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丹桐仙子和沁罗、林舒商讨吃吃喝喝,气氛热烈。元昭对此不太热衷,心不在焉地涮着蔬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
同样对吃喝不热衷的长寂见她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便问道:
“神君可是觉得闷?要不让小仙弹一曲给您助兴?”
“不用,”元昭莞尔一笑,看着兴奋上头的林舒等人,“吃锅就得这种气氛衬托才有滋味。”
分桌而食,同在一座殿宇里,轻声讲句话所有人都听得见,她挺喜欢这种氛围的。再瞅瞅左右两旁摆着洗过的青嫩时蔬,红彤彤的油辣酱料,略有食欲。
她既然拒了天宫给的仙娥,自然也不会要求长寂、沁罗侍候用餐之类的,她们只需处理好岛上的日常即可。
她们与青鹤、红药一样,都是父亲派来协助她自保、除奸和除魔的伙伴。
所以,日常她有什么想不通的也会向她们讨教。
“神仙下凡历劫都那么容易吗?”和丹桐仙子聊了半天,让元昭感到疑惑的唯有这一点,“一世两世就能回来了?”
比如离泽君,掀了蟠桃宴被罚下界,轻轻松松就回来了,毫发无损。还有琉光,她不是谁家的二代,却是紫明宫娘娘的弟子,下去当一回储君就上来了。
就连险些回不来的少师,他在下界可是风.流快活得很,不归天也能过得如鱼得水,逍遥自在。
“因人而异。”长寂不知她心里在纠结什么,直言道,“像少师仙君那样许过诺的,没完成就回不来……”
其余的小神仙下去历个小劫就能上来了,主要目的是磨炼心性。尝过凡间众生的苦,生而为神的二代们才会意识到仙身难得从而勤勉修炼,永求大道。
当然,也有二代冥顽不灵的。
摆脱凡间的生活之后松了一口气,继续享受逍遥自在的仙生。这是二代们才有的待遇,基本上没有殒落的危机。
其他神仙就没那么好命了,尤其是心结未除但在机缘巧合之下飞升的,等到下凡历劫的阶段就上不来了,死在曾经未了的心结上。
亦因此,凭实力飞升的神仙们的心性总比二代们坚韧些,更懂得珍惜。
长寂、沁罗都下界历过劫,她们的人生平平淡淡,看尽人间百态安然度过。听得元昭心里有些不平衡,同为二代,为什么她要历经万世且过得惨不忍睹?
上来才知道自己是神二代,之后还被灵山的师兄们实力压制,动不动就罚禁足。
莫非这就是她成为爹家独苗的代价?这也忒惨了些。
自从前几天被雷劈之后,她不敢再乱说话,哪怕仅在心里YY,以免打扰老头闭关。可她在下界的种种经历爹肯定是知道的……只能说,不愧是道君啊。
但一想到对方可能不是亲的,也就释怀了……想到这里,不动声色地抬眸瞅瞅殿外的动静。
呼,还好,没听到雷声。
前几天被雷劈可能是个误会,毕竟老头子正在闭关,哪有可能随时随地偷听她的心里吐槽?
算了,此事揭过。
总之,抑或是她的心魔前世在万年前许过什么愿?可就算许愿断情绝爱,为什么还要屡世不得好死?
今晚听了丹桐仙子的一席话,她深以为然。
身为道君之女,自然要承担道君级别的责任,可她爹是不会死的。甭说老头子是她爹,就算不是,她也不希望任何人为任何事以身殉道。
她屡世不得好死,必有因由。
生生世世被辜负的原因她很清楚,那是心魔前世的执念,希望能让她明白无论多么深厚的感情终会消散,抓不住。
专情永远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无法强迫别人。
哪怕和楚晏的那一世,就算两人有情,也难保天有不测风云。最终阴阳相隔,情深苦更深,还连累他在灵丘迟迟不能释怀。
断情绝爱的历练她懂,但她屡世惨死,自己的心中所盼总是难以实现,又是为何?
心魔前世对生死并无执念,为何她会有那样的人生?那种人生,是否暗喻着她神生的最终结局?想到这里,本来脆嫩的鲜蔬顿时失了味道,如同嚼蜡。
食之无味但弃之可惜,更不愿意旁人察觉自己的心思,元昭神色如常地吃着。
“东东,香辣河鲜锅,你真不尝尝?”趁沁罗和丹桐仙子正在交流酿酒方子,林舒指着自己眼前这口散发浓郁香味的锅问,“保证是你似曾相识的味道!”
她的话唯有元昭能听懂,似曾相识,意思是源自地球故邦的味道。
元昭瞅她面前那口锅一眼,好嘛,里边不仅有彩椒、白菜和各种不知名的菌菇,还撒了厚厚的干酪和辣酱。除了满满的虾蟹蛤类,还有不少素食肉片等。
“好,我尝尝。”
她话音刚落,林舒便兴冲冲地给她盛了一大份过来。肉片虽是素的,味道可比下界的强多了,好吃不腥,让人吃完了还想吃(特指林舒自己)。
不仅元昭有,林舒也给长寂盛了一大份,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嘛。
“蔬菜是岛上的?”元昭好奇地问道。
“是啊。”林舒很有成就感地指着眼前的时蔬,“全是我种的,包括那肉片也是我制的!”
老乡炼器的一个月里,另外三人也没闲着,各有各忙。
不提月镰,沁罗忙着酿饮子,林舒忙着种菜、催熟和自制肉食等。长寂负责巡防,偶尔帮忙两人跑跑腿。到天河捕捞河鲜是林舒和沁罗去的,长寂留守。
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辛苦大家了。”元昭心有戚戚,感触道。
别人羡慕她有个厉害爹,羡慕她有一堆牛叉哄哄的师兄。可她厉害爹不徇私,牛叉哄哄的师兄也大公无私。
该她受的罪,需她自个儿受着;该她死的时候,需她自个儿抉择。
她在天界的处境,和累世经历的几乎没什么不同。
区别在于,这里没有世仇的步步紧逼,没有疑难杂症和各种意外横死的突然而至。可世间没有白受的罪,昨天遭的难,是为了让她有能力扛起明天的不幸。
命运让她看破生死,是因为她的命运早已注定?
这么一想,真的很没意思。
面对堂下众人喜悦的笑脸,元昭也随之微微笑着。心里暗暗自嘲,琉光嫉妒这样的她实在是太愚蠢,太不值得了。如果可能,她更想要琉光那样的身份。
讨好别人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光是拜在师尊的门下便足够她仙途顺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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