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不是怕事儿的人,对匈奴也是深恨之。一听到张绣的话,顿觉热血沸腾,兴奋道:“主公所言甚是,匈奴人来了,当杀之。”
张绣眼中闪烁着精光,道:“要讨伐匈奴,得打出声势。我立刻撰写一道杀奴令,你派人诏告四方,把消息传遍南阳郡。”
“喏!”
甘宁应下。
张绣铺开一张上好的左伯纸,提笔蘸满墨汁,便落笔挥毫。
“杀奴令!”
三个大字,横亘在正上方。
字体铁划银钩,透着锋锐和杀气。
张绣穿越到后世,毛笔字主要是学习柳体,笔下的一个个大字,有斩钉截铁之势,骨力遒劲,力道十足。
标题落下后,甘宁看得异彩涟涟。
杀奴令!
这不仅是字写得好,这标题也忒有气势,令人一听就热血沸腾。
甘宁的内心,激情澎湃。
张绣略作思考,已经是成竹在胸,便继续落笔。
“今匈奴侵入关中,杀入南阳,犯我疆土,杀我子民无数。张绣虽德薄势弱,但不忍百姓遭到屠戮,率军诛之。”
“古人云,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匈奴人杀我子民,焚我家园,掳掠妇孺,天人公愤。”
“屠戮匈奴,义之所在。”
“张绣在此诏告四方,号召英勇之士,奋勇杀奴,守卫家园。”
“凡有杀奴者,凭其尸首,可来我处领奖。”
“杀一人,赏万钱;杀二人,赏两万钱;杀三人,赏四万钱……依次类推,杀匈奴者不论老幼妇孺,皆有奖励。”
“匈奴肆虐,凡有血性者,宜奋起杀奴。张绣不才,率军杀奴,特以此兆告天下,并号召天下勇士,奋起杀奴。”
简单的告示,快速完成。
张绣吹干纸张上的字,吩咐道:“兴霸,找军中识字的人誊抄,让哨探快马加鞭传出去,广布四方。”
“喏!”
甘宁接过纸,便转身退下。
军队暂时在乌鸡山扎营休整,张绣难得清闲。不过他心中,却也在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灭掉南下的匈奴人。
匈奴人是骑兵,来去如风,不容易追上。
要灭掉匈奴人,很不容易。
张绣思索一番后,暂时也没有任何的头绪,毕竟要挡住匈奴人容易,要拿下这批匈奴人,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需要一定的时机。
大军休整一天,翌日清晨,张绣率军启程,往宛县去。
军队北上时,哨探先一步跑向各地,有的哨探往育阳县北面的方向去,有的哨探往育阳县去,都是去传递消息。
短短两天时间,消息就传遍各地。
宛县,县衙。
邓宁正在处理公务,如今他坐镇后方,要给魏延协调粮草、武器等,也是事情繁忙。
脚步声,自房间外传来。
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进入,禀报道:“县丞大人,大事不妙了。城内忽然有消息传出,魏县令率军在乌鸡山抵挡张绣,全军覆没。魏县令被张绣捉拿后,已经被张绣处死。”
刷!
邓宁闻言,面色大变。
他都已经安排了周孺带兵去支援,又增加了魏延的兵力。按理说,以魏延的兵力人数,都已经超过张绣,而且魏延也懂得兵法,不应该如此轻易落败。
怎么就败了呢?
邓宁深吸口气,沉声问道:“这是城内传出的消息,可有战报传回。”
“没有!”
士兵摇头回答。
邓宁一颗心沉了下去,正常的情况下,每隔三天,前线会有战报传回,但直到今日,他都没有得到消息。邓宁此前倒是认为,可能是魏延忘记,没有安排人送回战报。
如今看来,是真败了。
否则,不会没消息。
邓宁脸上的神情,无比凝重。没了魏延的兵力,他如今坐镇宛县,城内只剩下千余战斗力普通的残兵,挡不住张绣的进攻。
邓宁眼珠子转动,思索着计策。不多时,邓宁计上心来,摆手让士兵退下,吩咐道:“来人,召邓猷来见。”
房间外的侍从得令,立刻去通知。
不一会儿,一个五十出头,颌下蓄着山羊胡须的老者,缓缓迈步进入。他也是邓家的人,但并非邓家嫡系,也不是邓家旁系,是邓家的家奴,只是被赐予邓姓而已。
邓猷进入,躬身道:“老奴邓猷,见过家主。”
如今邓家,以邓宁为主。
邓宁沉声道:“邓老,刚得到消息,魏延全军覆没,还死在了张绣手中。”
刷!
邓猷顿时面色大变。
魏延死了,他们可就成了无根之萍。
邓猷骤起眉头,说道:“家主,魏延战死,我们守不住宛县,是准备撤离吗?”
“不撤!”
邓宁的眼中,闪烁着仇恨光芒,说道:“不报我邓家的灭门大仇,我誓不罢休。我有一个主意,或许能报仇雪恨。”
“什么主意?”
邓猷开口询问。
邓宁身子微微前倾,说道:“前几日北面传来消息,说匈奴人自关中进入南阳郡,都到了宛县北面的各县劫掠。我打算请匈奴人南下,让他们攻打张绣。以匈奴人的实力,他们来去如风,凶狠无比,必定能击败张绣。”
“啊,家主不可啊。”
邓猷一听,打了个寒颤,连忙道:“我们是汉人,如果请匈奴人南下,等于是为虎作伥。一旦消息传出,后果不堪设想。就算击败张绣,邓家又该如何立足呢?此事,请家主三思。”
邓宁眼中尽是仇恨,他咬着牙,怒说道:“邓老,我没有其他选择。”
邓猷闻言,一阵默然。
他能理解邓宁的心思,但不赞同请匈奴人南下攻击张绣的计划。
邓宁继续道:“魏延兵败,我邓家的五百多私兵,也死在战场上。现在要报仇,没有其他的办法。你亲自去见匈奴人,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南下宛县,击溃了张绣,我给他们足够的粮食和丝绸,让他们满载而归。”
邓猷道:“与虎谋皮,危险无比。家主,请三思!”
邓宁咬牙道:“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此事不必再议。这件事,你执行即可。”
“报!”
这时候,房门外,再度响起士兵声音。
邓宁吩咐道:“进来!”
士兵进入后,恭敬向邓宁行了一礼。在士兵的手中,还拿着一张告示,他禀报道:“县丞大人,城内出现了杀奴令,是张绣派人传播的。”
邓宁接过杀奴令,仔细看了后,忽然大笑起来,好半响后,才吩咐道:“下去!”
士兵奇怪邓宁为什么大笑,却不逗留,转身就离开。
在士兵离开后,邓宁看向邓猷,再度大笑起来,那一副样子,心情似是极好。
好半响后,邓宁说道:“看到了吗?邓老,看到了吗?这是张绣自己作死。他区区张绣,竟然颁布杀奴令,要号召人诛杀匈奴。”
邓猷闻言,张了张嘴,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想说张绣是凝聚大义。
可是,又怕惹恼邓宁。
邓宁却不管邓猷的想法,继续道:“匈奴人都是骑兵,来去如风,根本抓不到。要抓他们,难如登天。尤其得罪匈奴人后,更是后患无穷。”
“不过匈奴人不识汉字,也听不懂汉人的话,不知道张绣的杀奴令。”
“邓老,你去见匈奴人的首领时,把消息告诉对方。”
“然后,再提我们的要求。”
邓宁说道:“这一次,匈奴人必定会杀张绣的。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存。张绣这一回,是自己撞到铁板上。”
邓猷仍是犹豫,说道:“家主,张绣颁布杀奴令,义之所在。杀奴令颁布后,必定有无数的义士前仆后继,追随张绣攻打匈奴人。我们,真要搀和进去吗?”
邓宁见邓猷还是婆婆妈妈的,顿时怒了,呵斥道:“邓猷,你是何意?莫非你要背叛邓家,不打算为邓家报仇了吗?”
邓猷面色大变。
他只是邓家的家奴,一点权利都没有,不敢违背。
只是,他不希望邓宁胡来。
可见到邓宁发怒,邓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家主,老奴生是邓家的人,死是邓家的鬼。老奴和张绣,势不两立。”
邓宁道:“那就去执行。”
邓猷喉咙滚动两下,最终垂下脑袋,说道:“老奴遵命!”
“去!”
邓宁摆了摆手。
邓猷退下后,邓宁一个人坐在房中,脸上神色兴奋。他握紧了拳头,喃喃自语道:“张绣啊张绣,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抵挡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