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桐近距离的看了一场惊险的刺杀,内心的波澜起伏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尤其是看见杀手的利刃险些刺进牧杨脖子里的时候,她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看惯了书中电视里主角的死,总会让人以为死亡是轰轰烈烈的,但其实人的生命极其脆弱。
若是方才没有傅子献的那一脚,杀手的利刃可轻易刺进牧杨的脖子,那牧杨这条命必殒。
闻砚桐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事情就结束了,等她想要动的时候才发现方才全身紧绷得厉害,脚抽筋了,一动就站不住。
池京禧走来之后,她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小侯爷,你没受伤?”
他摇头,“哪只脚抽筋了?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腿发软,站不住。”闻砚桐道。
池京禧轻叹一口气,突然蹲下身,伸手捏住了她的脚,隔着靴子按在了脚踝,使劲一捏。
“嗷——”闻砚桐忍不住一声叫喊。
池京禧道,“跺脚试试。”
闻砚桐依言跺脚。哪知池京禧不捏还好,这一捏闻砚桐的脚当下一疼,屈膝往下摔。
池京禧忙迎身去接,将人接了个满怀,闻砚桐下意识抬头,鼻尖差点撞上池京禧的唇,就见他低着头,俊俏的眉眼清晰的印在眸子里。
闻砚桐的心狠狠一动,悸动来的猝不及防,她耳根好似都烧了起来,但有本能的不愿推开,就在他怀里闷闷道,“小侯爷,你是不是嫉妒我腿脚太利索?”
池京禧缓缓把人扶起,“我嫉妒一个瘸子腿脚利索?”
“我已经不瘸了!”闻砚桐气道。
池京禧含笑看她,“我背你出去。”
闻砚桐惊愣住,当下就心动了,但是又考虑这里人多眼杂,还是摇头,“算了,还是不劳烦小侯爷了。”
关键是腿脚缓一会儿也能缓过来,倒没有矫情到要人背的地步。她动了动脚,觉得差不多能走了,就与池京禧一同离开了戏楼。
这场宴会算是被闹了个彻底,光尸体就抬出了十几具,各家的千金少爷坐马车逃回家。
消息传得很快,这场刺杀传遍了朝歌之时掀起轩然大波,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将朝歌各个入口严守,出入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排查。
闻砚桐之前也问过池京禧,一般这种情况不是留活口的吗?不然怎么盘问消息。
池京禧眸色微凉的回答,“这种人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尸体能够告诉我们更多。”
闻砚桐也不懂这些,只知道那次刺杀结束后,池京禧在皇宫待了整整三日才出宫,当天下午,就来了闻砚桐的宅子。
只是池京禧忘了闻砚桐有午睡的习惯,来了之后又等了一会儿。
宅子里的下人经他上次整顿过后,这次见了他之后每个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等闻砚桐睡醒了,才立刻飞奔去通报。
闻砚桐穿好衣裳,打着哈欠去了正堂,一进门就扯着嗓门问,“小侯爷,你的事情忙完了?”
池京禧转头看她,平静的眼中荡开笑意,“忙完了,一得闲就来找你了。”
闻砚桐在旁边坐下,想着池京禧来肯定是因为前几日说的还有问题要问,便等着他先说话。
这几日她没有外出,也隐约听说外面热闹的不行,这场刺杀一出,有罪的没罪的,从上面一层层往下处罚,罚了不少人。
池京禧定然也因这事忙得晕头转向,不过她最在意的是,到底能不能从那批人中找出想要杀程延川的凶手。
正想着时,就听池京禧的声音缓缓传来,“你那张纸……”
闻砚桐神经立即紧绷。
他说的哪张纸?不会是那张纸。
池京禧道,“就是你想的那张纸,上面的内容,你从何处得知的?”
他语气平缓,倒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有点逼问的意思。但是闻砚桐还是忍不住紧张,只道,“捡到的。”
没想到当时她动作那么快,还是被池京禧给察觉了。
“捡的?”池京禧微抬眉尾。
闻砚桐点点头,“当日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从戏楼的侧门出去的,在那捡了这张纸,我不明白上面的意思,所以就想给你,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上面是何意。”
这话乍一听是很明显的谎话,但是确实没有依据推翻。
毕竟上面的字迹也不是闻砚桐的,上面也没有她的名字,池京禧就算是再怀疑,也不能按着她的头认下这张纸。
池京禧沉默了一会儿,果然不再追究这件事,而是道,“想回家吗?”
闻砚桐立即明白,这是要出发回长安了,于是点点头道,“当然是想的。”
他弯唇笑了,一双笑眼中藏着缱绻的温色,“那就收拾收拾,回长安。”
从朝歌到长安,当中隔着千山万水,和数不清的大路。
闻砚桐带了很多衣服,盘缠倒是次要的,她不知道路程多远,衣服肯定是要带够的。
侍女只带了茉鹂一人,荷莺则留下来守家。
池京禧还特地派来了一批人进了闻宅,立了一个年长的男子为管家,帮她掌管闻宅。
将一切都打点好之后,闻砚桐带着行李和租来的马车,一大早的就等池京禧来。
闻宅本就在郊区位置,池京禧要出城则正好经过。
池京禧来的时候,还带来了牧杨。
牧杨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一下车就双眼通红,看着闻砚桐不说话。
闻砚桐忍不住笑了,“你又怎么了?”
牧杨哽咽,“又到了我一年中最讨厌的时候了,要好些日子见不到禧哥……”
闻砚桐道,“不就两三个月吗?”
牧杨道,“两三个月还不长吗?”
“这么舍不得,那就坐上马车一起去长安啊。”闻砚桐笑他,“多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牧杨被她笑话惯了,自动无视,只道,“不成,我爹会揍我。”
“那你老实在朝歌待着。”闻砚桐拍了拍他的肩,嘿嘿一笑,“我就跟你禧哥一起去长安啦。”
牧杨眼睛更红了,大概是十分羡慕闻砚桐的。
这种时候,连池京禧都不允许闻砚桐皮了,拍了拍她的脑袋,“少说点。”
闻砚桐看着牧杨的模样是有点可怜,就跟他道,“你别伤心,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再说了,就算没有小侯爷,傅子献不还在朝歌吗?你闲着无事就把他喊出来一起练箭不快乐吗?”
或许是这个提议相当称牧杨的心意,他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好多了。
东西全部装上马车之后,牧杨又黏黏糊糊的缠了一会儿,然后才道了别,离开了朝歌。
闻砚桐的马车就跟在池京禧马车的后面,然后就是行礼,还有随从侍卫,拖了长长的尾巴。
池京禧回长安走的是官道,道路宽阔,路面平整,马车走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颠簸。闻砚桐一上马车就睡了一觉,只是这租来的马车到底不比家中的床榻,就算上面铺了软垫,睡起来之后还是觉得肩膀疼。
醒来后一问时辰,快到了中午。朝歌是大城,周边的小城镇非常多,所以到了饭点后就随便进了一座小城,队伍停在了城外。
闻砚桐睡得身上难受,下车的时候表情恹恹。池京禧瞧出不对劲,问道,“怎么?要回家还不高兴啊?”
“没有不高兴,只是我肩膀有些疼。”闻砚桐揉了揉,“这马车上的小榻太硬了,睡得不舒服。”
池京禧道,“那就在加两层软垫。”
“没带那么多。”闻砚桐道。
出门在外自然要一切从简,带的基本都是能够用上的东西,原本以为带了两张软垫足够了的。
池京禧没再说话,而是带着她去了一家两层酒楼吃饭。
闻砚桐一想到那张硬榻就十分不是滋味,吃到一半的时候对池京禧道,“小侯爷,我能跟你睡一起吗?”
池京禧愣了一下,“说什么胡话?”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闻砚桐不满的嘀咕,“而且你那马车上不止一张榻?”
池京禧道,“那时候又不知道你是姑娘。”
闻砚桐轻哼一声,“迂腐思想,你干脆继续当我是个男子不就好了。”
池京禧道,“快些吃,别说废话。”
闻砚桐不高兴了,低落的吃完饭之后,池京禧又命人买了两层软垫给她铺上。
池京禧把她的样子看在眼里,但也不好说什么。
临上马车的时候,他主动跟闻砚桐说了几句话,闻砚桐也是敷衍着,不怎么想搭理的模样。
不过就算是如此,池京禧也没有松口,目送她上了马车。
下午继续赶路,池京禧坐在马车里看书,约莫半个时辰后有了困意,叮嘱侍卫赶路一个时辰就要休息会儿,人要休息,马也需要休息。
然后他就躺在软塌上睡觉,睡前脑中有个念头。
他的床榻确实软和。
不过这一觉没睡多久,就被随从敲门吵醒,“主子。”
“何事?”池京禧的嗓音里都是慵懒。
“闻公子求见。”
“让她进来。”池京禧无奈的叹一声,就知道她闲不住。
闻砚桐被放了进来,撩开帘子探进来一张满是笑意的脸,张口便是兴奋的语气,“小侯爷,我把我那辆马车的车胎扎破了。”
池京禧一下子怔住。
闻砚桐补充道,“用碎了的瓷片,一戳一个洞,气儿就全漏了。”
作者有话要说:【池京禧的小小日记】
二月二十六:
我想把她绑在车厢顶上去……
ps:车胎是我给安上的,气是我吹起来的。都是编出的,假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