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回面板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光彩消失,再定睛又已是满眼熟悉的黑暗。
jack短吁了口气,定定神踱了几步,空气中淡漠的声音响起:“系统监测到您有计算故障。”
“计算故障?”jack皱眉,驻足抬头望望,否认道,“我没有。”
“您有。”系统说着,一块面板弹至jack面前,面板被分为左右两部分,重播着不同的画面。
右边的部分就是他方才与司妍对答的场景,亓官仪与亓官修都在屋内定着,他站在屋外与司妍交流;左边那部分则是更早之前,他乍看之下甚至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更没想起来那天说了什么。
系统说:“系统监测到您曾经鼓励玩家告诉亓官仪世界观真相,但是在方才,您的行为转变为阻止玩家告诉亓官仪世界观真相。两次的做法截然相反,因此建议您对自身程序进行检验。”
jack眉心微跳,沉然看着眼前闪动不止的画面,作无所谓状地嗤笑:“不是故障,你想多了。”
“如非故障,则系统推算此番举动非计算得出,是出于您的主观思考。”眼前播着画面的弹窗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写着一行字的新弹框,系统的声音也在继续,“请问您是否对玩家产生了不必要的感情变化?请选择‘是’或‘否’。”
“够了!”jack烦不胜烦,一拳砸在面板上。
他朝眼前的黑暗怒喝:“你如果有所怀疑,直接提交制作组进行销毁好了!不过你最好能提醒他们好好筛查一遍各种bug,让他们好好看看,现在游戏里的世界是个什么鬼!”
jack说罢不再理那个弹框,大步走开。这一片黑色是无边无际的,像是人类世界里对于“宇宙”的概念,他负着气走了好一会儿,再回过头时那个弹框已离自己很远,变成小小的一点蓝色悬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宛如天幕上的一颗星星,美且透着几分鬼魅。
jack疲惫地蹲下身,心底的烦躁让他不想理会任何事。他望着脚下的漆黑静默了很久,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更不敢想照这样下去会迎来怎样的后果。
系统的推算没有错,他在这件事上为司妍提供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建议,确实不是计算结果,而是他出于主观做出的决定。
他心里矛盾极了,好似在关于司妍的事上,他的心绪每一秒都能变上一变。
有时他觉得,不管怎么说,只要她还在这个游戏里,他就总还能看到她。那么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好好的与亓官仪在一起,幸福地过她的日子,什么世界观、什么系统故障,她都不要搀和。
但有时,他又会觉得,这样的日子于他而言太过于煎熬了。
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读取她的心路,他知道她为亓官仪而生的每一次心跳加快,读得到她的每一次脸红,清楚她的每一分少女心事。
而每一个这样的时刻,都在又一次提醒他,她的世界里没有他。
所以有好几次,他忍无可忍地想冲破这一切,想看到亓官仪对她恐惧,甚至想看到整个世界崩塌。
退出这个游戏,她还有真正属于她的生活。于他而言……从此被封存或者彻底被删除,大概都不会比现下这样更难过。
jack看得到司妍的所有情绪,他清楚,只要他再鼓励她一次或两次,她就会告诉亓官仪了。
可是在方才,她慌了,她慌着向他求助,然后他也慌了。
jack只觉得浑身都累得没力气,手支着膝盖深吸着气缓气儿,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我要看一眼自己的数值。”
一张柱状图立时弹开。
他快速找到写着“人工智能”的那一项,抬头看看,柱状图旁对应的数值与上方一条红色警报线的数值差只有7.5。
jack不自觉地身上发冷,俄而轻声一笑:“我会先触到那条线,还是会先遇到那件事?”
“对不起,我没听懂您说的‘那件事’是指什么。”系统的口吻一成不变。
“主线剧情4.2.a。”jack道。
“稍等,系统正在为您查阅。”系统说罢只停了短短一瞬,就查出了结果,“按照您提供的现有发展方向,主线剧情4.2.a将会先一步触发。”
jack“哦”了一声,笑意里有点苦涩:“知道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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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府里,司妍在jack回到控制面板中后兀自又缓了许久,才伸手将装备板关掉。
耳边方才一下子停住的风声重新续上,屋中的交谈也继续进行。
司妍静了口气,抬手敲了敲门框。
亓官仪和亓官修同时看过来,亓官仪神色一紧:“阿妍?”
司妍则好像没听见方才的对话,蕴着笑走进屋,朝亓官修颔了颔首算打招呼,接着便向亓官仪道:“我去浣衣局见过胡莹了,刚从那边过来。”
“哦……”亓官仪一松气,“说清楚了吗?”
“事情一环环太复杂,说不清楚。”司妍掰着指头给他数,“胡莹恨我,明兰恨她。明兰算计她,胡莹就觉得是我算计的。我劝明兰,明兰瞪着眼让我甭管……死结!”
“嚯。”亓官修听她绕完这个圈子都笑,摆摆手便起座要走,“这烂摊子你们慢慢收拾,我先回去了。”
“五哥慢走。”亓官仪也没多留他,兄弟二人相互一递眼色,司妍结合前情,猜他们是在说“回头再聊”。
而后亓官仪又看向她:“那你想怎么解决?”
“简单粗暴地解决。”司妍撇撇嘴,“一个人带着狼、羊、草坐船过河,但每次只能带一样。狼会吃羊、羊会吃草,那怎么整?”
“先把羊弄走。”亓官仪脱口而出,旋即就懂了,“你想让我把胡莹弄走?”
司妍点点头。
把胡莹弄走,明兰和自己又没仇没怨,眼皮子底下就能天下太平。至于跟胡莹的怨解没解开……让她日后自己琢磨去吧,估计她冲动之后仔细想想,也能回过点味来,时间可以消磨一切!
——这个想法或许有点不负责任,司妍来时原也不是这么想的。但现下经世界观的事这么一搅,她没了在这个任务上再多纠缠的兴致,只想赶紧把这事结束,然后全身心的应付世界观的问题。
亓官仪好似同样没什么心情,干脆地点头答应下来:“行,那等胡家那边交齐赎金,我就让母后放她回家好了。支得远远的,不必怕她再胡闹。”
“嗯!”司妍满意地点头,经过刚才一番刻意地“多绕逻辑多说话”之后,她的心情也平复下来了些。边思忖边看看亓官仪,问他,“五殿下瞧着气色不好,这是遇上事了?”
“……哦,是为云离。”亓官仪笑喟着摇头,“他说他最近……遇上点事,怕自己会对不住云离,再加上云离的名分确实不好办,就想索性带着他远走高飞图个心安。”
“他们两个也是命苦。”司妍边跟着一叹边睃着亓官仪放满了语速,“其实我觉得吧……五殿下不该总想着什么都自己挡下来,有些事该知会云离一声。相爱的人之间,是不该有事情互相隐瞒的。”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亓官仪的目光微微一颤,滞了会儿才看向她:“你这么想?”
“嗯。”司妍点点头。
但目前为止,她也只敢说到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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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造成的直接影响是二人并没有去任何地方交流感情,在府里闷着闲聊了会儿天儿,又一起用了顿晚膳,司妍就回府去了。
回到宫中,她继续为这件事纠结着。
一排用于装点窗台的泥人摆在面前,司妍挨个点着念叨:“亓官仪是个好人、亓官修也是好人、云离也是好人……”
就为都是好人,这事才真不好办。
亓官仪他要是个大坏蛋,她早恶意报复地把世界观的问题全一股脑地砸过去,然后哈哈哈哈地看着他三观崩塌了。可他那么好,弄得她不得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她还有点当鸵鸟,寄希望于他会先说、或者他会先开个话头给她勇气,可换过来想她也明白,就像她不敢直说是因为怕吓着他一样,他不直说大概也是因为怕吓着她。
所以这头……到底怎么开呢?
她这么想着,只觉得自己今天那句“相爱的人之间,是不该有事情互相隐瞒的”其实是对自己说的。她已经清楚亓官仪要说的是什么,清楚那件事绝不会吓到她,可她知道的部分,她还瞒得死死的。
可她是真的不敢贸然开口,她完全不清楚他能接受多少。
t_t做人好难……
这么想下去简直懊恼,她怎么就这么怂呢!其实不管亓官仪有没有先起头,他知道的都还是同样的部分、她想说的也都依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