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彩声此起彼伏,京都城的百姓们毫不吝啬自己的欢呼和赞赏,一道道的目光注视着许七安缓缓上岸的身影,充满了崇拜和敬畏。
“这小子实力提升挺快的,不愧是主角,有着一半的大奉国运!”
许子圣渐渐收回目光,身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此地,让一直偷偷关注他的怀庆长公主,怅然若失。
灵宝观,人宗道首洛玉衡今日无心修道,时而摆弄茶具,时而翻看道经,时而站在庭院里,望着墙外的蔚蓝天空发愣。
元景帝识趣的没来寻她修道吐纳,观内的弟子噤若寒蝉,小声走路,小声说话,灵宝观笼罩在一种压抑且紧张的气氛里,直到楚元缜默然的踏入灵宝观,穿过一座座大殿、花园,走向道观深处。
“楚元缜回来了?”
“天人之争结束了!楚兄,输还是赢?”
“楚兄,你有打败李妙真吗。”
压抑的气氛被打破,人宗道士闻讯而来,围着楚元缜问话。
楚元缜面色复杂,闻言摇摇头,沉声道。
“我输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戛然而止,人宗的道士们面面相觑,如丧考妣。楚元缜不理会悲观的道士们,径直朝洛玉衡小院行去,方甫进入院子,便看见一道清丽如仙子的身影,站在池边。
“国师。”
楚元缜作揖行礼,态度恭敬至极,他虽然是人宗弟子,但是却又只是记名弟子,不算是人宗核心弟子,只是得了人宗的剑术而已。
洛玉衡收敛了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清澈的眸子盯着楚元缜,说道。
“我已知晓结局,你不出剑,自有你的理由。我不会怪伱。人宗借王朝气运修行,却不想气数如此短暂。此乃天定,谁都不能更改!”
洛玉衡并不知道此次比试的经过,只是刚刚听到了楚元缜说自己输了,心中无比沉重,透出了几分唏嘘感慨。
“我是输了,可是李妙真也没赢啊,许七安横插一扛子,胜过了我们两人,天人之争延后了!”
楚元缜干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低着脑袋,不敢看向人宗道首洛玉衡。
洛玉衡一愣,美眸里迸射出亮光,她望着楚元缜,抿了抿唇瓣,沉声道。
“许七安干预天人之争,赢了你和李妙真?”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出手?”
楚元缜点头,苦笑一声,有些不解的说道。
洛玉衡心中一喜,没想到许七安竟然真的成功了,居然赢了四品的李妙真和楚元缜,如此一来,两人不将许七安击败,就不能再次开启天人之争,可以为自己突破一品陆地神仙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李妙真打破金身之前,不会再挑起天人之争,国师可以放心了。”
楚元缜躬身一礼,转身离去,这个结果对人宗而言,是一件好事,因为天宗道首是一品陆地神仙,远不是现在的洛玉衡可以对抗的。
几日后,御书房。元景帝私底下接见镇北王副将褚相龙,元景帝开口说道。
“第一批粮草尚需几日才能筹备,褚将军不必着急。”
“陛下,卑职此番回京,不仅仅是押运粮草,镇北王还交代卑职一个任务。”
此时,褚相龙被许子圣打肿的脸已经恢复如初了,低声说道。
“什么任务?”
元景帝眉头微皱,威严的目光看向了褚相龙,沉声问道。
“护送王妃去边关。”
褚相龙低声说道,目光在老太监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元景帝素来沉稳的脸色,此刻略有失态,不是忌惮或愤怒,而是惊喜,他随即收敛了情绪,看了眼立在下方的老太监,沉声道。
“退下!”
老太监与其余宦官行了礼,无声退了出去,元景帝这才从龙椅上起身,疾步走到褚相龙身边,惊喜莫名的问道。
“他,他快成了?”
“是的,如今万事俱备,只差王妃了。”
褚相龙压低了声音,用只有自己和元景帝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老皇帝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庞,难以自控的绽放喜色,深吸一口气,压住冲到喉咙的笑声,缓缓点头道。
“很好,淮王没让朕失望,很好,很好!”
皇宫,御书房。卯时刚过,诸公们就被皇帝派遣的宦官,传到了御书房,许子圣身为内阁大学士,自然也在此列之中。
诸公齐聚之后,穿着道袍,两袖清风的元景帝,步伐轻盈的走至大案之后,坐在属于他的宝座上。
“诸位爱卿连日上奏,欲彻查血屠三千里之事,朕深有同感。”
元景帝俯视堂下诸公,语气不疾不徐,沉声道。
“朕欲建使团赴边关,彻查此事。爱卿们有什么合适人选?”
首辅王文贞作为百官之首,总理阴阳,自然率先出列,作揖开口道。
“陛下,此案事关重大,自当由三司协同打更人办理。”
朝廷自有惯例,但凡遇到大案,基本都是三司与打更人衙门共同处理,既是合作,也是相互监督,避免有人徇私枉法,欺上瞒下。
元景帝等了片刻,见没有官员出面反对补充,便顺势道。
“主办官呢?诸爱卿有没有适合人选?”
多方协同办案,要么是各办各的,要么是组一个团队,团队自然就要有领袖。否则就是一盘散沙,通常来说,需要远赴外地的案子,基本是组团,而不是各自办案。
听到主办官三个字,诸位大臣脑海里几乎本能的,惯性的浮现一个穿银锣差服的嚣张年轻人。这既是对许七安能力的认可,也是因为这半年多里,许七安勘破一起起大案要案,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首辅王文贞稍稍沉吟,衡量利弊之后,开口道。
“可委任打更人银锣许七安为主办官。”
许七安的办案能力给首辅王文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其能力十分信任,所以才会推荐许七安。
元景帝颔首,目光扫过诸公,询问意见道。
“诸爱卿觉得呢?”
“善!”
众官员异口同声,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许子圣眉头微皱,目光深沉,注视着元景帝,事情有些不对劲,元景帝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之前他对血屠三千里之事并不上心,如今却又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元景帝扫了众人一眼后,再次开口说道。
“淮王和王妃分别日久,这次就让镇北王妃随查案队伍前往北境,与淮王重聚!”
许子圣心中一动,眼眸深处浮现了明悟之色,原来如此,元景帝如此迫不及待的派出查案队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主要目的就是将镇北王妃送到北境,助镇北王突破二品合道之境。
大奉镇北王妃慕南栀,大周隆德年间花神转世,上古时期的身份为不死神树,被誉为大奉第一美人。性格傲娇,能够培育奇花异草,灵蕴可以助人突破境界。
镇北王妃出身江南书香门第,九岁那年随父母到玉佛寺烧香,主持赠了她一首诗。
“出世惊魂压众芳,雍容倾尽沐曦阳。万众推崇成国色,魂系人间惹帝王。”
从此慕南栀名声大噪,十三岁时被送入皇宫,成为元景帝的妃子。山海关大捷后,镇北王作为第二大功臣,元景帝便将这位京城第一美人赠予他,之后一直被豢养在王府,只等镇北王冲击二品时攫取她的灵蕴一举晋级。
“想要突破二品,痴人说梦!”
许子圣心中冷哼一声,镇北王血屠三千里,罪孽深重,罄竹难书,还想借助灵韵突破,他做梦!
“看来我又要做一次送宝老爷爷了,给许七安准备一点金手指,助他诛杀镇北王!”
儒家体系无比神奇,除了言出法随之外,还有百邪不侵的浩然正气,与道门金丹类似。还能记录其他体系的法术,儒家鼎盛时期是何等强大,由此便可知晓,正应了一句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永安侯府凉亭之中,石桌之旁,许子圣手持狼毫,龙飞凤舞,一道道的浩然正气凝聚笔端,落在了书册之上,清辉闪耀,浩大威严,让一旁伫立的许七安神色凝重,眼中艳羡。
“这才是我应该走的道路,君子动口不动手,以嘴炮制敌,用来人前显圣实在是太有范了!”
许七安心中暗暗思量,他终究是被二叔许志平耽搁了,不当人子,自己一表人才,才华横溢,怎么会适合练武呢?
“你这次前往北境,调查血屠三千里的真相,必定是十分困难危险的,所以我为你刻录一些儒家法术和其他各大体系的法术,给你防身!”
“只是儒家法术霸道,后遗症相当可怕,你想必深有体会,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许子圣停下动作,浩然正气融入纸张之中消失不见,这本书册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足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他将书册拿起,扔给了许七安。
许七安忙不迭的将书册接到手中,一脸的兴奋,本来他还打算到云鹿书院,请三位大儒帮忙刻录一些法术防身,没想到许子圣居然白送了他一些儒家法术,真是一个大好人。
许七安将书册放入了怀中,心中踏实了不少,这可是保命的宝贝,听到许子圣的提醒的话,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已久的问题。
“侯爷,我知道后果,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儒家是如何避免言出法随的反噬的?”
儒家法术的反噬这么可怕,如果读书人无法规避这样的反噬,根本无法做持久战,那么当年儒家又是如何能压得其他修行体系抬不起头的。
许子圣闻言,哑然一笑,坐在了石桌前,伸手示意许七安也坐下,这才解释道。
“儒家四品为君子境,君子善养浩然正气,百邪不侵,最是刚正浩大!”
许七安这才恍然,百邪不侵,这意思是到了君子境,就可以反弹或免疫法术反噬,这也实在是太变态辣,他越发后悔自己走的是武道,难怪会读书人被嫌弃粗鄙。
许子圣目光打量着许七安,映入他眼眸的是一道庞大的气运,此气运不同一般人,赤红一片,是天下黎民百姓所汇聚的。
“你这次去注定会得罪镇北王,你可曾怕了?”
“怕,但是依旧想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七安十分坦诚,面对执掌三十万大军的镇北王,他怎么可能不惧,只是他虽然圆滑,但却又不够圆滑,还有几分武夫意气,坚持自己的初心原则。
“不错,不算辱没了你身上的大气运,你对自己身上的气运也有所了解,那位道门地宗的金莲道人,应该没少给你说你身上的古怪!”
“你要记住一点,气运是以人为本,至少你身上的气运是如此,是黎民百姓凝聚了气运,是苍生凝聚了气运。”
“你只要对得起黎民百姓,天下苍生,就可以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如果你仗着自身大气运胡作非为,日后必然会被气运反噬,下场凄惨!”
许七安闻言身体一震,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稍稍停顿了一下,才再次问道。
“侯爷,你可知我身上的气运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子圣闻言不语,仰头看向了京都城的上空,一条金龙盘旋,金光黯淡,好似受到了重创一般,双眸无神,半眯半睁,萎靡不振,这正是大奉国运的体现。
“二十年前,有人偷了大奉的一半国运,将其注入你的身体,将肉身当成了气运容器,只是后来出了意外,所以一直未曾收回这份被炼化的气运,便宜了你小子!”
“不过,小偷总是要找回自己赃物的,所以你小子最好尽快强大起来,不然以后有你苦头吃的!”
许子圣嘴角微微勾起,透着几分幸灾乐祸,他绝对是嫉妒许七安,这份气运如果给他,足以让他突破超品,成为儒圣和武神了。
许七安面色一变,心中瞬间就变得沉重无比了,凝重的问道。
“侯爷,你说的这个小偷是谁?”
“子曰,不可说!”
“这个人的身份是你绝对不曾想到的一个人!”
许子圣并没有揭穿谜底,只是留给了许七安一个模棱两可的提示,让许七安胡思乱想,难以平静下来!
“所有的高人都是这个德性,说话说一半,喜欢卖关子,好像不这样,就不能显出他们高人的风采一般!”
许七安心中暗自腹诽,许子圣是这样,司天监监正也是这样,说话云里雾绕,让人猜不透。
“对了,还有一件事,镇北王的副将褚相龙,我不喜欢他,你如果有机会,就给我好好教训一下他!”
突然,许子圣似乎想到一件事,一拍脑袋,对着许七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看着是如此的邪恶,充满了阴森。
许七安闻言点点头,他知道褚相龙,两人甚至还打过一次交道,褚相龙想要强求自己获得的金刚神功,自己最后妥协了,只是金刚神功不是那么好修炼的,褚相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搞得自己受伤不轻,早就有梁子结下了。
“侯爷放心,褚相龙我早就想要对付他了,这次我为主办官,自然有机会可以让他吃个苦头!”
“只是有一点,他毕竟是镇北王的副将,淮王可是亲王,陛下的亲弟弟,我如果得罪了褚相龙,担心镇北王会报复!”
许七安眉头紧皱,他的想法很简单,我可以替你教训褚相龙,但是镇北王那边的压力你要替我摆平,不然我一个小小的打更人银锣,哪里惹得起镇北王的副将,那可是手握兵权的重将。
“这点你放心,镇北王算什么东西,区区三品不死之躯,我随手可灭,你无需担心,就算是你得罪了元景帝,我也可以替你扛了!”
许子圣嘴角微微勾起,冷笑一声,充满了对镇北王的不屑,他不打算这次让镇北王继续活下去,元景帝的谋划虽然深,但是却瞒不过让他,想要让镇北王这个分身突破二品合道之境,痴人说梦。
许七安看着霸气外露的许子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许爸爸还缺儿子吗,我天生缺爸,想要认个义父,不知可否能行?
“许子圣似乎对陛下也没有任何的敬畏之心,居然直呼元景帝的名号!”
许七安心中暗暗思忖,他就是一个对元景帝没有敬畏之心的人,所以私底下经常直呼元景帝,但是朝堂上的诸位大佬,却从未有人如此称呼当今皇帝,即使是魏渊等人也是极为恭敬的称呼陛下。
三日后,京城码头。北上的使团抵达码头,登上官船。
本次使团人数两百,带队的是许七安和杨砚,下属银锣四名,铜锣八名。刑部总捕头一名,捕快十二名;都察院派了两名御史,十名护卫;大理寺派了寺丞一名,护卫,随从共十二名,以及一支百人禁军队,这是巡抚出行的配置。
至于剩下的人都是镇北王副将褚相龙的人,他负责保护镇北王妃慕南栀,随着使团一同回北境,他手下的都是楚州百战精兵,每一个都有着八品练气修为,不愧是悍将强兵,不可小视。
镇北王妃遮掩了身份,化为了王妃身边的一个中年婢女,靠着人宗道首洛玉衡给她的法宝,变化了容貌,平平无奇,整日抛头露面,倒也无人知晓,但是她毕竟与众不同,有着超乎寻常的魅力,即使没有了绝世的容颜,依旧魅力四射,引得许多老光棍纷纷打听她的情况,对她心生爱慕,让褚相龙十分头疼,他毕竟不能对一个中年婢女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注和关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