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眼里望出去一片朦胧,女人将手轻搭在凌呈羡的肩膀上,她视线轻抬,看向了站在主卧内的任苒。
任苒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她肯定是得意的、欢快的。
都到家里来作威作福了,身后还有人给她撑腰,这种有恃无恐确实该值得骄傲。
凌呈羡抱着女人走出清上园,外面吹着阴冷的风,有一丝丝的小雨飘下来,司岩站在车旁,他神色微动,将车门拉开。
凌呈羡将女人放到车内,他绕过车尾又走向了另一侧,司岩关上了车门。
两人隔着车身对望眼,司岩看到凌呈羡伸手在肩头处轻掸下,雨势虽小,但他肩膀上已经落了一层湿意,这会沾染在指尖,湿湿凉凉的。
他弯腰坐进车内,女人摸着脚踝,凌呈羡看了眼,就连脚背都肿了。“去医院。”
司岩示意司机将车往医院开,女人痛得厉害,嘴里忍不住抱怨。“四少,凌太太还真是醋坛子啊,这满身酸味不说,还把我弄成这样。”
司岩目视前方,就听到凌呈羡轻飘飘说了句,“我只是让你在楼下等着,你自己要不乱跑,也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但是……”
“别说话了,话说多了脚疼。”
女人听得出来凌呈羡很不耐烦,也就适时收了口。
任苒走进病房,看到苏月梅一人躺在病床上,身体虚弱的不像话。
她那么轻的脚步声,她还是听见了,苏月梅吃力地睁开眼帘,看到任苒时眼睛明显放亮,“苒苒。”
“阿姨,刚化疗结束很难受?”
“还好。”苏月梅朝床沿拍了拍,“快坐。”
“怎么就你一个人?”
“御铭有急事刚走,说一会让人来接我回家。”苏月梅说完这话,拉过了任苒的手,“苒苒,阿姨想送你个礼物。”
“不用了……”
苏月梅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镯子,拉着任苒的手就要给她戴上。
任苒忙握紧手掌,“阿姨,我不能收。”
“苒苒,其实我一直都想把这礼物送给你的,那时候是没机会,即便御铭后来糊涂,娶了别人,但我心里是认定了你的。”
苏月梅没什么力气,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让她气喘吁吁,任苒忙腾出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
“阿姨,您留着,这礼物我是真不能收。”
“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任苒执拗,也很坚定,有时候希望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去给到别人的,“阿姨,我结婚了,而且我跟我老公……关系挺好的,他心眼小,知道了又该不高兴了。”
苏月梅怔怔地盯着任苒,她躺回病床上,眼里有些失落,任苒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即便霍御铭将来真有机会想回到她身边,她也不要了。
任苒嘱咐她几声后,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却看见霍御铭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任苒轻带起病房的门。
“你就连骗她一下都不行吗?”
任苒两手插在兜内,“为什么要骗呢?再说那份礼物贵重,我确实不能收。”
“你明白我妈是什么意思的。”
“所以,你不觉得荒唐吗?”
任苒抬起脚步之际,朝霍御铭看了看,“抽空多陪陪阿姨。”
“她喜欢你,也想见你,你会多陪陪她吗?”
任苒没有正面回答霍御铭的问话,“你自己也小心点。”
“什么意思?”
“你得罪了那么多人,不会不知道我这话的意思。”任苒说完,快步离开了,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霍御铭,她只知道她跟他多靠近一分,她即将要面临的危险也会多一分。
下了班,任苒接到家里的电话,让她回家趟。
她进屋时,看到一家人在客厅内坐着,任苒走过去打了招呼。“爸,妈。”
“你总算肯回来了。”
“这段日子医院特别忙。”
任霄放下手里的茶杯,“有些话只能当面问你,凌家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还好?”
“爸,您就不用担心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任苒不想被人穷追不舍,任渺脸上明显摆出了幸灾乐祸,“就是,管那么多干嘛,只要凌家还能帮衬我们,那出再大的事都不是事。”
任苒坐了会,这么晚了,徐芸自然是要留她在这吃完晚饭再回家。
屋内响起了门铃声,佣人放下碗筷过去开门。
“是姑爷来了!”
任苒不由站起身,果然看到凌呈羡从门口走了进来,任霄也跟着站了起来。
“爸,妈。”男人神色如常,上前喊了两声。
“呈羡来了,”徐芸忙指着对面的沙发,“赶紧坐。”
“苒苒,你去洗点水果。”
任苒正好不想见他,抬起脚步便往厨房间走,凌呈羡跟在了她的身后。“我一起去。”
徐芸轻笑着摇头,“才一会不见,小两口倒是一刻都分不开。”
任渺坐在轮椅上没说话,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她见到凌呈羡就发憷,要不是他主动上门,她是绝对不敢再去招惹他的。
任苒从冰箱内拿出了几样水果,看到凌呈羡跟了进来。“你想吃什么?”
“随便。”
任苒随手拿了两样,她走到水池跟前,刚要将水龙头打开,却被凌呈羡一把握住了手掌。
“任苒,你要是敢搬回任家住,我就搅得这儿不得安生。”
她抬了下眼角看向他,原来他找过来,竟是以为她要回任家。
“你放心,我不会回来住的。”
任苒将凌呈羡的手推开,“四少手段强硬,任家不做以卵击石的事。”
两人已经疏离到这份上,凌呈羡靠在一边,看着任苒将水果一个个洗净,他彻夜不归已然是常事,这些风声肯定也吹到了任家来。
任苒将水果切好后装盘,端起来准备出去,凌呈羡抬起右腿拦住她的去路。
“你敢不敢把想要离婚这句话,当着你家人的面再说一遍?”
任苒轻扫他一眼。“不敢,我就算说了,你也不同意,何必找骂呢。”
凌呈羡见她倒是识相,“那不一定,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同意了。”
她将信将疑,心事重重地端了水果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