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放心,臣等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倾力辅助太子承南秦万载基业。 ”
左右相、永康侯、翰林大学士、监察御史等众人齐齐沉痛地应声保证。
皇帝点点头,目光从众人身上移开,最后定在了英亲王妃的身上。
英亲王妃动了动嘴角,眼中蹦出泪花,无声地对他说,“我从未怪你,只是你我有缘无分罢了,你……走好。”
皇帝露出笑意,手臂垂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没了声音。
秦钰跪着上前,伸手去摇他,沉痛地大喊,“父皇!”
秦倾也跟着大叫了一声,“父皇!”
“皇上!”皇后扑到了皇帝的身上哭了起来。
众人齐齐抬头,只见皇帝面色安详,如睡着了一般,已然气绝,齐齐伏地恸哭。
秦齐的一生,诸多无奈,但不得不说,他除了对谢氏步步掌控,寸寸为营外,其实不算是一个庸君,他登基之初,推行了很多利民的政策,也懂得广纳良才,听得进劝谏忠言,不曾大修行宫,大兴土木,晚年虽然脾性暴躁,但不曾杀害忠良,朝中也无真正的大奸大恶之人,是个心有子民的皇帝。
他明明可以多活些时候,不是被病魔击垮的,而是/被自己的内心击垮的。
许久后,秦钰在一片哭声中慢慢地站起了身。
“臣等拜见新皇!”以英亲王、左右相等人为首,齐齐站起身,又伏地下拜。
秦钰眼睛通红,面色哀恸地看着众人,涩哑地摆摆手,“众位大人起吧,父皇去了,父皇遗命,朕不敢不从,朕一定励精图治,好生治理南秦,今后,就仰仗各位大人了。”话落,他上前一步,扶起英亲王,“大伯父,您今后是辅政王,见到朕,免跪拜之礼。”
“多谢皇上!”英亲王沉痛地站起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左右相、永康侯等人齐齐叩首起身。
秦钰吩咐全城戒严,六宫鸣钟,寄以哀悼,于帝寝殿外搭建灵堂,筹备先皇后事。
帝王薨的钟声响起,一下一下,沉重哀戚。
谢芳华由侍画、侍墨扶着从帝寝殿出去后,到了秦钰的宫殿,并没有立即歇下,而是掌了灯坐在窗前,看着窗外。
秦钰的宫殿内,没有多余的花草,只有几株桂树。还没到金秋时节,是以,无花香。
桂树没有像皇宫内的花花草草一样,被修剪得整齐,而是肆意而凌乱地任意长者,纸条无规律,破显乱意,但看着却使人舒适至极。
这间房间并不是秦钰所住的主殿,而是他寝宫内的偏殿。
谢芳华在宫内坐了片刻,便听到了六宫鸣钟的声音。
侍画、侍墨一惊,看向谢芳华,小声说,“小姐,鸣钟了,难道是皇上……”
“皇上薨了。”谢芳华道。
侍画、侍墨不解,“不是说明日午时吗?”
谢芳华看着窗外道,“人在何时死,又岂有定论?他本来能挺到明日午时,但是心头的气劲一松,心气散了,便随时会撒手人寰。”
侍画、侍墨点点头,“那……您还去前面吗?”
谢芳华摇摇头,“不去。”
“小姐,您也累了,要不然歇下?”侍画、侍墨小心地问。
谢芳华摇摇头,“你们若是累了,自去歇下吧。”
“奴婢二人不累,小姐若是不累,我们陪着您。”侍画、侍墨摇摇头,又问,“皇上薨了,一定会立太子为新皇吧?”
谢芳华点点头。
“若是太子登基,那您以后……”侍画、侍墨咬唇,后半截话在看到谢芳华浅淡的面色时吞了回去。
谢芳华没答二人的话,亦没有说话,仿佛没听到,看着窗外。
钟声传遍了整个皇宫,传出了宫外,传出了京城。
京中各大臣府邸没进宫的官员和家眷们都得到了消息。夜半惊魂,齐齐惊醒,一时间,万家万户亮起了灯。
各大府邸内先派人第一时间进宫打探消息,得到了皇上驾崩,立太子为新皇的消息,朝中官员慌忙匆匆入宫,有品级的女眷也要进宫。
左相府内,左相夫人匆匆穿戴妥当,她是诰命的身份,自然要进宫,刚要跨出门槛,卢雪莹迎上了她。
左相夫人一愣,“莹儿?”
卢雪莹被钟声惊醒后,起了身,她被秦浩折腾小产后,一直回府养着,如今伤势经过调理,养好了个七七八八。听着钟声思索片刻后,便穿了素装,知道左相夫人要入宫,她便赶来了。对左相夫人道,“娘,我也随您进宫。”
“你也要进宫?”左相夫人看着她,“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好多了,进宫无碍。”卢雪莹道。
“可是……万一碰到秦浩呢?”左相夫人看着她。
卢雪莹道,“碰见就碰见了,我总不能一辈子躲在相府里不见他。如今我还是英亲王府的长媳,先皇是皇叔,我如今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若是不去,以后万一有人拿此诟病父亲,岂不是让父亲难做?”
左相夫人觉得有理,点点头,“那好吧,你跟我一起进宫吧。你是英亲王府的儿媳,依着皇室宗师的规矩,你既进宫,定然是要着重孝吊唁的,不过,万一你若是受不住,就告诉娘,娘帮你请旨回府休息,什么也不如身子骨重要。”
“女儿知道了。”卢雪莹点点头。
母女二人一起出府入宫。
右相府内,右相夫人自然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穿戴妥当,就要跨出门槛,忽然想起了李如碧,又匆匆地向李如碧的院子走去。
李如碧听到钟声后,也已经起来了,并没有穿戴。
右相夫人来到后,跨进门槛,见李如碧坐在床上愣神,她立即蹙眉,“碧儿,你在想什么?皇上薨了,钟声你听到了吧?快随我进宫。”
李如碧抬起头,“娘,我听说谢芳华昨日晚上回京了,如今就在皇宫内。”
右相夫人一愣,“你想她做什么?”
“据说她是和太子一起回来的,进了宫后,就随太子一起进了皇上的帝寝殿。”李如碧低声道,“这么说,她和太子的事情真的定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这个?快随我走。”右相夫人瞪眼。
李如碧站起身,慢慢地穿戴,“太子一直想娶谢芳华,如今谢芳华回来了,没回忠勇侯府,没回英亲王府,而是直接进了宫,是不是代表,也许,以后她就不出宫门了?”
右相夫人无奈,“她如何都是她的事儿,先皇生前十分喜欢你,就冲着这一点儿,你也该进宫去吊唁,别想那么多,别磨蹭了。”
“秦铮是不是还没回来?他没见到皇上最后一面?”李如碧又问。
左相夫人冷下脸,怒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念着他是不是?你这几日静心,就只想这个了?你就跳不出他的火坑了是不是?你要气死娘吗?”
李如碧闻言住了口,“娘您别气,我随您进宫。”
右相夫人看着她,明明还是行止端庄规矩的大家闺秀,可是却再不是以前她喜欢的女儿,钻牛角尖拔不出来,她都不知道怎么去救她。一时间又气又怒,却又发作不得。她转身走了出去。
李如碧穿戴妥当后,跟在了右相夫人身后,母女二人再无交谈,一起出了府门进宫。
大长公主府,大长公主和金燕得到消息,立即匆匆进了宫。
永康侯府,永康侯夫人挺着大肚子,生怕行将踏错,伤了肚子里的孩子,虽然知道依着朝中命妇的身份,应该立即入宫,可是又犹豫,生怕养了这么多日子的胎,万一不小心,动了胎气,她的身子已经再也受不住了,一时犹豫不决。
燕岚自从数日前从丽云庵回京的途中重伤,至今仍旧没养好,只能勉强下床,由婢女扶着走动。她听到钟声后,让婢女扶着到了永康侯夫人的正院。
母女二人互相对看,都不合时宜进宫。
还是燕岚头脑清明,对永康侯夫人道,“娘,派个人进宫去找爹吧,问问爹的意思。”
“好吧。”永康侯夫人也没什么主意,点点头,自从怀孕以来,折磨了大半年的她,已经磨没了多年的强势和戾气,如今事事听从永康侯的。
派进宫的人去了不久,便折返了回来,对母女二人道,“老爷已经向皇上请了旨意,夫人和小姐身体大为不便,一面冲撞了先皇灵堂,就不必进宫了。”
永康侯夫人一时没拿过闷来,“皇上?”
“是新皇,先皇临终遗命,太子继承皇位。”那人道。
永康侯夫人恍然,点点头,命人打赏这人。
这人退下去后,永康侯夫人叹了口气,“太子登基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