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掖县,县城中。
如今的张掖,一片银装素裹,内外都是冰雪,天气极为寒冷。整个张掖,失去了勾连西域的活力,变得沉寂下来。
城内还驻扎着高览和庞德率领的军队。
如今两人麾下的兵力,不足八千人。
两人进入张掖境内的时候,足有两万多士兵。可是,进入张掖境内后,遭到伏击,损失惨重。最终高览带着士兵,直接退到张掖城内。得亏张掖县令颇为机敏,提前接应,才让高览能退回,否则高览和庞德,都极可能被步度根斩杀。
高览和庞德以八千人的队伍,死守张掖,硬生生抗住步度根及其余人的进攻。
呼呼!!
寒风呼啸,冷风吹在脸上,那是刮骨般的疼痛。
城楼上,高览正在巡逻。
高览如今身上的甲胄,都有了斑斑血迹,甚至已经破旧不堪。张掖县城楼上的连番厮杀,使得高览甲胄都已经破旧,只是他自始至终,都不曾更换。
巡逻是高览的日常事情。
他必须要巡逻,以保证对城楼的掌控,确保守城的稳定。
“踏!踏!”
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
高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却是庞德来了。
如今的庞德,和高览一样,两腮的面颊都凹进去,颇为瘦削,且庞德的甲胄也一样破旧。他胡子拉碴的,见到了高览,抱拳道:“将军!”
高览点头道:“令明,可是有什么事?”
庞德摆手道:“走,我们先回房间中再说。”
“好!”
高览点头回答。
两人回到房中,如今天寒地冻的,但两人只能搓手,没有煤石可供取暖。因为如今的张掖,被团团包围,物资已经颇为艰难。
高览道:“令明,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在外面说,而是非得要现在才说的。”
庞德道:“咱们的粮食,撑不到半个月了。”
高览皱起眉头。
所谓半个月的粮食,实际上按照平时的吃法,连六七天都支撑不下去。此前被困在张掖,高览就改变了军中士兵的伙食供应,不再是一日三餐。
大多数诸侯军阀军中的士兵,饮食是一日两餐。可张绣军中的士兵,有早中晚三餐,确保士兵能吃饱有战斗力。
一个月多前,高览被困在张掖,因为粮食不足,便改变军中士兵的粮食,该一日三餐为一日一餐。
如此,才撑到现在。
可就算是如此,竟然也剩下不到半个月的粮食。
这是已经相当危险的。
庞德面色肃然,继续道:“这一个多两个月以来,军中士兵,一个个可见的瘦下去。包括你我,也是一样。而且一个个士兵,力量都弱了许多。毕竟肚子里面没货,力量不足。咱们如果不想办法,恐怕接下来,咱们撑不了多长的时间。”
高览眉头深锁,心中思虑着。
咚!咚!!
忽然间,有战鼓声,自城楼外响起。
随着战鼓声响起,高览和庞德蹭的站起身,便已经急匆匆出了房间,来到了城楼上,往城楼外看去。
只见城外,有一支大军列阵。
这支大军,赫然是以步度根为首的鲜卑军,氐人军,以及其余豪强组成的军队。
步度根策马上前,他盯着城楼道:“高览何在?”
高览沉声道:“步度根,你带着军队在城外,像个娘们儿,唧唧歪歪的废话,却又不攻打城池,这是什么意思?你好歹是一方部落之主,却有贼心没贼胆。我高览,已经被困在张掖,你却不敢来进攻,枉为鲜卑人。”
此前的步度根,曾数次进攻,可每一次的进攻都失败,还损失巨大。
所以,如今步度根不再进攻。
就这么包围张掖。
步度根沉声道:“高览,你如今已经到了绝路,何苦要再坚守。只要你投降,不论是山珍海味,亦或是绝色美女,还是荣华富贵,你应有尽有。”
高览说道:“步度根,你这样拙劣的嘴巴,还想游说我,真是丢人。换做我是你,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是自取其辱。”
步度根咬着牙,很是愤怒。
只是他不甘心。
都已经包围张掖如此长的时间,可高览和庞德还坚守。他就差一点,就可以拿下这两人,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他要拿下张掖。
步度根眼珠子一转,又继续道:“城楼上的人听着,只要你们斩杀高览,所有人官升三级,还有无尽的钱财赏赐。只要你们投降,那也可以有吃有喝,再也不用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必担心有上顿没有下顿,不必担心被杀。”
“哈哈哈……”
高览却是大笑了起来。
虽说大笑时,那风雪吹来,令他的嗓子有些难受,但高览还是忍不住发笑,好半响后,才说道:“步度根啊步度根,你的手段依旧如此的拙劣。你每天都来,都想要蛊惑我的士兵,可自始至终,你看到有任何士兵要投降你吗?”
“没有!”
“没有一个人,愿意投降。”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高览的言语很是激昂,继续道:“因为你步度根,是蛮人,是茹毛饮血之辈。我华夏之人,焉能投降你这样的蝼蚁之辈。”
“如果我们投降你步度根,祖宗往哪里搁?”
“如果我们投降你步度根,如何面对妻儿?”
“如果我们投降你步度根,如何面对太尉?”
“更何况,你步度根如今,之所以能把我们困在张掖,不是你多么的厉害,是你联合了这么多人,伏击我们,才有现在的局面。”
高览掷地有声道:“凉州的消息,势必早已经传出。太尉的军队,很快就会杀到凉州。只要太尉的军队杀到,你步度根,必死无疑。”
“荒谬!”
就在这时候,却有一声浑厚声音传出。
一个中年人走出来。
高览一眼看去,登时就认出了来人。这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是逢纪。毕竟高览曾经在袁绍的麾下任职,自是认识逢纪。
要知道,逢纪是袁绍麾下的谋士。
逢纪昂着头,看向高览,掷地有声道:“高览,背主之贼,可还认得我?”
高览冷冷说道:“你逢纪大名鼎鼎,我高览,焉能不认识你。至于你说我高览是背主之贼,那倒是有些说笑。”
“昔日在河内郡一战,袁绍带兵撤退,唯独留下我死战。”
“我高览死守,不曾背叛。”
“袁绍放弃我在先,而我却不曾辜负袁绍,始终为袁绍断后。在硬生生为袁绍拖住一个时辰,让袁绍撤离后,我才投降。”
“我不曾背弃袁绍,是袁绍负我。如今,你说我是背主之贼,真是令人不耻。更何况,当初你逢纪,也曾经在河内郡。”
“如果不是我高览,拖住太尉的兵锋,焉能有你现在狂吠的余地。”
高览言辞犀利,说道:“说起来,我可是你的恩人。你如今,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吗?我高览,才不耻你逢纪的为人。”
逢纪一时间,面色大变。
这一次凉州的战事,事实上,是他在幕后谋划串联。单是靠步度根,却是远远不足,必须要有逢纪出谋划策才行。
可惜的是,逢纪想拿下张掖,可迟迟都无法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