继续披荆斩棘与她们抗争。
她此时看起来有多坚强,有多明媚,曾经心底就有多脆弱。
庆幸的是,她以后有他。
沈砚双手搂她腰,低笑道:“想燃燃小姐,以身相许。”
温燃推他,“请沈总正经点。”
沈总深深凝望她许久,“想燃燃小姐,从此以后,再无眼泪,只有笑。”
温燃眼睛发热,踮脚亲吻他,“谢谢我的熊猫先生。”
温燃的生日,沈砚送了温燃这样一个让她全身愉悦的场面,之后耐心地陪温燃逛免税店。
两个人第二天都要上班,而且也没有准备,没有真要去日本泡汤。
温燃不管有没有用,反正看到新产品就买,郝乐在后面推着车,简直贫穷限制想象力,沈总买了三张机票进来看戏,然后就开始陪女朋友血拼免税店,出去的时候不怕被补税吗?
温燃这时往推车里放了两大盒一段奶粉,郝乐震惊问:“燃总,为什么买奶粉?”
“我有个朋友上个月结婚了。”
“所以?”
“能用得上啊。”
“……”目测至少还有十个月才用得上啊燃总。
温燃不在乎买什么,在乎买东西的过程和乐趣,买包都不问价格直接往推车里扔,买得通体舒畅,边问沈砚,“砚总,能承受得起吗?”
沈砚轻描淡写道:“我家有十七座山。”
郝乐:“…………”
之后沈砚陪温燃看电影约会吃下午茶。
榴莲酥吃多了,温燃拍着吃饱的肚子歪头问:“砚宝宝,接下来去哪呀?”
刚好服务员来清盘,听到美女叫男朋友宝宝,表面微笑问是否可以撤盘,在心里狂发弹幕,这个超级漂亮的红裙子美女的声音好甜好软。
“回家么,”沈砚将牛奶递到温燃嘴边,“再喝一口。”
服务员余光轻扫了眼说话的男人,平整白衬衫,目光清冷,却动作温柔,和平时在餐厅秀恩爱的男人完全不一样,浑身有种矜贵的质感。
温燃很在意身材,吃七分饱就已经控制着不想吃,摆手推开,“把我当猪养吗,不要了。”
而且这就回家了吗,总感觉还没达到她期待值啊。
沈砚语气更轻柔了两分,“乖,宝宝再喝一口。”
服务员转身出去,咬住下嘴唇才没发出尖叫声,亲眼见到矜贵清冷男人的宠妻画面,这画面简直就是在拍电影,颜值高的人谈恋爱真的太甜了。
服务员刚出去,大堂经理就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抽奖箱,笑说本店顾客生日当天来用餐都可以抽奖。
温燃闻言顿时笑了,歪头问沈砚,“你的惊喜?”
沈砚道:“你的惊喜。”
温燃笑着抽奖,一边嘴甜地夸大堂经理漂亮,抽出一张刮刮卡,她抓过沈砚的拇指帮她刮开涂层。
沈砚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平整,被她按着刮涂层,指甲上被弄脏都是灰色油墨,全然不在意,不疾不徐地用纸巾擦手。
温燃刮开涂层,上面写的是赠送一家珠宝店的手链,但要亲自去珠宝店取。
现下温燃不确定是否是沈砚准备的了,这明显像商家套路。
但是温燃爱凑热闹,和沈砚去取手链。
手链很漂亮,像定制的,温燃刚要戴上,大堂经理又拿着个抽奖盒过来,“祝温小姐生日快乐,永远是沈先生的独一无二。”
温燃这回确定是沈砚的惊喜了,喜笑颜开地看手链内侧,里面清清楚楚地刻着她的名字首字母。
“沈砚,”温燃忍不住笑说,“你怎么这么热爱抽奖啊?”
沈砚问:“惊喜吗。”
温燃重重点头。
“惊喜便好。”沈砚说。
戴着手链,温燃继续抽奖,刮刮卡上写的是送她一束花,要亲自去花店取。
温燃又跟着沈砚去花店。
沈砚将一大捧玫瑰献给她,温燃问:“早上不是送过花了吗?”
“早上是熊猫先生送的,现在是燃总的男朋友送的。”
温燃感觉自己快要被沈砚宠坏了。
这时花店老板再次递过来一个抽奖盒,“祝温小姐生日快乐,永远笑靥如花。”
温燃左手戴着漂亮手链,捧着一大捧玫瑰,忍不住笑地刮着涂层。
这一家又一家店的,好像寻宝。
同时心想这也就是她来大姨妈了,否则她都得以为最终的礼物会是酒店的总统套房的房卡。
结果上面写的是回家。
温燃:“………………”
惊喜这就没了吗。
温燃有气无力地跟着沈砚回家。
她刚推开门,韩思桐商君衍笑笑张哲恺他们这些好朋友就冲了出来,连着石磊杨淼郝乐公司很多人也冲出来,一起大喊surprise!
沈砚这一整天的安排也太称她心意了啊!!!
温燃喜欢热闹,这个生日有这么多人一起给她过,可开心死了,拆礼物拆到手软,全程的笑都没合拢过。
姜笑笑还在刻意避着商君衍,商君衍气息沉重地招呼沈砚去楼上阳台,商君衍喝酒,沈砚点着雪茄。
“温志成,今天给她打电话了吗?”商君衍问。
沈砚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雪茄,轻轻吸了一口,含在嘴里许久,吐出一口浓雾,“没有。”
“你不打算告诉温燃?”
“嗯。”
商君衍皱眉道:“这么大的事,肝癌啊,你不告诉温燃?如果她到温志成死都不知道,她会很难受。”
沈砚手指揉搓着雪茄,语气平静不含情绪,“现在告诉她,她现在开始难受,一个月后告诉她,她就一个月后难受,我宁愿她一辈子不知道这件事。”
商君衍不敢苟同,“她很重情,如果她知道温志成把他的全部都给了她,还没有看到温志成最后一面,她会很痛苦。”
沈砚淡漠掀眉,“那你去告诉她。”
商君衍沉默好半晌,思量着他如何告诉温燃。
最终发现他和沈砚想法相同,晚一天知道,温燃就晚一天痛苦。
肝癌晚期是最疼的病,疼痛难忍,只能一针针吗啡打进去止疼,但久了任何药都没办法止疼。
如果让温燃亲眼看到温志成在病床上痛苦的模样,温燃会哭会疼,会后悔曾经每一次和温志成作对时的不乖。
温燃在楼下和朋友们玩嗨了,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上来找人,看到沈砚就跳到他背上不下来,搂着他脖子一声又一声地撒娇喊砚宝宝。
沈砚听到这三个字心情极好,但看温燃这醉态,一道冷箭射向郝乐,但是郝乐也喝多了,身体打晃,嘴里打嗝着,“我跟你们讲,钱戈雅被带走的那一幕,欲罢不能!大快人心!”
客厅里一大半人都喝多了,连小香妃都舔着洒在地上的酒喝睡着。
沈砚把温燃扶到床上睡觉,叫来一排车挨个送这些人离开,再上楼时,温燃竟然奇迹般醒了。
她抱着枕头坐在床头,歪头冲他笑,“沈叔叔,我来大姨妈咯。”
沈砚:“……”
沈砚站在门口,半明半暗间,幽深的眸子静静打量温燃。
许久,都没移开目光。
就好像在打量审讯室的犯人。
然后,温燃笑容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僵,终于一脑袋钻进被子里,呜呜承认道:“我没喝多,我装醉。”
沈砚笑着把人捞出来,温燃一脸懊恼,也确实是没喝醉的模样。
温燃真的只是微醺,借着酒劲儿撒娇而已。
沈砚拂开她弄乱的头发,“要去游乐场吗?”
“???”
温燃难以置信,“腊月二十五,你要带我去游乐场玩?是你喝多了,还是我喝多了?”
而且,这是要冻死她吗?
沈砚掀眉问,“去吗?”
温燃义无反顾地挂到他身上,“去。”
冬天游乐场里的设备扔在运行,游乐场灯光也依旧炫彩漂亮,有游乐场里童稚的卡通片音乐,有暖黄灯光的旋转木马,也有一圈圈仿佛在花海中的摩天轮。
温燃很诧异摩天轮上每个小屋里都亮着灯光,并且都有鲜花。
“沈砚,你要带我坐摩天轮吗?”
“嗯。”
“你不是恐高吗?”
“嗯。”
“……”
温燃最开始以为沈砚说怕高是骗她的,后来唐玥说沈砚真的怕高,她不知道沈砚为什么还要坐摩天轮。
她也不知道的是,沈砚第一次对她心跳失速的时刻,就是她仰着笑脸对他说:“你怕高吗?我陪你呀,我保护你。”
那时他呼吸的胸膛,像被按下暂停键,有两秒的停滞。
——我保护你。
这四个字是令他失控、不安、烦躁的最初原因。
摩天轮一圈是四十分钟,沈砚无法预计他们到摩天轮下面时会坐进哪一个小屋,于是所有小屋都铺满了玫瑰。
温燃微醺的脸蛋泛红,眼里有星星在闪烁,双手抱住沈砚胳膊,粲然笑开,“砚砚,你别怕,我保护你。”
沈砚垂睫看她,清冷的眸子渐显暖意,“好。”
工作人员打开座舱,满屋玫瑰花,花香扑鼻,温燃与沈砚十指紧扣地坐进去。
沈砚脱下风衣外套披到她身上,为她一颗颗系好扣子,“我的燃燃,生日快乐。”
温燃恍然有种她翻山越岭,踏遍山河,终于采撷下遗世独立的那朵清冷之花。
面前这人只对她笑,只对她温柔,只把她一个人捧在手心里疼。
温燃眼睛有点湿,喝酒后所有情绪都在翻倍,倾身抱住他,声音更咽,“我的砚砚,谢谢你呀。”
谢谢他给了她一个仿佛重生的生日。
谢谢他分给她一个那么好的嫚嫚妈妈。
也谢谢有他,爱她。
摩天轮徐缓上升,视线变得广阔,满目明亮的夜景,温燃还没坐过摩天轮看夜景,和沈砚叨叨着她的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也和沈砚说她工作进展,不知不觉间就聊到了商君衍和笑笑。
说到商君衍这三个字时,摩天轮小屋里明显变冷,温燃悄兮兮看沈砚,沈砚双腿交叠,手指在膝盖上轻敲,眯着双眼不咸不淡地看着她,自幽深的双眸里向外冒着寒光。
“所以,”温燃手指转圈,“你当时看见我和商君衍坐摩天轮,你快要醋死了?”
沈砚:“是死过千八百回了。”
温燃喋喋不休,“砚总你这个人的醋劲儿实在太大了,我现在特别想给你弄个小公猪回家,而且商君衍他有喜欢的人呀,你这个醋就……”
这时,摩天轮升到最高点。
沈砚倾身用力吻住温燃喋喋不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