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雯在车内等了许久,都不见凌呈羡上车,她也不敢贸然下去,怕他以为她有别的心思。
任苒只是淡淡地应了句好,原本她想过的,一旦医药费接不上,她应该会去动那张卡里面的钱。
管他怎么说呢,活命要紧,但现在他把卡停了,她也做不到跟他去纠缠求饶。
凌呈羡知道她用不着,她唯一一次动那卡里面的钱,就只是为了霍御铭而已。
任苒从兜内掏出手机,平静地报了警,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两辆车往这一停,多多少少让后面路段拥堵起来。
不停叫嚣的汽车喇叭声吵得人头脑发胀,任苒报完警,只能站在原地等着人过来处理。
凌呈羡看眼边上的司岩,“你留在这。”
“是。”
司岩拿起手机站到旁边,很快喊了辆车过来。
凌呈羡走到他的车旁,在车窗上轻敲两下,夏舒雯见状忙推开车门下去。
“回家了。”
“好。”
夏舒雯跟在凌呈羡身边,一声回家令她眉开眼笑,却碍着任苒在场,只能低眉顺目。
司岩安排的车过来了,就停在边上,凌呈羡自然地牵起夏舒雯的手走过去。
两人很快上了车,这种事不需要他亲自留下来处理,任苒看了眼站在边上的司岩,“我到车里等着。”
“好。”
坐进驾驶座内,任苒无力地往前趴去,她双手抱紧方向盘,脑袋紧贴着手臂,这个姿势让她舒服不少,她眼睛闭起就想睡会,哪怕是一会会就行。
司岩站在窗外看了眼,任苒应该没说谎,她看样子是病了。
过了会,交警过来了,任苒尽管难受,但还是撑着力气下了车,她是全责她认,她只想赶紧把事情解决掉。
但程序必须一步步走,任苒实在站不住了,她在旁边的路牙石上坐下来。
她轻吸下鼻子,嘴唇冻得一直在抖,目光穿过人群望出去,看到旁边车道上的车一辆辆经过。凌呈羡耗都要把她耗在这,她已经尽量不去惹他,尽量避开他,但宋城就这么点地方,碰到了也只能算是她倒霉。
任苒抱紧双腿坐在那,不知过了多久,司岩过来推下她的肩膀。“少奶奶。”
她抬起脑袋,司岩目光在她脸上逡巡,“都解决好了。”
“好。”任苒想要起身,可疼痛钻进了骨子里,她两条腿根本使不上力。
司岩见状搀着她的手臂,居然一下就将她提起来了,那条手臂隔着厚厚的棉服,却还是一手就能被握拢,就好像他只是握住了一把骨头。
“少奶奶,您没事?”
“没事。”
司岩犹豫地盯看着她,“你脸色看起来非常难看。”
“有点感冒。”
任苒看眼时间,居然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司岩走到车旁,替她拉开车门。
任苒说了声谢谢,将门带上,司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如果只是感冒,应该不至于这样。任苒之前就瘦,但脸色不会像现在这般,他也说不清楚究竟哪里不对劲,也许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但凌呈羡交代过,任苒的事情不许再管,再说她自己就是医生,应该是能照顾好自己的。
任苒回到清上园,肚子饿得难受,她将就吃了点东西,还没等到上楼呢,就全部吐完了。
她从厨房出来,一阵晕眩,她好怕她有天突然就没了,到时候会不会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任家的人不关心她的死活,清上园也没有别人了,也不知道她要隔多久才会被人发现,任苒不敢往下想。
第二天下班回来的路上,任苒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小超市,家里很多必需品都用完了。
她推了推车进去,将包挂在购物车上,期间有信息进来,任苒拿出手机,她设置的开锁图案特别简单,也没特地想过要去防备谁,她手指轻滑动两下,锁就开了。
站在边上的一个男人假装在挑选东西,他看到任苒回完信息,将手机随手塞进了包内。
她站到买纸巾的货架跟前,转身要去拿上面的纸。
男人贴到购物车旁边,动作娴熟的将手伸进她的包内,两根手指一夹,就把任苒的手机拿走了。
他跟没事人似的走到另一边,照着任苒方才的动作将手机屏幕打开。
前后不过四五分钟的时间,男人很快又回到任苒身后,将手机偷偷放了回去。
任苒挑选完东西,结了账后提着大包的东西出去,幸好车就停在路边,她将购物袋放到了车内。
开车回到清上园,任苒怎么都没想到门口居然会停着凌呈羡的车。
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任苒权当没看见,她提了东西下车,想要直接走过去。
司岩从车上下来,“少奶奶。”
“有事吗?”
“老爷子非让你和四少回去吃顿饭,四少拖了两天,实在拖不下去了。”
任苒不由冷笑出声,“让他带着那个夏舒雯去不好吗?多体面,顺便也介绍给家里人认识认识。”
“少奶奶别说这样的气话。”
“我没说气话,”手里的东西勒得任苒手疼,她将购物袋放到脚边,“你转告他一句,我不会去的,至于他要怎么跟爷爷解释,是他的事。再说他在外头养着别的女人,爷爷不会不知道,那他应该能理解我为什么不肯过去。”
司岩见任苒脾气也是倔强得可以,“少奶奶,就一顿晚饭的时间而已。你就跟四少演场戏,让那边放宽心就好。”
“司岩,我好累了,”任苒不想在凌呈羡身上再浪费时间,“应付过去一晚又能怎样呢?假的就是假的,四少随性洒脱惯了,何必要来为难我?”
司岩闻言,压低了嗓音道,“少奶奶,这是个挺好的机会。”
任苒轻嗤出声,“难道一顿晚饭,就能让他不计较我打掉孩子的事?不必给我机会了,我心里清清楚楚。”
现在不光他恨她,她也恨他啊,她每次只要开始难受,她就恨凌呈羡恨得牙痒痒。
后车座的车窗陡然往下落,男人的声音阴冷无比,“司岩,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