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常林站在门口,听到屋子里传来压抑的哭声,他背靠着墙,毫无半点形象地坐在了地上,他的脑袋靠在墙上,仰着阴郁的天空。
许久,他垂下眸子,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
“顾伯伯,你这手伤又崩开了?”
姜荷看着那渗出血水的绷带,板着脸说:“前两天崩了,今天又崩了,顾伯伯,你这伤是不想好了是?”
“荷丫头,我不是故意的。”
顾常林低着头,被一个小丫头数落,他还是难堪的,可,迎着姜荷那双担心的眼睛,他保证道:“肯定不会有下次。”
姜荷没好气地说:“再有下次,我可不管了,谁爱管谁管去。”
她嘴上数落着,给顾常林重新包扎伤口的动作,却是十分的轻柔,小心翼翼,她问:“顾伯伯,你还没把干娘搞定呢?”
搞定?
顾常林心念一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荷丫头,你帮帮顾伯伯,我不想当伯伯,我想当你干爹。”
姜荷抬头,看着他一把年轻,还跟她卖惨,装可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道:“顾伯伯,你搁我这装可怜也没用啊,我是很同情你的,关键要看干娘啊,干娘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唉,我真的不介意,为什么你干娘就是听不进去呢!”
顾常林有些烦躁,在他心里,别说戚六娘被逼着生了一个孩子了,就是生一窝孩子,他也不介意的,那些事情,都不是她自愿的,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们娘俩个。
导致戚六娘才会有如今的痛苦。
他爱六娘,无论她变成怎么样,都爱。
“顾伯伯,你真的不介意吗?男人,不应该很介意这件事情?”姜荷其实一直想谈这件事情,可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时机,这次,正好她去探探。
顾常林看着她稚嫩的面孔,半晌才回:“如果我今年才十八岁,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肯定会介意这件事情的,可是,你干娘,离开我整整十八年了,每一个夜里,我都在祈祷着,只要能够让你干娘活着,无论你干娘发生了什么过去,我都不追究。”
“荷丫头,也许你现在还不懂,爱一个人到极致的时候,只要她平安,就好。”顾常林看着她,希望她能把这句话,传到戚六娘的耳中。
戚六娘听到这话的时候,姜荷学得活灵活现的,甚至把当时顾常林那深情许许的目光,都学得有模有样的。
“他,真这么说?”戚六娘目光复杂地看向姜荷。
“对。”
姜荷肯定地点头,说:“干娘,我可是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地学给你了,就连当时的表情,我都学得很像的。”
“对了,最近他对妞妞挺好的,送了不少东西给妞妞,妞妞高兴坏了。”
姜荷小心翼翼地提起这话。
从上次戚六娘偷偷看妞妞的事,她发现,戚六娘还是关心妞妞的。
哪怕妞妞的来历,让她觉得难受,可,心地善良的戚六娘,看到妞妞与她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庞,总是会心软。
“我不想知道她的事。”戚六娘冷着脸。
姜荷清了清嗓子,识趣地没有再提顾常林对妞妞好的事,她转道提了妞妞的病,说:“虽然妞妞只有七八岁的智商,但是,只要好好教,也能正常生活,成亲生子,只不过……”
戚六娘没说话,只是垂着眸子,盯着某一处。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戚六娘在认真听她说话呢,她道:“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心智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呢?”
“不过,不要紧,我先给她治一治,万一治好了呢。”姜荷笑着说着,才岔开了话题。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
顾常林在戚六娘家里,住得格外舒心,哪怕戚六娘一直都没给他好脸色,但他不介意,只要看着她的脸,他就觉得踏实。
他手上的伤,也是好的格外快。
姜荷最后一次给清洗伤口的时候,伤口已经结痂好了。
“荷丫头,你这次用的药,可比我以前用的都要好。”顾常林随口道:“以前的伤口,哪有这么快就好了。”
“你那药啊,真管用,我最近感觉身体都轻盈了不少。”
姜荷的手一顿,垂着头,装作没听见,顾常林的伤口很深,再加上顾常林的身体不太好,她给顾常林补身体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吝啬。
因此,配合着吃药的顾常林,不仅伤口好得快,就连一身的暗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顾常林现在只觉得身体轻盈不少,但是实际上,他的身体,至少年轻了五岁。
“顾伯伯,那是你心情好,所以这伤啊,也好得快。”姜荷岔开话题,说:“何首乌今天拿到了,明天,我就给你配药,说不准,你的头发,还能变黑呢。”
“好,荷丫头,真是麻烦你了。”顾常林笑呵呵地看向姜荷,说:“等回到京都,我一定隆重地认你为义女,以后谁要欺负你,你尽管跟干爹说。”
姜荷:“……”您还是先搞定干娘。
顾常林的手好了之后,每天都跟着姜松一起进后山,挖冬笋打猎,知道戚六娘爱吃冬笋,顾常林就每天都挖,野鸡、野兔子之类的,变着花样,让戚六娘能吃上这些野味。
“顾伯伯,你真是让我们的伙食,都提到了一个高标准啊。”姜荷看到又是野鸡炖汤,冬笋炒腊肉的时候,忍不住开口说着,每天都少不了的荤菜,导致她和干娘看到荤菜,都想吃一吃青菜萝卜。
还真是大鱼大肉吃多了,就想吃清淡一点了。
“明儿个,我跟你爹去河里捉鱼,听说河里鱼多。”顾常林现在哪里像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分明就是一个地道的农夫。
姜荷还为此,打趣着他,顾常林却是不以为意,说:“荷丫头,你上次做的酸菜鱼,我可还等着呢。”
顾常林上次吃过一回酸菜鱼之后,就念念不忘,又酸又辣的酸菜鱼,那味道真是让人难忘。
姜荷嘴角抽了抽,说:“顾伯伯,家里的酸菜可没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