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村的眼中带着瘴气。 不,并非是瘴气。 黄沙之中,左村抬起了手,感受着风和尘埃从自己手的缝隙之中流逝着。 “人生,又缩短了吗?” 这种感觉......不好受。 明明是斩杀恶鬼,明明这本就该是自己应该去做到的,甚至是轻松就能做到的,但为何—— “这样,真的好吗?” “为了杀掉某人,来到这里,将自己的人生都作为代价,虽然你是特殊的,你会保有所有的被召唤的记录,但——” “痛不欲生的感觉,永远都是真实的。” 那声音——左村自己的声音,响在左村的耳边。 自问。 也自答。 Saber的灵基就是这样。 展开雀之势的那一瞬开始,整个灵基就会迎来生不如死的剧痛感,仿佛是把灵魂都一起抽离一样——而且是,一丝一丝,一丝的抽离。 但—— 见到那样的事物,怎么可能不拔出来剑。 左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你啊。” “你这个人,就是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呢。” 一道影子—— 是影子吗? 左村微微抬起了头。 他看不清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他实际上清楚,那是谁。 “总司,你来了。” 心相世界之中,左村放松且从容的笑了笑。 或许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左村才能真的笑出来吧。 “我来了。” “但你还是老样子。” “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这个。” “你永远都是将自己置于阿鼻地狱之中,却从来都不知道让自己舒服一点......就算是习惯了,也不能这个样子啊。” “至少......我不希望你这个样子。” 那人影伸出了手,轻轻的放在了左村的脸上。 左村也终于真正的看清了眼前的人。 冲田总司的脸,在他的面前。 “啊啊......是你啊。” 左村再次感叹着说道。 ——虽然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如此感叹。 因为刚刚和一个恶鬼打了一架,他现在还有些神情恍惚。 “用自己的痛楚,去换斩断宿业的刀,值得吗?” 冲田小姐坐在左村的面前,眼中带着严厉的神色。 ——只不过是人生的虚影之中,一粒沙构成的幻象——罢了。 幻象罢了。 左村如此想到。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去触碰了冲田总司的脸。 冲田总司的影子皱了皱眉,然后—— 用力的捏住了左村的脸。 “快给我回答!” “哎呦........” 已经变成了大叔的样子的左村,在看上去青春无比的冲田总司的面前,还是那样的....... 单纯? 就像是,他根本没有经历过自己的人生一样。 “值得.......谁知道呢。” “但有时候,有些事就算不值得或许也要去做才行。” “总司,你还记得......壬生村吗?” 左村双手撑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看着......黄沙漫天的天空。 “......记得,那是壬生狼——” “不,我说的不是壬生狼。” 左村打断了虚影的话语。 “我说的,是壬生狼成立之前的壬生村,壬生寺。” 冲田总司愣了愣,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啊.......是,那个时候吗?” 那个时候的国家还没有真正的动乱,那个时候的左村和天然理心流试卫馆的人真正的分道扬镳—— 那个时候,左村和冲田,还有其他的大家—— 都在那里陪伴着那些孩子们玩耍。 “孩子们很可爱呢,对吧。” 左村这样说道。 “是啊......还记得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让他们的左村哥哥抱着他们跳起来,欣赏天空中的景色呢。” “我记得有一次,那个叫柿助的孩子,在空中挣扎着从你怀里挣脱了出来,还是我接住的呢。” 说着,冲田小姐也笑了起来。 那真是——非常美好的回忆呢。 还没有走上真正的道路的时候—— 那样的回忆真的很多。 和近藤和土方一起拼了命的喝酒,和芹泽还有新见一起教孩子们画画和写字——甚至于卢斯兰医馆里,那带着一股酸味的牛奶,都能算是美好的回忆了。 “但你却用这样的回忆在战斗。” 冲田总司不觉得左村做的不对。 她只是——在心疼左村,仅此而已。 因为左村永远都是这样。 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痛苦算是痛苦。 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左村从来都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置身事外,当有一天左村真的可以不用去再这样生活的时候—— 他反而会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他从鹰落崖上跳了下去。 “本质上,我现在做的,和那个时候做的是一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