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杨一大早就来学堂了,闻砚桐掐点来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位置上看书。
闻砚桐简直惊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学的牧杨。
难道真的事为了赢她,现在都开始这样搞了吗?
闻砚桐从他身边经过,见他有一只脚搁在桌子外面,便佯装无意的走过去,在他鞋上留了半个脚印。
牧杨感觉到之后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什么反应,又低下头去看书了。
闻砚桐惊奇的瞪大眼睛,立马跑到位置上坐下来,凑近傅子献低低道,“牧行屹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傅子献听闻看了看牧杨的背影,沉思一瞬,而后道,“并无。”
他也发现了,今天的牧杨十分积极。他坐下来之后就开始看书,头基本没抬起来过。
“这不太正常啊。”闻砚桐微微皱眉。
牧杨似乎看书看得极其认真,也没有听见闻砚桐和傅子献的议论声。一整个上午,他都安静的厉害,就连李博远也表示惊奇。
闻砚桐看不下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牧大少爷,吃饭去?”
牧杨微微摇头,“你们先去,我且等会儿。”
闻砚桐大惊,下意识看向傅子献。
傅子献也劝道,“先吃饭,待填饱肚子之后再看书。”
牧杨似乎兴致不高,没再回应,而是低下头继续看书了。
闻砚桐起初还以为牧杨是突然发愤图强了,悔过当初在课堂上浪费的时光,现在知道学习了。或者是想赢她的心太强烈。
但是仔细一看,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牧杨看的这个书,竟是一页也没有翻动。
早上来的时候,闻砚桐顺道看了一眼他的书,发现是一本算术题书,一页有三四道题。
牧杨就这样瞪着眼睛看了一上午,约莫是一题都没解出来,所以一直没有翻页。
闻砚桐旁敲侧击道,“有些问题呢,还是需要有人帮忙解答的,若是自己想,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
牧杨若有所思,“说的也是。”
闻砚桐便道,“那你心里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我们作为你的朋友,肯定帮你解答的。”
傅子献跟着点头。
牧杨的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食指在书面上轻轻敲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不一会儿,他就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合上了书本站起身。
还没等闻砚桐说话,他就一把抓住闻砚桐的胳膊,说道,“你跟我来,我有事想要问你。”
他这意思明显就是只想把事说给闻砚桐一个人听。傅子献在一旁巴巴的看着两人离开,然后坐到了牧杨的位置上。
牧杨盯着书看了一上午,愣是一道题都没解出来,旁边的演草纸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墨迹。
傅子献的目光落在书面上,将题看了一边,然后抽了一张新纸,提笔开始解题。
而牧杨神神叨叨的把闻砚桐拉出了学堂,往旁边走了好一段路,才慢慢停下。
闻砚桐难得正经,关心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牧杨欲言又止,心里的确是有事,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只得叹出一口长气。
闻砚桐见他愁得厉害,一时间也有些莫名。
到底是什么事能把牧杨这个铁憨憨愁成这样?
“你倒是说啊。”闻砚桐拍拍肚子,“我还等着去吃饭呢,好饿。”
牧杨支支吾吾道,“傅、傅子献……”
“傅子献怎么了?”闻砚桐追问。
“他最近两日在牧府住着。”牧杨小声道。
“那你应该高兴才是啊,你不是早盼着他去你家住了吗?”闻砚桐道。
“我总想与他练箭……”牧杨又道。
闻砚桐依旧没听出什么事,疑惑道,“所以呢?我知道啊,你一直都想跟他一起练箭的,怎么了?”
牧杨又叹了口气,而后道,“我还要温习应对测验,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这下听懂了,讶异道,“所以你是觉得傅子献在你牧府住着,占用你的时间了,你没法静下心来学习?”
牧杨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不是占用我的时间,只是他在牧府,我总忍不住去找他玩。”
闻砚桐有些无语,“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都十八了,就不能提高点自制力吗?这事还要怪到傅子献的头上?”
牧杨急道,“我不是怪他,我是怪我自己没有自制力,但是我一时半会也改不了,所以有没有办法让他暂时回家去?”
闻砚桐陷入沉思。
现在的情况就是傅子献住在牧府,但是牧杨想要学习又因为总是忍不住找傅子献玩,所以为了能让自己学习,他一整个上午都在思考让傅子献回家去的办法。
肯定不能直接说,因为傅子献住牧杨那里实属难得,牧杨不能让傅子献觉得他是在赶他走。
可是牧杨的憨脑袋想了一上午愣是什么都没想出来,所以这会儿来求助她了。
闻砚桐略一思量,想到了现在牧杨在某方面来说是她的竞争对手,她还没有善良到给帮竞争对手的地步。
傅子献住在牧府让牧杨忍不住玩,而没有时间学习,对她来说是好事啊。
于是闻砚桐笑道,“就让傅子献住着。”
牧杨愣了愣,“可是……”
“要是你突然让他离开,他肯定以为你是嫌弃他,不想让他住在牧府。傅子献这人太认生了,好不容易跟他关系处的熟悉了些,你若是再给他推走,说不定下次见你还是以前那副模样了。”闻砚桐说道。
牧杨想着这两日傅子献好不容易改口叫他行屹哥,若是这次将他赶回家去,下次见面傅子献再来一声牧少,他约莫就要两眼一抹黑当场栽地上去。
不成不成。牧杨觉得闻砚桐的话太有道理了,于是愁道,“那我该怎么办?”
“你啊,”闻砚桐道,“提高点自制力,都这么大一人了。”
说完她揉了揉肚子,“我不跟你瞎扯了,我要回去吃饭,小侯爷还等着我呢。”
牧杨喊了两声,没将她拦住,只要恹恹的回到了学堂里。
回去一看,就见傅子献正坐在桌前写字。牧杨又换上笑脸,将愁容掩去,凑过去道,“你在写什么呢?”
傅子献没回应,一笔一划极是认真。
牧杨低头细细看来,才发现傅子献写的都是书上的解题答案,他惊了一下,再认真看一遍,奇道,“这是你写的?”
傅子献搁下笔,点点头道,“刚解了两题。”
“你这……”牧杨将解题的纸拿起来一看,“都是正确的吗?”
傅子献往里坐了坐,说道,“我可以给你讲解。”
“快快快,讲给我听听。”牧杨连忙挨着他坐下了。
另一边闻砚桐不知道傅子献存了教牧杨的心思,乐颠颠的回了寝房,就见池京禧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闻砚桐洗净了手冲到桌边,对着一盘烧肉使劲闻了闻,“哇,好香!”
她咂咂嘴。
池京禧注意到她的目光,顺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烧肉,再往前一递,闻砚桐咧嘴笑着咬下了他筷子上的烧肉,把嘴里填的慢慢的,“真好吃!”
这几日两人吃饭,就没再用公筷了。
尤记得前段时间吃个饭筷子还要换来换去的,若是稍有不慎忘记换了,还要被池京禧瞪。
现在好了,池京禧能面色如常的跟她共用一双筷子。
闻砚桐一想到就忍不住笑出声。
池京禧看她一眼,“傻乐什么,快坐下吃饭。”
闻砚桐坐下来,笑道,“刚才跟牧行屹说了会儿话,所以回来的有些晚了。”
他也没问说了什么,只将闻砚桐爱喝的小米汤往她身边放了放。
闻砚桐继续道,“你知道我们前两天打的那个赌约,若是他赢了,他就要我问你要那套金丝楠木墨笔。”
池京禧讶异道,“他还没放弃?”
“怎么?”
“那套金丝楠木墨笔乃是我十岁生辰的时候,我小姑姑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由于当时太小,拿着那墨笔写字手累,后来也不喜那笔杆,所以一直没用。”池京禧淡声道,“杨儿从十一岁开始就惦记着我那套笔,这两年才消停,我以为他放弃了。”
闻砚桐道,“他又不喜写字念书,为何那么执着那套笔?”
他想了想到,“或许是幼时见那东西贵重,所以想要。”
“那如今为何突然又想要了?他又不喜写字念书,那墨笔给他岂不是糟蹋?”
“也许不是为他自己要的。”池京禧说道。
闻砚桐一听,当下有些明白了,或许这套墨笔,是牧杨想要下来送给傅子献的。傅子献倒是对墨笔极是热爱。
谁说牧杨笨的?这人聪明劲一点不小啊!
闻砚桐哼了一声,“这算盘打的倒是噼里啪啦响,我绝不输给他,定不叫他如意。”
池京禧夹了一块烧肉放她碗中,目光竟有些慈爱,“前夜抱着书睡着,昨夜枕着笔杆睡着,你有什么自信不叫他如意?”
闻砚桐道,“那牧行屹也比我好不了哪去。”
“至少他文章里的之乎者也比你用的好。”池京禧默默的泼冷水。
闻砚桐一想倒也是,立即拍桌道,“今夜我也要学会之乎者也!否则我就倒立洗头!”
她这一番话说的自是信誓旦旦,发恨要今晚好好学习。
只是一到了晚上,她就抱着书本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池京禧见她又昏昏欲睡,于是喊来了下人,送进来一盆热水。
他拍了拍闻砚桐的肩膀,“热水给你备好了,你看看哪面墙适合倒立,先把头洗了。”
作者有话要说:闻砚桐:你想成为单身贵族吗?
池京禧:我想看你倒立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