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道县,太守府。
书房中。
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却是略显儒雅的中年人,正在清理地契。
此人,赫然是陇西太守韦昌。
他一双倒八字眉,颇为锐利,给人锐气逼人的感觉。可他如今的一双眸子中,却是浮现出无尽的贪婪神色。他在陇西郡的短短时间,搜刮了许多钱财。而眼前的一摞地契,都是他搜刮敲诈来的。
有了土地,就有了钱财。
有了土地,家族就有了传承。
这便是韦昌的看法。
韦昌数了一遍地契后,又再度数了一遍,确认后,脸上露出欢喜神情,小心翼翼的,把所有地契搁在了一个锦盒中。
“咚!咚!”
敲门声,自房间外传来。
韦昌抬头道:“进来!”
房门嘎吱一声,一个身材颀长瘦削的中年人进入,躬身道:“见过府君!”
府君,是对太守的尊称。
中年人名叫赵劲,寒门出身,他自有读书,读了三十几年的书,但时至今日,也没有取得个成就。杨修作为凉州刺史,在凉州开科取士,赵劲参加了却没有通过考核,只能作为幕僚。
韦昌笑道:“先生,可有什么事?”
“两件事!”
赵劲回答道:“第一件事,是最多再有半天的时间,秦王率领的大军,就会抵达县城;第二件事,是姜冏在牢狱中,破口大骂夫君,说夫君丝毫不顾百姓死活,是贪官污吏。”
“该死!”
韦昌拳头握紧,一拳就捶打在面前的案桌上,沉声道:“怎么回事,区区一个叫姜冏,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处置掉。”
赵劲正色道:“没办法,如今郡丞窦轲,始终反对。以至于,无法处决姜冏。您也知道窦轲其人,他曾经是在杨刺史身边做佐吏的,要对付他不容易。这段时间,窦轲和您老是不对付。夫君虽说处置了很多太守府的佐吏,但始终拿窦轲没办法。”
“混账!”
韦昌咬着牙,道:“这窦轲,也真是臭石头。当初,我就有意无意的卖他好,希望和他能在陇西一起过好日子,可是,他却处处和我为敌。看样子,得着手拿下了窦轲才行。”
赵劲道:“可他是杨刺史的人。”
韦昌说道:“就算,他是杨刺史的人,那有如何?只要我们证据确凿,到时候,拿下了他窦轲,杨刺史也不能说什么。”
顿了顿,韦昌说道:“这件事情,暂且就压下。咱们和窦轲的事情,以及对付姜冏的事情,暂且搁置。接下来,先迎接了秦王再说。秦王才是真正的重要人物,只要秦王夸赞我一句,到时候,我要平步青云,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赵劲道“府君英明!”
韦昌仔细的琢磨一番后,他立刻让赵劲,安排府上的人准备美味佳肴,又让赵劲去挑选歌姬,准备歌舞,以便于迎接张绣。
他的安排下来后,赵劲却说道:“府君,这样的安排,卑职认为不妥。”
韦昌道:“为什么不妥?”
赵劲回答道:“因为当前的情况下,秦王是比较崇尚节俭的。如果府君大肆的铺张浪费,大肆的要展露奢华,恐怕不容易得到秦王的好感。相反,如果府君展露节俭的一面,便又不同了,容易得到秦王的赞许。”
“妙啊!”
韦昌眼前一亮,道:“先生真乃我的智囊,如果没有先生,便又疏漏了一件大事。这件事,自当如此。”
赵劲道:“府君赞誉了。”
韦昌摆手道:“安排去!”
“喏!”
赵劲转身就下去安排。
约莫一刻钟后,韦昌便带着太守府的官员,离开太守府,来到县城的北门等候。
这个时候,窦轲也在一旁。
他看着韦昌的衣着打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我和韦府君也认识一段时间了,什么时候,韦府君的衣袍,竟如此的简单,简直是粗布麻衣制作的。我认识的韦府君,可是锦衣华服,没有半点粗布麻衣的。怎么的,难道换了个人?”
窦轲四十出头,却是颇为气盛,尤其看韦昌不爽。反正他有杨修在背后撑腰,他是不惧怕韦昌的,所以直接开口讽刺。
韦昌哼了声道:“窦郡丞,本官就是这样的人。你不服气,可以不看。”
窦轲哼了声,目光便转开。
他这段时间,已经开始着手收集韦昌的罪证,只是韦昌打压异己,那也都是找了理由的,导致窦轲虽说知道韦昌违法乱纪,但还没有真正大的实锤证据。
所以还没有上奏给杨修。
“来人,秦王来了。”
忽然,人群中有人高呼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往城外看去,就见城外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黑压压的军队,一个个军中的士兵,凶神恶煞的,极具震撼力。
军队前方,赫然是张绣策马缓缓前行。
其余众人,跟在张绣后面。
韦昌招呼一声,便领着众人快速的上前,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来到张绣身前,双手合拢,拱手道:“下官韦昌,拜见秦王。”
张绣目光在韦昌的身上逡巡一番,见韦昌衣着朴素,心中冷笑。
这倒是会做官面子。
弄得如此朴素。
如果没有姜氏半路告状,没有商人沿途告状,张绣不知道韦昌的情况下,一看到韦昌朴素的样子,说不定对韦昌还无比赞许。
这样的人,张绣心中憎恶。
不过,张绣倒是没有多言,吩咐道:“入城!”
“秦王请!”
韦昌心中欢喜,连忙摆手。
张绣策马上前,陈到、甘宁却是带兵在城外驻扎,只有王越、贾诩和司马懿等人随行。一众亲卫约莫千余人,随张绣入城,保护张绣的安全。
一行人进入城内,径直往太守府去。
抵达了太守府,大厅中。
宾主落座。
张绣端坐在主位上,贾诩、司马懿坐在下方,王越在张绣身后捧剑而立,保护张绣的安全。
韦昌、窦轲等人,也是落座。
韦昌面带微笑,他稍稍捋起袖子,露出里面打了不定的内衫,便正色道:“秦王,下官这太守府,略显简陋了,下官略微薄酒,为秦王接风洗尘,请秦王见谅。”
张绣摆手道:“接风洗尘,那就不必了。”
顿了顿,张绣继续道:“接下来,我们来谈一谈,狄道县令姜冏的事情。”
刷!
韦昌面色微变。
怎么回事,张绣怎么可能知道姜冏,还要处理姜冏的事情。一时间,韦昌的内心,顿时提在半空中,心中一下就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