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弗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心里对即使再对华兰感到不平,但是为了如兰考虑,也不得不赞同盛老太太和官人要为李湛纳妾的想法,因为这年头对女人就是这么不公平,如果李湛无后还不纳妾,那么华兰怕是要被外界的吐唾沫星子恶心死了。
无子和善妒都是七出之罪,足以构成李湛休妻的理由了。
无子,亦即妻子生不出子女来,理由是“绝世”,在传统中国,家族的延续被认为是婚姻最重要的目的,因此妻子无法生出子女来便使得这段婚姻失去意义。以《唐律》为例:妻年五十以上无子,听立庶以长。疏议据此认为四十九以下无子,未合出之。随传统中国“一夫一妻多妾制”的逐渐成熟,真正是以无子的原因而休妻的情形大为减少。
妒,指妻子好忌妒。理由是“乱家”,亦即认为妻子的凶悍忌妒会造成家庭不和。而许多看法中,更认为妻子对丈夫纳妾的忌嫉有害于家族的延续。
既然商量定了,盛老太太和盛纮就打算将李湛夫妇请回盛府,商议这件事情。
葳蕤轩,王若弗的卧房,王若弗看着喜气洋洋的女儿,心里有着诸多的不忍,但是想到了小女儿还未婚嫁,不得不硬着头皮做华兰的思想工作。
王若弗作为盛华兰的母亲,这种事情还是他亲自来说最好,盛老太太毕竟和华兰隔了一层,而盛纮作为男人不适合掺和女婿的后院之事,所以王若弗即使在不愿意,也要狠下心来,对女儿说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母亲,这才火急火燎的将我们叫回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盛华兰一身的盛装,头上戴着兰花样式的金钗,这是李湛自己设计的图样,拜托宫中将作监的工匠师傅打造的,是宫中的手艺,艳丽有素雅,华兰十分的喜爱,平日里十分宝贝。
华兰虽然嫁给了李湛三年,上面没有公婆立规矩,加上李湛是个不太守规矩的人,所以华兰过的比当初待字闺中时还要松快,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变化,肤色红润嫩白,容貌无瑕,容貌如那二八少女一般,生活的十分幸福,对当初做主撮合她和李湛婚事的祖母十分感激。
王若弗也知道女儿婚后的这三年十分幸福,但是今日这份幸福却要被自己打断,十分不忍,低着头,不敢看向女儿清亮的眸子,手中不断的铰着帕子,声音十分低沉,口中话语含糊不清,让人很难听清楚。
“无.......给.....李湛.......妾!”
华兰一下子笑出声来,她实在是听不清母亲究竟说的是什么,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今天的母亲奇奇怪怪的,走到了母亲的身边,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芊指修长,放在了王若弗的肩上,好奇的问道。
“母亲,你究竟是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清楚!”
王若弗感受着女儿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感到了一丝的沉重之感,也知道再拖下去毫无意义,猛地抬起了头,双眼瞪大,看着女儿惊讶的脸色,咬了咬牙根,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飘出一般的说道。
“我是说,你祖母认为你成婚三年,未曾为李湛生下一儿半女,为了李家的香火,想要给李湛纳妾,让我劝劝你!”
盛华兰脸上灿烂的笑意一下子凝住了,像是时间暂停了一般,华兰双眸之中渐渐充满了水雾,一脸伤心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手指忍不住的颤抖,甚至渐渐的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那明亮的双眸里的光芒渐渐消失,变得晦暗无光,任由那豆大的泪珠,自眼角滑落。
王若弗看着一时没有了反应的女儿,顿时慌了神,连忙站起身来,将华兰一把按在了座椅上,一手扶着盛华兰柔弱的肩膀,一手不断的轻轻拍着华兰的脸,轻轻的呼唤着。
“华兰,你可不要吓唬母亲,你醒醒啊,如果你出了事情,让我怎么给湛儿交代啊!”
也许是王若弗话语中充满的担心和母爱,也许是王若弗提到了李湛,总之盛华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有了反应,嘴里发出了低沉的哭泣声,趴在了王若弗的怀中,不断的哭诉着。
“母亲,我该怎么办,我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一声声哭喊将王若弗的心都哭的碎了,这可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肉,是她的心头宝,如今自己却亲手将她的幸福打碎了,王若弗如何不伤心,可是这事情不是小事情,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只怕是华兰、如兰都要遭殃。
王若弗手不断的拍着哭的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轻声安慰着。
“华兰,我明白你不愿意湛儿纳妾,这三年看得出来李湛对你十分宠爱,将你捧在了手心里,你想必十分幸福,但是你不能只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考虑一下,李湛可是李家三代单传,你总不能让他们家绝后?”
盛华兰身体一僵,哭泣声断绝了,慢慢的抬起了头颅,看着一脸郑重的母亲,脸上挂着泪珠,眼睛红通通的,身体还一抽一抽的,是刚刚哭的狠了,身体一时间停不下来。
盛华兰伸手用帕子擦拭了一下眼泪,收拾了一下伤心,故作坚强,坚定的对着王若弗说道。
“祖母说得对,其实我早就该劝官人纳妾了,只是我心里贪享官人的宠爱,一直不愿意为他纳妾,但是如今已经三年了,不该让官人膝下无子,是该将这事情提上日程了!”
王若弗看着眼中残留着伤心的却故作坚强的女儿,欣慰的点点头,知道她虽然伤心,但是总算是没有失了理智,能够分清事情的轻重,知道利害。
王若弗看着渐渐恢复了平静的女儿,点点头,对着她说道。
“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我们就一起去寿安堂,你祖母和父亲还在等你的消息,才好将这事情告诉女婿!”
盛华兰点点头,站起身来,收拾了一下仪容,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只是眼中的那抹动人的笑意终究是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抹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