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理会他们三个乞丐,牧欢背着包袱慢慢沿着街道走,黑蛮看到了,急忙喊了声花猪和小毛驴子,自己先跟了上去。
花猪和小毛驴子也顾不得慢慢品尝,三口两口把碗里的东西吃了个精光,一抹嘴也跟了上去。
牧欢回头看看跟着自己的三个乞丐,再加上他如今自己的这一身造型,真像是丐帮出行。
在街上晃悠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找到工作,
不管他想询问什么,人家一看他们这一群邋遢模样,就把他往外赶。
牧欢赶了黑蛮他们几次,可三个人不管牧欢说什么,就是不吭声的跟着。
牧欢无奈,只好当他们不存在,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走到了街尾的一处水井旁,
打了些水,仔细的将自己的手脸洗干净,脱掉了身上破烂的袍子,打开包袱,小心翼翼的取了一件崭新的长袍。
黑蛮,花猪和小毛驴子,惊讶的看着换上了新衣裳,重新束好了头发的牧欢,
一个原本同他们一样的邋遢落魄的乞丐,就这么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书生。
重新将包袱系好,里面只剩下户籍和一件长袍,是锦娘给自己做的最后一件新衣裳了。
牧欢仿若珍宝似的把包袱牢牢的抱住,看了眼地上的旧衣裳,撕下一块,沾了点水,擦了擦脚上的鞋面。
黑蛮三人呆呆的看着牧欢,直到他走了,还有些回不过神。
花猪碰了碰黑蛮:“他真的不是叫花子啊,还跟吗?”
黑蛮像牛一样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粗气:“跟。”
牧欢换了衣裳,再走到街上,就没有那种鄙夷的眼神飘过来了。
人靠衣装,自古如是。
牧欢有些后悔,没有带上纸笔,当初出凤濮镇的时候,脑子都还是懵的,没想那么多。
如今想要再弄些纸笔,可就有点难了。
代写书信这个行业,大昭并没有,
这里的百姓都是睁眼瞎,就算收到信,找认字的人帮着念更难。
若是作画来卖,以牧欢的那一手本事,应该也能赚些银钱,
只不过,炭笔好找,纸却买不起。
回头看看黑蛮他们三个又跟上来了,花猪手里还抱着牧欢换下来的破衣裳。
可能是牧欢换了新衣裳,让他们有些陌生,
三人只是远远的缀着,没有跟的很紧。
急于挣钱的牧欢想了想,朝黑蛮招了招手。
黑蛮高兴的跑到跟前,像是怕弄脏了牧欢新衣裳一样,在离牧欢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脚。
“师父,你叫我?”
“黑蛮,我们合作赚点钱怎么样?”
“合作?”黑蛮不解:“师父你想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对这里熟,你知道书院在哪里吗?”
黑蛮摇摇头,眼中有着敬畏:“师父,这么小的一个城,怎么会有书院?”
牧欢微微诧异,连凤濮镇那种地方都有书院,他还以为这里也会有。
“那这来安城里,没有读书人吗?”
黑蛮摇头,他只是一个乞丐,他又怎么会知道上层人的事。
花猪这时却凑过来开了口:“师父,俺知道哪有。”
花猪见还有黑蛮不知道的事,心里顿时得意起来:“师父你跟俺来,俺带你去。”
牧欢跟着花猪穿了半个城,黄昏时分,来到了一处占地不小的大宅门外,
刚好看到了两个身穿长袍的公子从轿子里出来,进了大门。
“师父,你看,俺没骗你。”
牧欢点点头:“对,我就找他们。”
他就想来“借”点纸笔,不过见大门口还有家丁守着,怕是不能从正门进。
“你们别跟来,在这儿等着,我进去一趟。”
交代了一声,牧欢绕到了大宅的侧面,左右看看附近没人,他掖好长袍,倒退十几步,
然后直直的冲了上去,顺着墙头翻到了里面。
落地的位置,是一片桃林,这个时节,树上已经结了青涩的果子,
牧欢整理好长袍,贴着墙往里面走。
走到了宅子深处,瞧见几栋大屋,里面隐隐传来丝竹声响。
大屋外还有小厮婢女守在外面,随时准备进去伺候。
牧欢在树木花丛中猫着身子,绕着大屋走。
寻了一间没人的屋子,偷偷潜了进去。
也不知这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宅子,随便一个空闲的屋子,里面都摆满了玉器古玩。
牧欢不是来偷盗银钱的,他只是来“借”些纸笔。
可这间屋子里,除了玉器古玩和昂贵的檀木家具,连一根笔毛也找不到。
离开了这间屋子,牧欢继续往里面走。
行到一处单独围起来的小院,食物的香气从里面传来。
他躲在一棵树后,看见好几个小厮,来来往往,不断的从里面提着食盒往前面的大屋里送去。
这应该就是厨房了。
眼下正是用饭的时辰,这里人多眼杂,牧欢悄无声息的退走了。
富贵人家的宅院,建筑排列很有讲究。
前院那吵闹的大屋,应当是待客的,整个宅院一分为二,
两处月亮门通往后宅。
牧欢没往后宅里去,一路小心避过仆人家丁,连续找了两间屋子,才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
这屋里的装饰比之前两间屋子要简单多了。
只有一张大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
桌旁的地上,还有一个大大的敞口瓷器,里面放着卷好的画轴。
靠墙的位置,摆了两排架子,上面有些书籍,竟好似一间书房。
不过,书房这种地方,怎么会设在前院的角落里,外面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牧欢不欲多想,从桌上卷了一打颜色雪白的上好花帘纸。
这可比他以前自己去买的那种粗糙的麻纸好多了。
拿了纸,又在笔架上挑了一支细笔。
牧欢正想离去,只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再出去已是来不及。
眼睛左右一扫,牧欢贴着书架站到了墙角,用一旁遮挡灰尘的布帘挡住了身形。
屋门被推开,进来的人似乎有两个。
直到关上屋门,两人才开口轻声说话。
“白兄,你之前提到的事,可是真的?”
一个年轻的声音,似乎在顾忌什么,很是小声的询问。
“你我是什么关系,我岂会骗你,单看今日杨家设宴,杨公子频频朝那宁二敬酒,你还看不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