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并不需要一个并不称职的城邦守护神的认可,这是事实。
但伊什塔尔这句话说出来,代表的东西,却并不止是她作为城邦守护神以及城邦之母的认可。
这是对吉尔伽美什长久以来,对这个城邦所付出的一切的承认,他终于成为了一位被所有的所有都认可的,乌鲁克的【贤王】。
即便乌鲁克快要毁灭了,吉尔伽美什的嘴角,依旧带着一点笑容。
他不想承认,但伊什塔尔的那句话,真的让他的心情变得舒畅了很多。
“西杜丽,让所有还幸存于乌鲁克之中的市民们,聚集在王宫前的广场上。”
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的威严,精神。
“我明白了,王。”
西杜丽躬身,离去。
她已经随时做好了为这座城市献身的准备,但现在她还站在这里,还站在乌鲁克的王的脚下,她就要尽到自己的义务和责任。
吉尔伽美什只是悄然转身,进入到属于自己的寝宫去,安静的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他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
乌鲁克要发生战争了,乌鲁克要毁灭了。
市民们还留在乌鲁克,还愿意为了乌鲁克做最后的抵抗。
这是对这座城市的认可,也是对吉尔伽美什这个王的认可。
因此,他必须去回应。
他要告诉自己的市民们,乌鲁克不会毁灭。
它会成为一种精神,一种刻骨铭心的东西,永远的存在于人类的历史之中。
“今天下午提亚马特就要来了,感觉怎么样,姓武藏坊的老兄。”
魔兽战线上,有一股带着些许咸味的风从溪谷的低处吹了过来,吹动了所有人的头发,以及有些不安的心。
“廖业兄弟,我”
武藏坊弁庆拿着薙刀,站在原地沉默不语,颇有一副仁王立的模样,但他的内心,早就已经惶恐不安。
他看见过提亚马特是如何巨大的存在,是如何恐怖的敌人,那等可以将无数个他湮灭的恐怖宝具,打在提亚马特的身上,甚至不能给她留下伤痕。
现在,他即将作为乌鲁克的一员,在这魔兽战线之上,迎击提亚马特。
他向着源义经,也就是牛若丸的方向看去,自己的主公,正在同那位来自中原的梓鹃小姐交谈的样子。
梓鹃小姐也是一位女杰,但和牛若丸不同,因为自己兄长刻下的碑文的缘故,梓鹃在历史之中被正常的记载为了女性,而自己的主公,则是因为诸多功绩,理所应当的被记载为了男性。
但这不是武藏坊弁庆关注的点。
他关注的是自己,其实并非是武藏坊弁庆。
他真正的名字,乃是常陆坊海藏,也就是说,他并非是真正的“武藏坊弁庆”。
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而已。
因为畏惧战斗,所以在战争的缝隙之中偷偷溜走的懦夫,因为愧疚而选择传唱真正的弁庆的故事,最终导致的结果,竟然是代替真正的弁庆被召唤了出来。
这让他新生惶恐,但他生前的弊病,即便在现如今的死后,依旧无法克服。
他还是害怕战斗,害怕疼痛,害怕死亡,他尽可能的想要避免战斗,但
这里是特异点,这里发生着的事情,足以影响整个人类史的安危,常陆坊既然会通过愧疚,而在民间主动传唱武藏坊弁庆的故事,说明他这个人最起码拥有基本的良心,只是有些贪生怕死而已。
那如果,眼前的灾难,即便你贪生怕死,也无法躲避呢?
常陆坊站在原地,面对廖业的问题,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武藏坊老兄?”廖业有点搞不清状况,挠了挠头。
这个人算是他欣赏的战友,在面对魔兽的时候愿意战斗,而且身手相当不错,就是人有些冷淡。
“廖业先生,这里就先交给我吧,梓鹃将军正在喊你,你可以过去和她聊聊。”牛若丸带着礼貌而充满英气的笑容走到了廖业的身前,两人虽然体型的差距很大,但廖业总感觉自己或许在气质上弱了眼前这位女性一筹。
“哦,哦”廖业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向着梓鹃那边走了过去。
“什么情况”他嘟囔了两句,看向梓鹃。
梓鹃也耸了耸肩,一脸茫然,显然也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大概是那对君臣之间的私事吧——主公和家臣,大抵也能算是一对君臣。
不过
“女性的领导者吗,感觉我们那边很少见的样子。”梓鹃抱着胸,看着牛若丸,不置可否。
“没事,四小姐你已经足够勇武了。”廖业笑呵呵的说道。
这也不算是奉承,他和梓鹃都知道梓鹃在中原的历史上处于一种何等超然的位置。
“常陆坊,你在想什么?”牛若丸的眼神有些锐利,看着常陆坊的脸。
“主公,我会战斗。”
常陆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坚定一些。
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他已经丢了足够多的脸了他姑且还是存在尊严的。
牛若丸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用那种有些刺痛的眼睛,看着常陆坊海藏。
常陆坊的脑袋上带着一滴汗水,但能看出来,这位有些懦弱的僧兵,并不想让这滴汗水真的落下来。
即便他身体颤抖,即便他不想战斗,但但
我还是,拥有尊严的。
常陆坊海藏咬牙切齿的想到。
牛若丸看着挣扎的常陆坊海藏,突然笑了笑,那种锐利的压迫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让常陆坊有些错愕。
牛若丸却带着那种笑容,对着常陆坊点了点头。
“像点样子啊,武藏坊弁庆。”
然后就兀自走开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常陆坊海藏的心情,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啊他现在的名字,并非是常陆坊海藏,因此,他也不该是那个胆小的懦夫才对。
在这个特异点,他应该是那位英勇无双的武藏坊弁庆才对。
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薙刀。
他的心依旧沉重。
但多少,他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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