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海书院放假的当日下午,个非常有名的戏班进了朝歌。
朝歌人爱戏,本地也有许多戏楼,茶前饭后都喜欢去凑着看看。这队人马是流动的,属于走到哪唱到哪,有时候还能在大街上卖艺营生。
这伙人包下了朝歌座还算出名的戏楼,大肆宣扬楼前可不用买票看戏,以至于整座城的人都知道这队戏班。
闻砚桐刚在家睡完觉,牧杨就找上门来了。
她想起上午放假的时候,牧杨还特意跟她道别,说让她回长安的路上小心些,结果这道别根本就没有意义。
牧杨厚着脸皮进来之后,还让宅的下人给他用上好的茶叶泡上壶热茶。
闻砚桐打着哈欠进正堂,“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找我?”
牧杨喝了口茶,说道,“听说有批在外地十分出名的戏班来了朝歌,在奇鹰街的佳人楼包了场,下午要演三场呢。”
闻砚桐怔了下,忽而精神了,眉头皱,“什么时候来朝歌的?”
“就今日。”牧杨道,“要去看看吗?”
闻砚桐想也没想就应了,而后又问道,“你怎么来找我?小侯爷呢?”
“禧哥进宫了,他若是有时间,会跟仟远哥起去的,所以的就来找你了。”牧杨说道。
闻砚桐疑惑的打量他,而后轻哼了声,“我看你又是想让我去叫傅子献?”
牧杨被揭穿后并不觉得尴尬,反而嘿嘿笑,“还是你懂我。”
“我就这么好使吗?”闻砚桐无语。
牧杨认真想了想,“反正在这事上是挺好使的,上回我自己去找他,傅子献倒没看见,反而看见了他的什么兄姐弟妹好些个,回去之后还被我爹臭骂了顿。”
闻砚桐听他这么惨,也懒得计较了。
牧家与傅家的情况很特殊。牧渊和傅盛其实年轻时就认识了,说来也是有缘。当初牧渊还是山头上的土匪,专靠打劫过路的富裕人家为生,他自小习武,又极其熟知山里的地形,所以官府出动剿匪数次,都没能成功。
后来官府派人进山与他谈判,意为招安,给他个将领做。
隔日牧渊就把谈判的人捆着扔出了山,让人带出四个字:门都没有!
用牧渊的话来说,打家劫舍是他祖传的生意,不能到他这代给败了,穷死饿死也不可能为官府效力。
不得不说牧渊的脑回路着实清奇,还没见过有谁把山匪当成生意的,而且还是祖传。
牧渊长至二十二岁的时候,他爹撒手西去,他便成了山头的大当家,眼看着上下百十来人口吃不饱穿不暖,整日嗷嗷着,冬季怕是都熬不过去,于是他决定干票大的。
他带着山头的强壮男子守在朝歌城外的条官路边,这种官路大都是官府的人来往送信或是当官的出入朝歌的路,所以山匪们直是把这条路忽略的。
但牧渊实在是逼得没办法了,扛着大刀劫了队官家人马。
好巧不巧的,马车里坐的正是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傅盛。时年二十五岁,接了谕旨进京任职,路上都平平安安,偏偏到了朝歌边上被劫了。
牧渊把他随身的盘缠分了个干二净,衣裳都分给兄弟了,还往官府递信,称要想状元郎活着回去,就送来整整黄金千两,不然他就把状元郎的头送去官府。
从来没有那个山匪胆子那么大,敢明目张胆的要挟皇家,皇帝因此龙颜大怒,在朝堂上摔了好几本奏折。正逢储位无人,皇帝便当着武百官对几位皇子道,谁若是解决了这批山匪,救出状元郎,太子之位就是谁的。
为了杀牧渊,几个皇子争得头破血流,手还没伸到山头,内战就先打起来了。
而牧渊在山上却被傅盛忽悠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他没读过书,不识字,傅盛说起化话来套套的,他只能听懂半。在山头上的半个月,傅盛每日都跟他说些做山匪的坏处,力劝他带着兄弟们下山做生意,起发家致富。
完全把牧渊洗脑了。傅盛见他动摇,又添了把火道愿意给牧渊黄金百两做生意的本钱,保管不用每日提心吊胆也能让兄弟们吃香喝辣。
牧渊当即宣布要弃匪从商,带着状元郎回朝歌取金子去,让兄弟们等他几日。下山的路上正好碰见了带兵剿匪的小皇子,可想而知,牧渊就这样去不复返。
本来他是有机会在被抓的时候杀了傅盛的,但牧渊不是心狠毒辣的人,知道自己已经落,那刀便错开了脖子,刺在傅盛右肩上,刺透了肩胛骨。
后来小皇子把牧渊藏在地牢,派人剿了那个山头,在山上盘踞三代的山匪四处逃散,彻底灭了。小皇子也顺利被立为太子。
后来牧渊在牢里蹲了两年,再见天日时,小皇子已经成了皇帝,他也被分配到军营。
傅盛辈子不能再舞剑,换得牧渊在朝堂站了大半生。
往后几十年的岁月里,傅盛点点从五品官走到了丞相的位置,而牧渊也从个喊打喊杀的山匪变为了守护边疆安平的大将军。
牧渊大概是对傅盛直怀恨在心的,所以经常说傅盛的坏话,看见个小苗头就要上奏折参他。
据说有次傅盛在与旁人交谈时曾提了句,“牧将军肤色确实比常人黑些。”
然后这事儿也被牧渊告到皇帝那去了,理由是傅丞相说的话伤害了他的心灵,让他连续三晚上没睡着。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牧渊曾教训牧杨,让他离傅家人远些,说傅家人都是妖怪变的,满肚子的算计,与其交往不小心就会吃大亏。
闻砚桐觉得牧渊可能也是妖怪变的,猪妖。
牧杨碍于牧渊的阻拦,不敢再上门找傅子献,所以才来拜托闻砚桐的。
闻砚桐回房换了身衣裳,跟着牧杨同出门了。
二月初的风依旧寒冷,身子骨虚点的,出门还需披上大氅。闻砚桐裹着大氅的时候,牧杨已经再穿无袖夹袄了。
若非是听说这戏班子是今日才进的城,闻砚桐也不愿在这么冷的天出来。
刺杀程延川的人,正是这伙戏班子。
这戏班子应该不是临时组建的,民间有很多杀手组织都是从小培养,练习杀人技巧的同时还要学别的。有的是青楼里的艺伎,有的是这种戏子,白日咿咿呀呀的唱戏,晚上能潜到人家屋子里杀人。
程延川在百花宴上就请了这伙戏班子,他们排练了大半个月的天外飞仙,在宴会上将刺客的身体用丝线高高吊起,飞到半空时连着转了七个圈,接着旋转的力道甩出飞刃,刺穿了程延川的喉咙。
因为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没有人来得及救。
实际上若是那杀手的飞刃失手,程延川也是必死的,因为他的茶点被下了烈毒。
百花宴上有两批人同时要对程延川下手,所以要想救下程延川,仅凭闻砚桐人根本做不到。
她与牧杨先是去了丞相府,依旧是从侧门让侍卫通报。
结果没想到的是竟然会碰到傅丞相。
牧杨连忙下了马车上前两步,挡在了闻砚桐面前,向傅盛行礼,“晚辈牧杨见过傅丞相。”
傅盛见着他,微笑着道,“怎么这时候来了相府?找小六吗?”
牧杨点头,如实道,“晚辈听闻佳人楼搭了戏台子,所以想叫傅子献同去看看。”
闻砚桐站在后面,低着头不敢说话,心十分疑惑。
傅盛要出门,为什么要从偏门的侧门走?还是说他听说了牧杨来找,特地来侧门的?
正想着,就听傅盛道,“正巧我也要去瞧瞧那戏班子,不如就起去了。”
他说完就吩咐下人去叫傅子献来。
牧杨自然是不敢拒绝的,眉毛动了动,只得应了。
闻砚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傅盛对上牧杨时很温和,就像个普通的长辈样。先前在朔月楼看见时,他分明还极具威严,让屋子人都绷紧了神经。
傅子献不会儿就被叫了出来,牧杨也不敢再像先前那样对傅子献勾肩搭背,老老实实跟人打了招呼,然后钻上了马车。
傅盛则与傅子献坐同马车,走在牧杨前面。
牧杨上马车就蔫了,也不说话,眉眼恹恹的靠在窗子上,那牧杨让闻砚桐想到了柔柔弱弱的林黛玉。
她笑了下,“至于吗?”
牧杨道,“我与傅子献走得近了些,我爹都要骂我,这回去了相府还带出个傅丞相,回家怕是要被我爹揍了。”
“不会的。”闻砚桐道,“你爹若是揍你,不是摆明了不给傅丞相面子吗?虽然人都传你爹与丞相不和,但是这种小面子你爹还是会给的。”
牧杨有些迟疑,信了七分,但还是道,“我爹但凡找到点不给丞相面子的机会,都会抓得紧紧的,他就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
闻砚桐哭笑不得,“这话千万不能叫你爹听见。”
两人就这样跟着傅丞相的马车路到了奇鹰街,老远就看见街角围了很多人。朝歌的道路极其宽敞,左右两道,马路车路人行路都分的清清楚楚,所以即便是街角站满了人,道路也不觉拥挤。
佳人楼的位置很好,拐角处有大片空地,搭了个临时的戏台子,周边许多人围着,对着空台子议论纷纷。
这种戏班子成是找了几个托儿,然后散播出在外地很出名之类的话,假话越传越真,所以大部分人都以为这还真是个很有名气的戏班子。
傅盛出门低调,并没有带多少侍卫,下了马车后让侍卫开路,几人就成功进了佳人楼。
楼内台子上演三场,外面台子只会演场,所以佳人楼的票价实际要比以往的要高些。楼内直在加座,前排都是空的,后排却坐满了。
傅丞相算是楼分量最重的人了,他出现时,不少人将他认出,纷纷起身见礼。对于这些行礼的人,有些傅盛只是点头而过,有些却会交谈两句,以此能看那些人的官位大小。
傅盛领着闻砚桐牧杨三人坐在了首排,最靠近台子的位子。这会儿台子还是空的,都还在准备阶段。
落座时,牧杨想坐傅子献的身边,却被傅盛招手唤道了旁边,他绷着手脚落座,可怜兮兮的瞟了傅子献眼。
但是傅子献在父亲面前却相当稳重,属于说不上话的那种,并没有接收到牧杨的求救信号。
闻砚桐坐下之后靠近傅子献,低低道,“丞相大人也爱听戏?”
傅子献点头,“父亲确实喜爱听戏。”
闻砚桐眉头微皱。关键是原书并没有说傅盛爱听戏啊!傅家是书香世家,傅盛出身的时候是嫡长孙,被傅家当做重点培养对象,自小就是饱读诗书,对话本子戏曲说书类的娱乐玩意儿很是嫌弃,觉得那些会玩物丧志。
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傅丞相的人设也崩了?
傅子献又道,“下次若是寻我,你们可以跟侍卫说找小豆,那是我的贴身小厮,有什么事他会来通报我的。”
闻砚桐点点头,确实应该注意下了,不然今日会带出个傅丞相,改日还不知道会带出什么人来。
牧杨都紧张得快成石头人了,瞧着怪可怜的。
不过傅盛好似存心想让他放松似的,东拉西扯的问了许多不相干的问题,听他回答时还会笑出声,看起来心情颇好。渐渐的,牧杨也就不那么紧绷着了,还能与傅盛笑着说几句。
傅子献直很安静,除了跟闻砚桐说几句话之外,其他时候面色都很平静。
不多时,门口又传来骚动,闻砚桐好奇的回头看去,就见几个侍卫撩帘进门,随后而来的就是身着杏黄色长袍的程延川。
紧跟在后面的,是程昕和池京禧。
闻砚桐看见池京禧的瞬,眼眸刷地亮。
或许是要进宫的关系,他今日穿得有些正式。身上是墨色织金雪领棉袍,头戴红玉银丝冠,长发高束,眉眼含笑。
路上有许多官员起身对三人见礼,全都有程延川人挡下,待他们走到首位时,傅盛率先从座上起身。而后就是牧杨傅子献再跟着起来。
傅盛原地站着,笑道,“见过太子,五殿下,小侯爷,没曾想能在此处遇见三位。”
程延川笑道,“丞相不必多礼,只是这戏班子的名声传得太广,所以我才对着弟弟们来看看。”
傅子献也跟着上前行礼,闻砚桐连忙随着他的脚步,两人隔着几人对太子等人行礼,倒是牧杨落了半拍,规矩条条框框,很是繁琐。
程延川并将礼节免了,然后几人才逐落座。
闻砚桐刚坐上,就见池京禧还在那头站着,目光从自己的位置逐扫过来,将几人都看了个遍,最后才落在闻砚桐的身上。
两人对视的时候,闻砚桐对他扬起个笑,露出了白白的牙齿。池京禧倒是面色平常,停顿了些许之后,才缓缓落座。
首排还有两个空位,但是却没人敢坐了。
约莫又等了盏茶的工夫,声锣鼓敲响,戏幕就此开场。
头顶的灯光被挑暗了几盏,楼的光线暗下来,而后就是锣鼓三弦声响,议论声渐渐安静下来。
头场唱的是经典的《窦娥冤》,因为坐在首排的缘故,那些唱腔咬字都听得十分清晰。闻砚桐以前也是学过些戏的,很小的时候跟着二叔卖艺求生,那时候还抱不住奚琴,就学了几句戏腔,在旁边给二叔的曲子配乐。
长大后虽不学了,但直也爱听戏,所以并不会觉得乏味。
戏演到般时,又有人风风火火的进来了,看见闻砚桐边上有个空位,当下坐下来,凑过来问道,“小孩,这吸唱的是哪出啊?”
闻砚桐侧头答道,“窦娥冤。”
她这才防线,方才进来的人竟是牧渊!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傅盛,暗道怎么还有这么巧的事?冤家路窄?
牧渊倒没注意,叹口气道,“怎么头场是这个。”
语气里是满满的失望。
闻砚桐不敢说话了,缩着脖子坐好。
牧渊坐着听了会儿,觉得索然无味,便开始东张西望,然后看见了傅子献。
他侧着身子伸长了脖子,“你不是傅家的小孩儿吗?”
傅子献连忙点头,“见过牧将军。”
“你来这不怕你爹知道吗?你们傅家人总是端着圣贤书,还能容忍你跑来看戏?”牧渊道。
闻砚桐往后缩了缩,暗道你倒是抬头看看啊!
牧渊刚说完就抬头看了,就看见傅盛面带笑意的看着他。牧渊神色僵,脖子又缩了回来,呆坐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才站起来对傅盛道,“哟,没想到傅丞相也有喜欢看戏的时候,真真是叫我大吃惊。”
傅盛也起身,“牧将军说笑了,哪会有人整日都端着圣贤书呢?偶尔娱乐也未尝不可。”
牧渊暗地里撇嘴,正要说话,牧杨也站起来喊道,“爹。”
牧渊见到他后眼睛瞪,“呀,你个小兔崽子,还不过来。”
牧杨缩缩头,说道,“你那里都没有空位置了,我去了坐哪啊?”
牧渊低眼看了下闻砚桐。闻砚桐两腿蹬,当下站了起来,“来来来,牧少坐这。”
“不必。”牧渊把按着她的肩头,直接给按坐下了,“让他坐那。”
闻砚桐被按实了,动不敢动。
随后牧渊又看见了程延川等人,远远的行了礼而后才坐下。
牧渊坐下来后,没看会儿,就开始打瞌睡,头靠着座椅睡得极其香。闻砚桐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台上的声音那么吵,他竟然还能睡着?
等第场戏唱完之后,闻砚桐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她倒不必跟任何人行礼,所以走得很轻松。
闻砚桐之前想过了,若想让程延川躲过这劫,最好的办法就是提高程延川自己的警觉性,她想把两个关键性的消息传递给池京禧。
池京禧伙人没有智商低城府浅的,让他们提高警惕之后,剩下的事他们自己会安排。
闻砚桐沿着奇鹰街直走,找到了家笔墨店。
店老板见她衣着,便知晓她出身富裕,热情的迎接。闻砚桐假意挑选,指了根紫玉杆的笔,让老板拿出来给她试试。
店老板当场给笔开封,取了砚台,亲自磨墨。
闻砚桐用笔试了试,在纸上写了几个词语,“来来来,你用这笔写几个我看看。”
她把纸放在老板面前,“就比着我这几个字写,若是写的比我好看,我就买下这根笔。”
那店老板没多想,乐呵呵的提笔,分别写下:卧龙、水井、歌剧、荼毒,唱戏、落子、屠杀、洗手。
最后在低下落句:去前留后。
闻砚桐想不出来高深的谜语,这些个词去掉前面那个字,组合起来就是:龙井剧毒,戏子杀手。
龙井就是到时候会出现在百花宴上的茶水,这句话只要传递给池京禧,他应该会想明白。
闻砚桐满意的把店老板些的纸折起来,而后二话不说买下了那支笔,但是出门之后,就把那支笔转手扔在了不起眼的地方。
她把纸收好之后,就又去街边卖了些小吃,回去的时候就见池京禧站在佳人楼的外面,远远看着台上的演出。
闻砚桐连忙快步走上前,到池京禧身边,绕他跟前道,“小侯爷怎么出来了?”
池京禧的注意力下子被拉下来,看了看她道,“去何处了?”
闻砚桐捧着手里的小吃,“肚子饿了,就去买了点东西。”
她捏了个剥好的板栗往前递了递,“吃吗?”
池京禧垂眸,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量吃还是不吃。闻砚桐以为他不吃,便要把手收回,却没想池京禧把捏住她的手腕,弯腰低头,咬住了她指尖的板栗。
牙齿好似故意般,在她指尖轻轻咬了下。
闻砚桐揉了揉指尖,道,“小侯爷怎么还咬人呢?”
池京禧沉着脸嚼碎了板栗,咽下去后才道,“分明就是你的手指头往我牙上凑。”
“行行,是我手指头太放/荡了,回去后我好好管教管教。”闻砚桐道,“不进去吗?”
池京禧道,“不了,里面没有我的位置。”
闻砚桐纳闷,“怎么没有?”
池京禧道,“就是没有。”
闻砚桐见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往嘴里塞了个板栗不说话。
两人还没站会儿,突然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小侯爷——!”
池京禧转头眼,眼角当即沉了下来,俊俏的面上浮现淡漠的神情。闻砚桐也跟着看去,就见有个眼生的男子正朝这边走来,他后面还跟着几人。
闻砚桐眼看去,见那几人之,有傅棠欢和傅诗,当下明白,这伙人应当都是傅盛的孩子。
池京禧大概是十分不乐意跟他们说话的,于是把闻砚桐手里的板栗抢了过来,假装自己在吃东西。
这种拒绝交流的方法会不会太明显了?他们都看见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