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看到他的瞬间,下意识攥紧手里的叉子。
顶极工匠制定的银制金属叉子,在青色的天空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祁州感到明显的杀气,却笑得自如的拉开椅子坐下,瞧着内敛沉着又极为危险的女孩。
“时总,听说你在找我?”
语气轻悦玩味,隐约带着许久未见的热络。
时宴冷冷的望着他,绯唇紧抿。
她克制的没有将手里的叉子扎进他眼睛,而是转头问对面的商惊澜。“你说没有找到他的办法?”
对比祁州的从容,时宴这话低沉如雪,极轻又极冷。
商惊澜看就这么不声不响出现这里的祁州,不知情的耸肩。
祁州解释的讲:“确实不是他通知我来的。”
不是他,还能是谁?
还有谁有这本事,联系上帝国一直在追杀的敌人?
祁州对视着,她隐藏着愤怒与克制的漂亮眸子。
半响。
直接上手,在她盘子里偷了块切好的牛排。
他在享用者没反应过来前,一口把它吃掉。
时宴目光愈冷。
祁州吸吮着指尖,看她墨黑纯澈的眼睛笑道:“时总,你这么大动干戈的找我,我肯定有渠道知道的。”
有渠道?
除了商惊澜,她就只在长鹰号上说过。
时宴眼睛微眯。
长鹰号上有倦羽组织的人?!
祁州在她思考什么的时候讲:“我来是想亲自跟你解释下,与掠夺者联手的不是我们。”
时宴不善的质问:“不是你们,是谁?”
“这你就要去问顾少将。”
祁州说着,还想去拿她盘子里的顶级牛排。
时宴这次“唰”的下,毫不留情的将手里的叉子扎下去。
“碰”的声,金属叉子扎破极上等的陶瓷碟。
瓷碟裂成两半大的,和无数块细小的碎片,称得上奢侈的牛排却没怎么动,稳稳的躺在碎片之上。
收手躲开的祁州,还瞧着那牛排,想吃,可看攥着叉子的凶悍女孩,心有余悸。
时宴异常平静的冷睨着他。“祁州,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这种鬼话吗?”
祁州想辩解。
还未张口,就看到飞过来的叉子,只得离开椅子躲。
在他起身的当,时宴已经拿起旁边的长刀。
“唰”的声。
长刀出梢,带着划破空气的风啸声,如龙翱九天,却又戛然而止。
电光火石的顷刻之间,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泛着寒光的长刀,已抵在了长年呆在实验室的雪白脖子上,削断了几根黑色的短发。
短发飘扬旋转的落到地面。
场面一度静得让人窒息。
她……这也太快了?!
不仅是商惊澜,就连祁州都感到意外。
时宴压着眉头,执定的望着脸色微白的青年,绯唇微启,声音微冷。“在极北之地,我就应该一刀杀了你。”
那一刀,她刺穿了祁州整个胸膛,但确实是救了他一命。
她让他逃过被顾凛城俘虏的劫难,救了地下之城近二十万的人,让秦屿和他们建立起来的宇城得以安全。
可他是怎么回报她的?
他们联手掠夺者,摧毁她的部落,杀害她的族人。
现在还嚣张至极的跑到她面前来伪善?
这种人死不足惜!
祁州感到抵在脖子上长刀的冰冷,以及她满身的杀气,半分未动。
他谨慎的轻声问:“能、能让我再说两句吗?”
商惊澜看紧张的祁州,以及他放在桌边的手。
想了想讲:“时总,他反正是跑不掉,你就让他死也死个明白。”
祁州带没武器,现最好的反抗是离他手指最近的桌布了。
他们两人真要动起手来,这午饭真不用吃了。
时宴垂帘,瞧着商惊澜。
商惊澜举双手。“绝对没有救他的意思。”
时宴收回目光,再次敌视着祁州。
她没有让他说,而是问:“除了武器,你们还为掠夺者们提供什么?”
祁州想也没想的讲:“时总,我还希望他们能给我们提供武器。”
他这话,让架在脖子上的刀紧了分。
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渗出丝丝血迹来。
祁州无惧,也无奈的讲:“真的,不信你问商老板。”
商惊澜慢条斯理的嚼着牛排,没接话。
祁州看他,示意他快说点什么。
商惊澜悠闲的靠椅子里,等女孩向他确认才讲:“时总,这点我可以肯定。军工厂的武器,只向帝国军队提供。”
他做为军工厂幕后最大的老板,说这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时宴反问:“你们上次攻击夏城的武器,是从哪来的?”
“我们是缺武器,不是没有武器。”祁州说完,反问她:“我想你们早就已经确认,掠夺者使用的都是帝国高、精、尖的武器装备,不是帝国之外那些粗糙劣质的军火。”
他说的这点不用确认。
从那晚敌方炮弹的精准度来看,就知道是拥有先进智能瞄准的武器。
更不用说,当时还有那么多特殊任务部的大兵在场,光看外表都能确定,那些是只有帝国才能生产出来的精工产品。
祁州见她稍稍冷静下来。
用手指试着,轻轻推开架在脖子上的长刀。“时总,你要想知道真相,可以去问下顾凛城,问他莫雷尔将军为什么突然退休。”
时宴的表情刚略有松动,可感到长刀被移动,手上稍加用力。
锋利的刀刃,又割破他的手指。
祁州放弃的举手投降。“好,保命要紧。为掠夺者提供武器的是帝国的人,不是我们。”
时宴面无表情。“证据呢?”
“时总,我们虽然是坏人,但坏人也有原则的好?就算是要合作,也肯定是找你和反派者。那些掠夺者简直是一群未驯化的野人,没有忠诚、承诺、感情可言,跟他们合作无疑是给自己按颗定时炸弹。我们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拉他们入伙?”
好像有几分道理。
倦羽组织不管是从规模还是装备上,都比不上帝国。所以即使他们有那么庞大的武器装备,大概也不敢给掠夺者们用。
一个是,怕他们打完反派者,转过来跟他们对作。
二个是,他们这些没职业操守的人,就算最后倦羽组织占胜帝国,恐怕还要再跟野心勃勃的掠夺者们打一架。
这么蠢的事,确实不像是倦羽组织会做的。
时宴对倦羽组织了解不多,却多少还是知道,祁州他们跟帝国作对,更多是智取和内部瓦解。讲究的是方式方法,跟掠夺者这种野蛮家伙不是同一类人。
想到这里,她目光稍加缓和。
时宴瞧着英俊镇定的青年,缓缓移开手。
祁州余光见长刀离开自己脖子,暗松了口气。
他搓了搓有些冒汗的手心,装做淡然的复又坐下,故作轻松的问:“商老板,你们两就吃这么点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