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凌绍诚在房间内,心神不定,时不时看着时间,“这都几点了,还不起?”
“小少爷还小,肯定喜欢赖床的。”
这称呼落在了凌绍诚的耳朵里,还真好听,他眼里有了一丝笑意,“他跟我长得是不是很像?”
“是,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凌绍诚又看看腕表,“可以起床吃早饭了,怎么这么能睡?”
“要不……我去叫一声?”
凌绍诚想了想。“算了。”
母子二人一直睡到将近九点才起来,凌绍诚坐到餐桌前时,还一脸的凶相。
凌暖青就当没看见,凌绍诚将菜单推到聆聆的手边。“想吃什么自己点。”
聆聆伸手翻开,看着图片挑了好几样,等到早点都上齐后,凌绍诚不住往他小碗里夹。
“谢谢。”
凌绍诚筷子轻顿住,想说不客气,但这样的相处可不像是父子。
凌暖青眼见聆聆吃得差不多了,就让他去边上的游乐区玩一会。
“我想回去一趟。”
“做什么?”
“好多东西还在出租房里。”
凌绍诚不以为意,“有什么值钱玩意?扔了就是。”
“你难道怕我跑了?”
男人轻抬下眼帘,“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要走,你走就是了。”
儿子在他手里,他还怕她能跑了?
凌暖青藏了聆聆五年,当做是自己的命根子一样,是绝对不可能丢下他的。
“范筱竹拿了你的钱,但我想去问问清楚,我冷静后仔细琢磨下,她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
凌绍诚看着聆聆正在玩耍的身影,打断了凌暖青的话。“我给了钱,这个儿子是我买回来的,我对你们之间的破事可不感兴趣。”
“我就回去一会,晚上就过来。”
“不过来也无所谓,你在这还不是个多余的?”
凌暖青听他这意思,是同意了。
下午,她离开时抱了抱聆聆,眼见她走到外面,明越有些犹豫地望向凌绍诚。
“凌先生,要不要派人盯着她?”
聆聆在旁边接过了话。“为什么要盯着我妈妈,她又不是小偷。”
凌绍诚想不出凌暖青还有什么逃跑的理由,但经过了五年前的事后,他心里生出了一些病态,并不能对她完全放下戒备。
男人刚要张口,却见聆聆走到了他身边。
“你会下飞行棋吗?”
凌绍诚盯着这张小脸,注意力也集中到了他身上。“会,做什么?”
“妈妈说她晚上才能陪我下棋,但我很无聊,你能陪陪我吗?”
这可是凌绍诚的亲儿子啊,他敢断定凌暖青当年肯定是动过打掉他的念头,一想到这个孩子差点被她弄掉,凌绍诚心脏处绞痛了起来。
“好,”凌绍诚冲着明越吩咐道,“你去买飞行棋。”
“那……不用盯着小姐了是吗?”
“不用,她会乖乖回来的。”凌绍诚这样笃定,甚至完全没有生疑。
聆聆看眼窗外,他要把凌绍诚拖住了才行,既然这个法子有用,他今天就打算跟他耗在这了。
凌暖青离开酒店后,先回了趟家,屋子里里外外都被收拾过,她的行李也被范筱竹带走了。
床上留了套衣服,凌暖青赶紧换上,她走进厨房间,看到楼底下停了辆车。
凌暖青戴了帽子下楼,来到车旁后飞快地拉开车门往里坐。
“走。”
“于哥跟我交代过了,你放心,躲监控这种事我最在行。”
“辛苦你了。”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客气。”
他将一个新的手机递给凌暖青。“用这个电话,安全。
“好。”
车子穿梭在溧阳城内的小道上,很快就来到一家私立幼儿园,有人打开了后门,凌暖青跟着车子进入学校。
黄老师在楼梯口接她,一见到她就焦急说道,“你怎么才来呀?”
“言言呢?”
“刚睡下,精神不大好。”
凌暖青跟在黄老师的身后,一脚没有踩稳,膝盖硬生生磕在了坚硬的地砖上。她吊着旁边的栏杆,黄老师忙将她拉起身,“我看你脸色不好,不舒服吗?”
“没有。”她只是心有愧疚,更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言言。
范筱竹一直守在门口,眼见凌暖青过来,她心急如焚地上前,“这个黄老师真是的,非要等你亲自来接,我都急死了。”
“不好意思,但这是我们园里的规定,你不是言言的监护人……”
凌暖青懂,言言和聆聆还不一样,她身子弱,万一有个差池谁都说不清。
她推开门进了屋内,范筱竹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的,也不知道在凌绍诚手里吃了多少苦头。
凌暖青来到床边,一团身影轱辘起身,“妈妈。”
“言言,乖。”
范筱竹递了个斗篷过来,凌暖青时间紧迫,将女孩抱到腿上,给她披上斗篷后,戴起了帽子。
“黄老师,我要把言言接走,具体的事宜我会在微信上跟您联系,谢谢您一直以来对言言这么照顾。”
黄老师将备好的书包递给了范筱竹。“你别客气,应该的。”
凌暖青抱紧孩子出去,到了门口将帽檐往下压,幼儿园内停着另一辆车,范筱竹护着凌暖青快速往里坐。
于畅看眼后视镜,动作熟练地挂挡,踩住油门往前开去。
凌暖青紧贴住言言的脸蛋,范筱竹握住了女孩的小手,“言言哮喘又发作了,你又出不来,真把我急死了。”
“用药了吗?”
“用了,但还是要去吴医生的诊所一趟,她这哮喘跟常人还不一样,这么多年试遍了各种办法,还是吴医生的针灸最管用。”
凌暖青抱紧些怀里的孩子,痛苦、自责、决绝,各种情愫混成了巨大的折磨。药物只能暂时压制住病情,接下来的两三天内如果不施针,恐怕就会引起跟上次一样的可怕后果。
所以,她才会在这样不得已的情况下,同意范筱竹说的以小换大。
如果没有聆聆的出现,她怕是一步都别想从那个酒店离开。
范筱竹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轻拍下凌暖青的肩膀,“当初我还责怪过你,说你狠心,但现在想来你的决定是对的。不能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看,你现在至少保住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