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瞧瞧这艾利桑德满嘴脏话,又骂人不见血的样子,看来是个搞外交的好手啊。”
在魔导师平台上,布莱克已经喝光了三瓶酒。
不只是因为美酒好喝润喉,更因为艾利桑德这一通输出实在是太有感觉了。
布莱克真的不得不承认,在喷人这方面,他距离艾利桑德的段位可能还差得太远。他最多就算个不屈黑铁,而人家艾利桑德怎么也在辉煌钻石的段位之上了。
瞧瞧大魔导师的说话艺术,几句话的功夫就让泰兰德精心准备的和平会谈毁于一旦。
不但犀利的挑开了卡多雷在过去一万年里做出的邪恶举动,还连消带打将有可能联合的卡多雷与奎尔多雷的联盟彻底撕毁。
毕竟人家说的也没错。
从卡多雷对辛德拉精灵的对待,就能看出这些野精灵们对待魔法的态度了,一旦奎尔多雷和卡多雷结盟,说不定千年前的被迫流放就得再次上演。
说到底,把持卡多雷最高权力的艾露恩姐妹会和塞纳里奥教团都不是亲善魔力的组织,一万年前的天崩地裂也彻底让暗夜精灵们患上了“魔法ptsd”。
在他们对于魔法的厌恶与抗拒被解除之前,卡多雷和奎尔多雷注定无法成为朋友。
但要消除精灵们对于魔法的抗拒何其困难?
别说泰兰德这个月之祭祀了,就连布莱克的小亲亲玛维,对于魔法使用者也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这可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情。
但并不影响臭海盗看热闹。
实际上他不但自己看热闹,还把自己麾下的海盗船长们都喊来,一起“观摩学习”艾利桑德女士的“说话艺术”。
他还指望自己麾下这些无能蠢货们从艾利桑德的喷人技巧里学会一招半式呢。
众所周知,海盗们的嘲讽能力向来和他们的恶名程度是挂钩的。
布莱克不但找人一起来看热闹,这家伙还用一颗魔法石将艾利桑德的“狂暴输出”记录下来,等到至高无上的艾萨拉女皇到达奎岛之后再拿给她看。
相信这一定能逗乐冷漠的女皇。
说不定她一喜之下,还会在大魔导师被弄死之前,开恩赐予艾利桑德一个“宫廷小丑”和“女皇之声”的荣誉头衔呢。
嗯,这一波啊,这一波属于大魔导师赢麻了。
在挂掉之前还能如此爽快的“怒斥群臣”,想来等艾利桑德被干掉的时候,大概也能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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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已成精灵内战战场的奎尔丹纳斯岛非常遥远的地方,布莱克这个乐子人绝对想不到一件和他息息相关的事正在快速推进。
南海,靠近赞达拉岛海域。
如海洋巨兽一样的黑色战舰正安静的停靠于一处锚地,库尔提拉斯海军第三舰队此时正围绕着海军的骄傲,海军上将戴琳的座舰海上王权号组成停泊阵型,准备进行一轮补给。
在舰队之外,一艘赞达拉黄金舰队的三等通讯舰正在缓缓离开。
那艘船上有黄金舰队的一名船长,那个高大的巨魔是代表黄金舰队和赞达拉前来与库尔提拉斯舰队做外交照会的。
黄金王朝允许库尔提拉斯舰队使用这处靠近本土的锚地,并且会以官方出面为舰队提供补给,但戴琳和他的船不能靠近赞达拉海域,否则会被视为对黄金舰队的挑衅。
这要放在以前,这使者敢这么说话,当即就要被库尔提拉斯海军砍掉脑袋送回去当回应。
但现在毕竟不如往日。
在风暴教会事件后,库尔提拉斯天下无敌的海军遭受重创。
尽管目前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的重建雏形已经有了,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推进,但按照戴琳的预计,最少需要五到十年的时间才能让库尔提拉斯舰队恢复到曾经的全盛。
现在在只有两支舰队可以作战的情况下,库尔提拉斯这样的海军强国也不得不和赞达拉保持相对友善的关系。
人家黄金舰队也不是奎尔萨拉斯那种“玩具舰队”,这支舰队在七千年前就和赞达拉海盗在这片海域争锋了。
那时候人类还没诞生呢。
真要在赞达拉海域起了冲突,戴琳估计勉强能赢,但第三舰队绝对要报销最少80%的战力于此,赞达拉这些被万灵庇护的精英巨魔们真不是好惹的。
“唉,我曾想过将第一第二舰队以原本的编制重建,但后来我发现,这场灾难对于库尔提拉斯而言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夜晚的甲板上,戴琳带着自己忠诚的卫士塞勒斯在遛弯。
沿途的每一个水手都尊敬的向上将行礼,戴琳也乐呵呵的勉力几句,看到有水手摸鱼也不客气,直接就是一脚踹过去罚他今晚守夜。
在这远离故土的大海上,上将眺望着夜色下如一片完整陆地一样矗立在海面尽头的赞达拉岛,他对塞勒斯低声说:
“库尔提拉斯海军沉浸在统治中太久了,我们已经滋生了不该有的倦怠和傲慢,吃点亏能让我们更清醒。
而且我们的战法也确实有些落伍了,塞勒斯。
这次在南海巡行时,你也看到了那些小股海盗们已经开始向地精们订购用于海上侦查和轰炸用的飞行器。
这真是可怕的进步。
我有种预感,大炮巨舰的时代可能很快就要结束了。”
上将摸着下巴的胡须,目送着那艘造型独特的赞达拉海军船消失在夜色里,他轻声说:
“你也见过赞达拉黄金舰队的黑色巨船,那些战斗平台一样的船只上载满了翼手龙骑士,他们并非以火炮和碰撞来打仗,他们夺取制空权然后用天空飞舞的巫毒与风暴横扫一切。
我听说,赞达拉黄金舰队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开始采用这种战法。
而那个该死的老巨魔海盗加博亚,他的飞行舰队在北郡登场时,我不得不承认,我感觉到了震撼。
那些混蛋们向我展示了海战的另一种可能。
从此之后,库尔提拉斯人不但要在海面上和海盗争锋,我们也得将自己的力量投送到天空...下一个时代,必定是制空权的时代了。”
“陛下,您知道您其实可以对我说心里话的,我又不会透露出去。”
大骑士塞勒斯抱着自己的战盔,语气无奈的说:
“您扯了这么多,无非是要给自己为舰队改制寻求一个合理的理由,您不想让其他人议论纷纷说您的想法来自于一伙海盗。
那种巨船配备飞行器轰炸的战法,不就是在卡兹莫丹海战里,被布莱克·肖的不死海盗第一次投入大规模运用的吗?
那是您海战生涯里仅有的几次未能取胜,我知道那让您记忆犹新。”
“你这混蛋!”
戴琳顿时怒了。
上将回身踹了一脚自己的大骑士,他骂到:
“我怎么可能向一群该死的海盗学习?更别说还是布莱克那个混蛋...不许笑了!我虽然已经打不过那个逆子,但在海战上,他给我提鞋都不配!
等我忙完了南海的事,我就要去北海和他好好斗一斗,我要让他知道老头子们的厉害。”
“啊对对对。”
塞勒斯无奈的耸了耸肩,对自己这要强的陛下说:
“但恕我直言,陛下,在您没能阻止王后陛下前去托尔巴拉德时,您就已经在这场父子之战里输了。
您知道,就算有机会您也下不了手。
您对德雷克殿下心怀愧疚...
现在的避让,更像是老父亲在陪孩子玩游戏一样。
相信我,陛下,你们终会和解的,不管你愿不愿意,身为父亲的你,总是要在倔强的孩子面前退上一步。”
戴琳沉默了。
他的大骑士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但这一次的话却没有冒犯到戴琳的威严,而是让他实在无法说出更多反驳。
或许塞勒斯是正确的。
或许他真的迟早都会屈服。
“陛下!王后陛下传送到了座舰上,有来自北海的重要消息通知您。”
一名传令兵的突然出现,打算了上将的沉默。
他叹了口气,对塞勒斯摆了摆手,便扶着腰刀快步走向船长室,在推开门之后,戴琳就看到了脸色糟糕的金剑夫人。
虽然金剑夫人并没有被正式授予王后的头衔,但舰队里的水兵们都这么称呼她。
毕竟,哪个人类能拒绝被一位美貌智慧又风情万种的精灵王后统帅呢?
“出事了,戴琳。”
金剑夫人看到上将推门进来,立刻将手里的情报递给他,戴琳本还想和自己的小老婆亲亲呢,结果一看到纸上的信息立刻怒发冲冠。
“韦斯温那老狗死了?他被布莱克和洛萨联手害了?”
上将的表情在瞬间变的阴沉愤怒。
一股怒火席卷他的心灵,让他根本无法冷静。
尽管他和巴利·韦斯温之间有些理念冲突,但两人毕竟是多年的过命交情,现在自己的老伙计被自己的逆子给弄死了,这让戴琳再一次感觉到了命运的恶意。
这一瞬的上将有些压不住火气,他现在就想提着阿格拉玛之盾去找那逆子好好“谈一谈”。
“坏消息不止这个。”
金剑夫人也是一脸叹息,她当年和戴琳相遇的时候,也见过年轻时的韦斯温元帅,她知道戴琳和老元帅之间的友情有多么沉重。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精灵王后用一种悲伤的语气说:
“布莱克彻底摧毁了洛丹伦舰队的精神支柱,导致舰队从北海返回时毫无战意又士气低落,奎尔萨拉斯舰队更是不堪,他们在得知北海海盗攻入奎尔萨拉斯之后急于回乡援助,结果被不知道哪来的巨魔海盗在冰冻之海伏击,损伤惨重。
奥蕾莉亚将军在昨晚派遣了使者前来寻找我,她代表太阳王和奎尔萨拉斯向我求援,我知道这份求援不是给我的。
戴琳,我的爱人,我知道我不该干涉你的战争,但现在,我的故乡濒临战乱的毁灭,而能拯救它的人只有你了。
芬娜...
芬娜还在那里呢。
那笨孩子也没给我写封信,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芬娜在那里的情况如何。”
说到这里,真的很担心家人与故乡的金剑夫人伸手擦了擦眼泪,她红着眼睛对自己的丈夫说:
“洛丹伦王室送来了海军元帅的印信,他们说只要你愿意,洛丹伦舰队立刻归你指挥,而北疆的人类国度都已向奎尔萨拉斯派出援军。
教宗冕下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金剑夫人将一封盖着教会戳记和法奥冕下私人印信的信递给戴琳,满心怒火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戴琳接过信奉,沉默的打开看了看。
内容不出所料,是冕下请求戴琳在这个危急时刻力挽狂澜,统率现在毫无战意的洛丹伦舰队前往奎尔萨拉斯支援那里的战争。
面对数方请求,戴琳没有太多的犹豫。
上将表情严肃将自己的仪式佩刀解下,递给了身后同样脸色复杂的大骑士塞勒斯,又从金剑夫人手中接过用于战斗的普罗德摩尔之刃。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金剑夫人点了点头,又回头对塞勒斯说:
“指挥权下放给第三舰队统帅,在我回来之前,由他继续指挥舰队完成对南海海盗的清理。海上王权号立刻做好战争准备,我要带着我的船前去北疆。
我知道,布莱克就在那里。
我也知道,是时候和这个逆子好好算算总账了,他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叛逆的极限,我也不能允许老巴利死的不明不白。”
“陛下,只有一艘船前去,是不是有些危险?”
塞勒斯皱着眉头说:
“尽管巴利元帅将洛丹伦海军调教的不错,但他们的战斗方式和风格和我们库尔提拉斯人截然不同,他们无法和海上王权号进行良好的配合。
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
戴琳摇了摇头,他回头看向船舱上悬挂的那张普罗德摩尔家族的画像,那是被修改过的,在原本的四人之外又加上了芬娜和金剑夫人。
他看着那画像里的德雷克用双手压着吉安娜和坦瑞德的脑袋,三人笑的非常开心的场面,他闭上眼睛,沉声说:
“他说三局两胜...现在是一平一负,我不想再打加时赛了,就在现在了结这件事。等我回来,塞勒斯,我要看到我的船做好准备。”
“遵命,陛下。”
大骑士挺直身体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前去传达命令。
而戴琳则回过神,看着哭泣的金剑夫人,他伸手抚摸着妻子的头发,轻声说:
“和我去一趟托尔巴拉德,我要揍孩子了,总得让他母亲知道。而且吉娜,如果这一次我们的女儿芬娜还是站在她弟弟那一边...
我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了。”
“随便你。”
金剑夫人叹了口气,伸手抱住戴琳,她将头埋在上将宽阔的胸膛,低声说:
“不许把孩子们打坏了,而且,你也要小心。他们已经不再稚嫩,他们已经不再如过去那么容易对付。”
“我知道,他们都在憋着劲想要打倒我。”
戴琳吻了吻妻子的头发,他低声说:
“他们将其称之为新的传统...真是叛逆啊,但年轻人已经向老头子举起了剑,我可不想让他们嘲笑我无能又懦弱。
我的时代或许终会过去。
但绝对不是现在。
我还没有弱到可以被一群海盗随随便便羞辱的地步,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吉娜,由你见证我的又一次胜利。
或者我的最后一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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