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说过自己是二品大儒!”
许子圣俊朗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最喜欢的就是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虽然从主动承认自己是二品大儒,但是面对他人的猜测也选择了默认,甚至有时候故意出手显示手段,误导他人如此猜测。
白衣术士就是被许子圣误导欺骗了,以为许子圣是一位二品大儒,觉得自己虽不是许子圣的对手,但是自信可以做到全身而退。
白衣术士闻言,立马动手了,一挥手,念头勾动天地法则,布下一座由天罡地煞组成圆阵,天干地支、五行八卦一应俱全,无尽天地元气汇聚,涌入其中,疯狂的扩张,向着许子圣罩去。
“只要阵法阻拦你一刻,我就可以脱身离去!”
白衣术士并没有天真的认为这座圆阵可以困住许子圣,只是想要争取时间,可以让他顺利脱身。
金木水火土,乾坤离东坎震兑巽艮,纷纷亮起,无尽元气化为了五行八卦,向着许子圣扑面而来,强大的能量波动,震碎了云海,使得天空无比澄净湛蓝,让二人的身影浮现在了许七安的眼中。
“居然还隐藏一人,这个就是云州案背后的那位白衣术士吗,我终于见到了这位幕后黑手!”
许七安不是蠢人,在云州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从头到尾回顾了一番自己的经历,发现了自己身上气运的诡异,也知道是有白衣术士在背后算计,甚至他曾经询问过监正和许子圣,只是二人一直都不曾言明,说话云里雾绕,他只能自己推理和查找线索,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幕后黑手,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身形样貌,分析对方的性格心理,为日后两人敌对做好准备。
“雕虫小技!我说,世间没有什么的阵法可以阻拦我的脚步,我如履平地!”
清朗的声音响彻天地,言出法随,话音一落,阵法就破灭了,许子圣一步迈出,就消失在原地,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白衣术士,对方刚刚已经发动了传送,想要跨越空间,摆脱许子圣的气机锁定。
“我说,我将如影随形,任何人都逃不过我的追踪!”
又是一道清朗之音回荡在天空之中,儒家的言出法随就是流氓,根本就是天地法则漏洞的一般的存在。
千里之外,云海之上,两道的身影同时出现,许子圣淡定从容的看着白衣术士,笑着说道。
“你尽管逃,即使逃到了天涯海角,也不可能摆脱我的追踪,今日你这具分身死定了,除非你的真身敢露面!”
白衣术士自然不敢真身出现,他担心许子圣算计他,彻底斩杀了他,宁愿损失这道分身,大不了多花费些时间,多算计一些人,吞噬炼化他们气运,弥补自己的损失。
许子圣似乎是察觉到了白衣术士的念头,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说道。
“果然是喜欢隐藏黑暗之中老鼠,不敢抛头露面,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牺牲这具分身,我也不浪费时间了!”
许子圣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这道身影的面前,右手向前伸去,无尽浩然正气汇聚,化为一柄炽白的神剑,一挥而过,白衣术士化为了飞灰,没有任何的痕迹留下,干干净净。
“不愧是二品练气士,果断阴狠,居然将自己分身所有的痕迹都抹除干净了,让人抓不到他本体的任何信息!”
许子圣挥出这一剑之后,身影淡化了许多,显然经过多次出手,斩杀了几位三品高手之后,这道分神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还有一个大麻烦需要处理一下,不然又要引起莫大的灾难了!”
许子圣身影一闪,再次回到了楚州城,落在了狼籍的街道之上,低头俯视着地上的那枚血丹,神色间带着淡淡的悲悯之色,这就是三十八万人的精血所炼制的血丹,足以让一位三品武夫晋入二品合道之境,是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宝物,不论放在哪里都会引起巨大的风波和灾难。
许子圣伸手轻轻一抓,嵌入地面的血丹缓缓浮起,落入了他的掌心,手掌一翻,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被他藏在了何处。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等祸国殃民的血丹还是我来保管吧!”
许子圣的话让许七安一阵翻白眼,如果可以,他也愿意承担这个保管血丹的罪孽,这可是武道至宝,如果他吞了,至少可以让他突破三品不死之躯,一跃成为大奉顶尖强者,即使是元景帝也不敢轻视他的存在,要百般拉拢他,甚至可能会将夜店小女王的临安公主都下嫁给他。
“楚州之事已经了结,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我先回去了!”
许子圣处理完了事情,这才转头看向了许七安,对他说了一声,这道分神就消失了。
此时,城头慢慢响起一些声音,这些声音最后汇聚成河流,变的嘈杂混乱。镇北王死了,楚州城化作废墟,北境群龙无首,存活下来的两万多士卒陷入巨大的迷茫里。
许七安深吸一口气,看着楚州城内外的士兵,朗声开口道。
“众将士听令,本官乃银锣许七安,陛下钦点的本次使团主办官。如今镇北王已死,暂由本官接手楚州城一切军政要务,速下城头,在城外聚集。”
士卒们顿时有了主心骨,井然有序的离开残破的墙头,群聚在城外的空地上。
楚州一役,镇北王,蛮族首领吉利知古,妖族首领烛九,巫神教黑袍巫师,一共四位三品高手陨落,天下必将震动,所有人都会被许子圣的大手笔惊呆的,一人改变了天下局势。
京都城,永安侯府,许子圣眉头微皱,脸带寒霜,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目光,冷哼一声,怒道。
“镇国神剑出现在了楚州,说明元景帝对镇北王血屠三千里的事情心知肚明,却佯装不知道,如今镇国神剑被我交给了许七安,等他回来,我就以此为由弹劾这位当今陛下,让他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魏渊也是个老滑头,他定然也知道一些内幕,只不过顺水推舟,让许七安出头,暗中更是布置了后手,妖族和蛮族知道镇北王炼制血丹的事情,多半就是他传出去的,想要借刀杀人!”
五月初,初夏。一艘来自楚州的官船,破浪而来,缓缓驶入京城地界,最后在京城的码头停泊。使团众人站在甲板上,望着人流如织,热情非凡的码头,心里感慨万千。
前往楚州时,暮春时节,当他们回到京城,已经是初夏。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搁在普通人身上,可以吹嘘一辈子,使团众人松口气的同时,眼里燃烧起信念,他们将给京城带来一个重磅消息。
“大奉再无镇北王!”
寝宫内,元景帝盘膝而坐,闭目吐纳。一名宦官疾步走到门槛边,低着头也不敢发出声音。
侍立在元景帝身边的蟒袍老太监,看了眼门口,又看了看老皇帝,小步迎了上去,低声问道。
“何事?”
小宦官凑上前去,低声耳语了几句。
蟒袍老太监闻言,皱了皱眉,而后挥挥手,打发走宦官,他轻手轻脚的回到元景帝身边,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陛下!”
元景帝打坐修道时,是不允许打扰的,除非有要紧的事。老太监陪伴元景帝这么多年,对其中的分寸把握十分娴熟。
元景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道精光从眼底闪耀,目光看向了老太监,轻声问道。
“何事?”
老太监立马躬身,十分恭敬卑微,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向元景帝汇报。
“赴楚州查案的使团回来了,如今就在宫外,等待陛下的召见。”
元景帝闻言,皱了皱眉,眸光微微波动,看向老太监,不悦的问道。
“怎么没见内阁传来楚州的公文?”
使团回了京城,元景帝才知道此事,这不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位执掌朝政数十年的九五至尊察觉到了异常,一种事情超出了他掌控的感觉油然而生。
元景帝眯着眼睛,面色深沉,沉吟片刻,这才缓缓道。
“召他们到御书房来。”
老太监转身离去,元景帝面无表情,如同一尊深沉可怕的雕塑,目光森然,吞噬光明。
……
使团众人得到通传,由一名青衣宦官领着进了宫,踏入了空无一人的御书房,众人默然等候。一刻钟后,元景帝领着几名宦官过来。
元景帝穿着道袍,乌发黑润,长袖飘飘,气质容貌极佳,他没有坐在案桌之后,而是停在了使团众人面前,威严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脸,沉声质问道。
“朕遣人问过内阁,事先并没有收到你们的文书?!”
老皇帝看了许七安一眼,似乎觉得这小子是粗鄙武夫,懒得搭理他,转而望向两位御史和大理寺丞,严厉的训问道。
“你们难道不懂规矩吗?”
两位御史和大理寺丞低下头,不等他们回应,楚州布政使,血屠三千里的幸存者,郑兴怀踏步上前,直面天威,作揖沉声道。
“陛下,楚州城已毁,如何传递文书?”
元景帝仿佛此时才注意到这位楚州主官,目光审视了片刻,再次问罪。
“郑爱卿,你身为楚州布政使,没有朝廷允许,竟敢私自回京?”
郑兴怀身为楚州布政使,一州主官,无诏不得擅自离开楚州,否则就是擅离职守之罪,可是要下刑部大狱的!
郑兴怀惨笑一声,不甘示弱的和元景帝对视,毫无畏惧之色,他自见到镇北王屠楚州城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死了,活着只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
“楚州城没了,我这个布政使,名存实亡。”
郑兴怀自称我,而不是臣,明显已经是破釜沉舟,下定了决心,要为楚州城三十八万无辜百姓讨一个公道,为救他而死的纨绔儿子讨回一个公道,为掩护他逃离楚州城而死的护卫侠士讨回一个公道。
郑兴怀此时已经抛弃了一切顾忌,心如死灰,所以即使是面对大奉君主,九五之尊,也毫不畏惧,据理力争,直面天威。
“何出此言?”
元景帝两条眉毛拧在一起,面色阴沉,装作不知道的询问道。
郑兴怀深吸一口气,无所顾忌,浩然正气充斥心中,他朗声道。
“楚州总兵镇北王,为晋升二品,勾结巫神教以及地宗道首,屠戮楚州城三十八万条生命!”
“臣,上书弹劾镇北王,请陛下为无辜惨死的百姓做主,严惩镇北王。”
说完,郑兴怀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奏折,双手呈上。
“臣,上书弹劾镇北王,请陛下为无辜惨死的百姓做主,严惩镇北王。”
使团众人跟着取出奏折,双手呈上。其中许七安的折子是刘御史代笔写的。
虽然许七安一直不承认自己粗鄙,自认为才华横溢,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学识渊博,但对于古文书写,他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当然也有书法太烂的缘故。
听闻这个消息,元景帝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的震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使团众人,半晌才抬起手将奏折拿起打开,低头看了许久,才再次抬头看向了众人,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嘶哑,询问道。
“镇北王,如今何在?”
元景帝的演技真的绝了,自然而不做作,毫无破绽。如果放在现代社会,绝对吊打一众小鲜肉,绝对是一个老戏骨,可以和许子圣角逐影帝宝座。
屠城的事,元景帝怎么可能不知道,甚至,他就是幕后谋划者之一。他是故意这么问的,可能还以为镇北王依旧在北境逍遥快活吧。
“陛下!”
身为主办官的许七安出列,觉得这一刀应该由自己亲手捅出去,他一脸的大义凛然,慷慨激昂说道。
“陛下放心,镇北王不当人子,天人共伐,如今已经伏诛,使团把他的尸体运回了京城,而今就在宫外,如何处置此獠尸体,还请陛下定夺!”
轰隆隆!耳边仿佛炸起惊雷,元景帝的脸色陡然间煞白,褪去所有血色。他怔怔看着许七安,眼球一点点浮现血丝,仿佛受了巨大打击,这回声音是真的嘶哑了,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许七安心中无比痛快,他也推断出了元景帝必然是默许了镇北王屠杀楚州城三十八万无辜百姓,更加大声的说道。
“陛下,镇北王尸体就在宫外,千刀万剐,尸首分离,您放心,镇北王死的很透,很惨!”
元景帝额头像是被木棍敲了一顿,一时站立不稳,踉跄后退,眼见就要仰面栽倒。
“陛下!”
老太监凄厉尖叫,上前扶住了元景帝,挽留住了元景帝最后的一丝尊严。
“滚开!”
元景帝愤怒的低吼一声,猛地推开了老太监,脚步踉跄,狂奔出了御书房,他的背影仓惶无措,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再也维持不住一国之君的威严和静气。
“快,快跟上,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老太监的尖叫声渐渐远去,充满了惶恐和担心。
许七安低着头,眼睛里闪烁着畅快之色,嘴角更是勾起冰冷的笑意。
元景帝冲出御书房,毫无形象的狂奔,长发舞动,眼眸血红,看起来不像是皇帝,更像是逃难的可怜之人。宫门渐渐在望,元景帝看见了随使团出行的禁军,看见禁军扛着的棺材。
元景帝猛地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看着那口棺材,老太监带着宦官和侍卫们,终于追上元景帝,如释重负,他们也缓住脚步,默默站在元景帝身后,没人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元景帝重新抬脚,慢慢走向禁军,走出宫门,走到棺材边,目光深沉无比,打量着棺材,声音无比嘶哑的命令道。
“放下来!”
禁军将棺材轻轻放下,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一旁,不敢出声。
元景帝寂然而立,看着棺材板发呆,许久后,他伸手按在棺盖上,接触到棺盖的刹那,元景帝额头青筋凸了凸。
因为棺盖很轻,这是一口薄棺,许七安只是象征性的给镇北王留了一点体面,毕竟是要送回京城的。
棺盖缓缓推开,元景帝看到内里景象,忽然呼吸猛的急促起来。
镇北王的尸体枯萎干瘪,宛如一具风化多年的干尸,他的头颅和和躯干是分开的,面目全非,尸体上满是伤痕,千刀万剐,许七安没有任何的夸大,甚至还有所保留,这哪里是一具尸体,简直就是一团烂肉。
在场的禁军和羽林卫纷纷跪下,站着目睹皇帝的悲伤,是大不敬之罪。但总有几个头铁的,比如跟着出来的许七安,以及使团众人。
许七安二话不说,单膝跪地,以表示自己对皇帝的尊敬,语气深沉地说道。
“陛下一定要保住龙体,不可过度悲伤,需知情深不寿。”
元景帝深吸一口气,对许七安的厌憎有所减轻。
就在此时,就听到许七安再次开口了,话风一转,讽刺道。
“楚州的百姓要是知道,陛下您为他们如此悲伤,九泉之下也该欣慰。”
元景帝脸色猛的一僵,恶狠狠的盯着许七安。
许七安低着脑袋,没有看见元景帝凶狠的目光,不过即使他看到了,应该也会装作看不到,他故意大声说话,让宫内的御林军都可以听清楚。
“镇北王屠杀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死有余辜!可他死了,罪名却没有坐实,是曝尸,还是鞭尸,或者挫骨扬灰,都需要由陛下定夺,臣毫无异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