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离开了凤濮镇的魏苍,并没有第一时间远离这里。
郭岳帮他查牧欢的事,自然也查的到牧欢从哪里来。
于是,这个喜欢戴着斗笠,拿着一柄宽刀的男人,
穿越了野林子,找到了山坳里的牧家村。
此时已是深夜,整个牧家村陷入了一片安静。
魏苍进村的时候,偶尔有几声狗叫,从牧大春家里传了出来。
不辨方向的魏苍,便直接去了牧大春的家里。
低矮简陋的墙头,不过是轻轻一跃便翻了过去,
黑夜里,浅浅的月光下,一片寒光闪过,牧大春家里的狗便没了声息。
“谁在外面?”许是家里养的土狗之前的叫声有些不寻常,又突然安静的不寻常
牧大春隔着窗户朝外面喊了一声。
“都什么时辰了,哪有什么人,赶紧睡。”
牧大春的老伴在被窝里嘟囔了一句,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左右两侧的厢房里,牧大春的两个儿子,各自搂着自己的媳妇,呼噜打的震天响。
魏苍想了想,走到了老大的房间门口,出鞘的短刀从门缝中向上一挑,里面的门闩便被挑开了。
木门推开,闩门的木棍落地发出了声响,与此同时,只听“噗噗噗噗”几声轻微的响动,
魏苍提着滴着血的断刀走出了屋子。
然后对面牧家老二的房间里,也上演了相同的一幕。
最后,牧大春家里,只剩下牧大春老两口带着两个孙子在正房屋里。
魏苍进了正房屋里,上了年纪觉比较轻的牧大春突然惊醒。
他瞧见一个黑影站在头顶,吓的惊呼一声。
这一声,吵醒了老伴。
牧大春的老妻,声音尖利,可刚喊了一个音,就被一刀斩了头。
两个小孙子被吵醒后,咧嘴就要大哭,继而也被魏苍无情的收去了生命。
浓重的血腥味在身边慢慢散开,牧大春不是不想喊,而是已经吓的发不出声音。
魏苍难得的,没有马上杀了他。
“你认识牧云吗?”
魏苍提着滴血的短刀,站在床边,语气平常的,就像是在询问牧大春:“你吃饭了吗?”
牧大春的脑袋已经转不过弯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噩梦。
今夜的月色也不够明亮,几丝阴云挡着月光,牧大春努力睁大眼睛,只能看见一团团的黑影,
“你认识牧云吗?”
第二遍之后,魏苍举起了刀。
他的目力比牧大春要好多了,之所以最后留着牧大春,
就是因为他看的出来,牧大春的年纪不小,应该对从前的事,还有印象。
“你认识牧欢吗?”
在挥刀之前,魏苍又问了一句。
“牧欢...牧欢...”第二声牧欢,声音已经变的有些凄厉。
“我认识牧欢,我认识,是牧欢叫你来的,牧欢叫你来杀我的,”
牧大春彻底疯癫了,他没有想的太多,只以为,为了那二亩地,牧欢派人来杀他们了。
魏苍的刀轻轻挥下,牧大春的声音戛然而止。
四处转了一圈,在正房的对屋里,发现了一些年轻女子的衣裙,
这家里,应该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但此时却并不在家中。
魏苍抬脚走出了屋子,没有打开院门,直接翻了墙头,跳到了隔壁的人家。
夜色如同潮水慢慢退去,东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若是以往,这小小的牧家村,应该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
但今日却家家户户安静的没有一点声息。
魏苍在天光大亮之后,坐在牧欢家的老屋门口。
他的断刀已经擦的干干净净送回了刀鞘。
脑中想着昨晚忙活了一夜得到的信息。
牧云便是牧欢的爹,他们一家的确是二十年前才搬到了这里。
只不过,这村里人几乎对牧欢的娘都没有什么印象。
也不知道他们死后,葬在了什么地方。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若真想藏一辈子,你们就不该生孩子。”
对着几间破旧的土房,魏苍念叨了几句,提起宽刀,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可惜,溅在身上的血点子,却是怎么也拍不干净了。
在魏苍离开后,牧家村燃起了大火,这场大火烧了两天两夜,就连村子外的野林子都受了牵连。
......
牧欢每日晌午都准时到茶楼去讲西游记。
一天总能弄个一两百文,最多的时候,竟赚了半两银子。
书院那里,叫柳明轩的小公子,不知在憋什么鬼主意,这两天倒是没有找他的麻烦。
不过让牧欢觉得好笑的是,柳明轩也弄了一个书包,斜跨的,那书包做的精美极了,
用上好的布料,还绣了翠竹和诗词。
柳明轩一效仿,其他的公子们纷纷跟风,没多久,学子的全套装扮便成了长袍加斜跨布包。
日子这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因为柳家小姐的那块木牌,牧欢在这里读书全是的,
除了纸笔需要自己购买之外,再不用花费半分。
而他每天在茶楼的兼职,因为故事说的精彩,即便是在晌午,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听客来听书。
茶楼掌柜的,想要牧欢多讲些时辰,但一来牧欢要上书院,
二来,他若多讲了,便要多占用董老先生的时间,这无疑是抢了别人的口粮。
所以牧欢拒绝了,他没有什么赚大钱的野心,这样每天有收入,有屋住,有饭吃,有衣穿,
最重要的是,每日回家有温柔的锦娘在等自己,
便是足够幸福的日子了....
天气渐热,牧欢晨练比以往要早了半个时辰,
刚绕着书院跑了半圈,就被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给拦住了。
“在下苟大双。”
牧欢看着眼前的这个魁梧的大汉,他记得这个人,在斗场,冯七学了自己一招险胜了他。
但他不是被柳家给招走了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又来拦着自己?
“苟大哥,”牧欢拱了拱手:“不知大哥拦住小子,是有什么事吗?”
“我听斗场的人说,你是唯一个打败过冯七的人,所以,我来向你挑战。”
牧欢露出一个微笑:“不好意思,我拒绝你的挑战。”
说完,牧欢就绕过了苟大双,继续跑圈。
苟大双急忙跟上,在牧欢一旁便跑边说道:“你怎么能拒绝呢?身为武者,就要随时接受别人的挑战。”
“苟大哥,我不是武者,我是个读书人。”牧欢控制着呼吸,边说边指了指身上的长袍。
苟大双:“......”
牧欢斜跨着书包,身穿长袍,即便是跑起来,也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的确不像个武者。
苟大双在斗场被冯七打败后,虽然也被柳家招揽,但待遇比起冯七要差了许多。
世家里的武者,都是按照实力来排名的。
苟大双自然不服,想要再挑战冯七,
可冯七却以都是柳家武者,不能内讧为由拒绝了他。
但苟大双不肯放弃,被他缠的烦了,冯七便告诉他,说他曾经败于牧欢手下。
只要苟大双能打败牧欢,不必跟他比斗,也同样能证明,苟大双比他冯七厉害许多。
冯七还说了,只要他能打败牧欢,冯七会亲自会跟家主说,提升苟大双在柳家的地位和月银。
有了冯七的保证,苟大双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所以,一从县城回来,就立刻找上了牧欢。
哪知,牧欢也不跟他比斗。
苟大双见牧欢一副白净单薄的样子,本来就对他轻看了几分,
又商议了几句,牧欢始终自顾自的围着书院跑,最后干脆不理会他了。
苟大双心中一气,竟直接伸出大手扣住了牧欢的肩膀想把他拉住。
牧欢在苟大双的手刚碰到自己的时候,就迅速的一扭肩膀,同时两手闪电般的抓住了苟大双的手臂。
身体直接窜进了苟大双的怀里,将他的手臂扛在身上,猛地弯腰往前一投,苟大双被拉扯的从牧欢的背上越过,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还没完,牧欢扭着他的胳膊,苟大双只能顺着翻趴在地上,牧欢直接一膝盖跪在了苟大双的背上。
还没缓过气的苟大双,手臂被反扭到身后,疼的嗷嗷大叫。
牧欢叹了口气:“我都说了不打,你非要打,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现在是读书人,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苟大双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要断了,另一只手臂疼的直拍地:“不打了不打了,我错了。”
“那我放开你,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说完牧欢也就放开了他,从苟大双的背上下来了。
可苟大双一时半会还爬不起来,牧欢有心拉他一把,瞧见他那满身的土和壮硕的身板,
又瞧了瞧自己身上,锦娘新给他做的新袍子,还是作罢了。
扯了扯衣衫,看了眼天色,也快要上课了,牧欢背着手进了书院。
苟大双哀嚎了一阵,慢慢的活动着自己的手臂,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胳膊灰头土脸的走了。
这时,在离书院不远处的人工湖边,从几棵树后面走出来几个穿着月白长衫,斜跨着绣纹精美背包的小公子。
正是一早跑到这边准备堵牧欢的柳明轩和几个同窗。
刚刚牧欢一招撂倒苟大双的情景全被这几个少年看见了。
“明轩,咱们...还打牧欢吗?”
柳明轩楞了半天,低头看看手上的青砖,“啪”的一声扔到了一边。
“打...打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