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府的王力和顾三春,各自回了自己暂住的地方。
顾三春要忙着去写牧欢让她撒的慌,还要想办法传出去,
而王力则关了房门,静静休息了一会儿,趁着外面院里的奴仆没有注意的时候,
悄悄的从窗户翻了出去...
牧欢说,那些丢失的东西,八成还在林府,让他暗中寻找一番,
若实在找不到,也就算了,他再想其他办法。
王力此时心里很是沉重,他既希望找回那些东西,因为这将对救出唐武他们有大用,
但他又怕会真的在林府里把东西找出来,因为若是如此,那就意味着一切都是假象。
这是林威公子的私宅,如果没有他的指示,府中下人应该不会这般大胆...
王力的隐匿功夫虽不如时娄,但想躲开林府里这些普通的家丁奴仆,也不算难事,
他悄悄去了林府存放东西的院子,这里几间库房,其中一间,曾经就放着唐武他们存放的东西。
院里有人看守,王力从院后翻墙而入,库房的后窗都被封死了,但屋檐下面留有一排透气的墙孔,
这高度王力够不到,他手中长枪狠狠朝墙面一刺,锋利的枪头入墙,
王力翻身踩着枪杆,从墙孔往里瞧。
借着前面窗户透进的光亮,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的东西,不是他们存放的那些。
一连寻了几间库房,都没有,王力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库房院没有,那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东西?
王力微微沉思,提枪回了自己住处,准备待到夜里,再好好探一探这林府其他地方。
而福王府,牧欢终于等到了福王,
这一次没有锦娘,爷孙二人相对而坐,面前是丰盛到连牧欢这个现代人都乍舌的晚餐,
身后是环肥燕瘦,各有春秋的美人,捧杯换盏的伺候。
牧欢想开口跟福王谈谈,但身边太多人,他又不好开口,
而福王好似看不出他的欲言又止,只叫自己府中的美人儿,好好伺候他的外孙用膳。
“外公,我能单独跟您谈谈吗?”
终于吃完了,牧欢见福王要离开,开口询问。
福王挥手让人退下,殿内只剩二人时说道:“本王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现在还想不通?”
“外公,您到底想要什么?”
福王轻笑一声:“本王要你好好的留在王府,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锦衣玉食不过是过眼云烟,金银财宝也只是身外之物,外公,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哦?那你要如何?”福王感兴趣的重新坐下:“也罢,今日就跟你这个小家伙好好聊一聊。”
牧欢表情真诚,在福王身前站定,笔直如松:“外公,不是我要如何,而是您要如何?我那素未谋面的‘舅舅’可容得下我在这福王府中享福?”
福王眼中闪过精光,随后便被垂下的眼皮遮挡,他站了起来,突然失去了谈性,转身要往外走。
“外公。”牧欢在身后喊他,声音里透着不安。
福王听见了,挺住了脚,想了片刻,说道:“你让人寻了铁匠,想做什么我不拦你,但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不用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你不听我的话离开了王府,出了什么事,莫要怪外公没有护你。”
福王不再用本王自称,他不再笔直的脊背,连华丽的衣衫也遮掩不了日渐将近的暮气。
牧欢快行了几步,走到福王身后:“外公,您会有危险吗?如果您需要我做什么,我也会为您去拼命的。”
牧欢带着孩子气的话,让福王又露出了笑容,但他没回头,只摆了摆手:“想做什么就做,本王老了,以后这天下,都是你们的...”
福王走了,用饭的殿中,寂静的仿佛刚刚的热闹只是幻觉一样,只留下还未消散的饭菜香。
牧欢看见殿门外,未央的衣角被风吹起,又飘落,他就好像殿外的那些花草树木一样,
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感觉,一切,只为了这个王府而行动着。
牧欢定定的站着,十七岁的少年,脸上却挂着属于中年人的沉静......
理政司监牢。
被关在这里的犯人们,伙食还算不错,
有菜有饭,偶尔还会有两片肉。
唐武跟季时天,经过了几天的酷刑之后,已经几乎看不出什么人形了,
但国主下令,下个月初处斩,他们就不能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死在牢里,
所以这两日,他们不但没有继续被用刑,甚至,还有医师来替他们诊治,保证他们不会死去。
两碗装着满满饭菜的大碗被送进了牢房,搁在地上。
没人喊他们开饭,直到饭菜凉透了,才有一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除了脸,几乎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
“唐武,吃饭了。”
这人,是季时天,他爬到了饭菜跟前,一只手伸出去拿了其中一碗,回头朝里面喊了一声。
“吃饭了,唐武。”
“老唐,吃饭了...”
一边不断的啰嗦,一边抱着其中一碗饭退到了里面,从草堆里扒拉出来一个人,正是奄奄一息的唐武。
季时天伸出肮脏的手抓起一团饭菜,往唐武嘴里填,
可他牙关紧闭,饭菜都掉进了草堆,一粒米也没有喂进去。
见状,季时天又从一旁的水桶里,捧了水给唐武洗了脸,许是冰凉的冷水刺激下,
唐武睁开了无神的双眼。
“你怎么,又哭...”
唐武瞧见季时天脸上挂着泪水,虚弱的问了一句。
“今晚有肉,老唐,咱们是不是要死了...”
唐武闭了闭眼:“死了好啊,活着太遭罪了。”
“老唐,是我害了你,呜呜呜....”季时天忍不住大哭,哭声让监牢外的狱卒听了哈哈大笑,
却也没有来呵斥叫他闭嘴。
唐武也没有再劝,他劝不动了,既然都要死了,就让季时天好好的哭上一场也好。
他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牢房顶,
嘴里喃喃说道:“咱们死了不要紧,我只怕,牧欢他们为了咱们冒险,那就太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