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几架飞行器浩浩荡荡停在弓山城外,上边的孩子和女妇离开飞行器,喜极而泣的跑向终于抵达这里的同族人,与他们相拥痛哭。
时宴杵着长刀,站在长鹰号旁。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冷静了,可现望着少了近一半的人,仍是气血上涌,想立即杀向那些该死的掠夺者。
这弓山城的首领她认识,她有信心说服他们加入战斗,并能凑出近千名勇士,和昨晚同样损失惨重的姚占林决一高下。
可,然后呢?
战争会无休止的持续下去。
在城外这个被遗忘的世界里,多她一个不算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她应该听从顾凛城的建议,改变一下战斗的方式与形式。
在时宴想这些的时候,一个巴掌拍在她肩上。
无比狼狈的安娜,虚脱的挂她身上。“小鱼仔,快给姐姐抱抱,我快要死了。”
时宴面无表情。“你不会死。”
“那也离死不远了。”
想到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带着人护送幸存者抵达这里的事。
时宴转头看她。“还好吗?要不行就先回长鹰号上休息。”
听到她关心的话。
安娜咯咯的笑起来,瞬间充满活力的冲她眨眼。“骗你的。你的族人都很懂事,没给我们添什么麻烦。”
她说着又使劲蹭她脸。“不过确实累,得抱抱香香软软的小美人才能回血。”
“哼,我看你就是想占砍头怪的便宜。”
夏思远瞧着几乎快挂时宴身上的性感大美人,不爽的讲:“安娜少校,你能站好吗?”
安娜搭着时宴的肩,探头看他,不屑的笑道:“夏少爷,我看是你嫉妒了?”
“嫉妒你妈。她腿受伤了,没见她还杵着根拐杖吗?”
听到他的话,安娜立即站好,看她被宽大作战服遮得严实的腿。“抱歉抱歉,小鱼仔,忘记你跟我们不一样了。怎么样,腿还好吗?”
时宴平静讲:“没事。”
夏思远戳破她。“没事你还站这里一动不动?”
时宴白了眼讨厌的夏思远,杵着“拐杖”,不太利索的走了。
安娜看走向被人围着的付念的女孩,又看旁边的夏思远,双手抱胸。“她这是怎么了?”
夏思远问:“什么怎么了?”
“我还以为她会带着人,冲去跟那些掠夺者拼命。”
“她这不是受伤了吗?”
别说是受这点伤,就算是不能动了,她也不该这么平静才是。
昨晚她浴血奋战,遇人杀人,遇神杀神的模样,她可是亲眼见过,并让她记忆犹深。
安娜没再跟这啥也不懂的夏少爷交流,走去找代鸣,问他昨晚跟时宴离开祠堂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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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宴后面本来想和顾凛城一样,不下来的。
她不想参加这劫后余生的喜悦和煽情,还有失去亲人的难过等等情绪中来。
因为她有了清晰的答案,所以用不着浪费时间和无畏的情感。
但在经过昨晚的事后,她做为这次谈判的主要发起人,要再向反派者的首领确认,他们愿不愿意投诚的事。
付念听到她的话,看停在不远处,宏伟的气势逼人的诺大飞行器。
他挣扎犹豫几许,收回视线看身前的女孩,拉着她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
时宴腿脚不便,跟得有些吃力。
付念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等到一颗树下,他松开手坚定讲:“你回来。”
时宴不着痕迹的用长刀杵地,分担一点右腿上的重量。
她看似是做出一个重大决定的搭档,感到好奇。“回来是什么意思?”
付念明确的讲:“意思是你来做这个首领。”
时宴确认后,意外他会主动说出这句话来。
付念再次讲:“时宴,我想的很清楚,你才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如果不是你,昨晚的事根本不会这么顺利结束。”
听到他这话。
时宴慢慢收敛起脸上的情绪。“你……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我,才会发生昨晚的事?”
付念错愕。“因为你?”
“……我进城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
“你是指,你嫁给特殊任务部的指挥官,那个曾经我们誓为头号敌人的男人吗?”
他知道了。
时宴心里微沉,忽然有些慌乱,不知要怎么解释。
付念见她纠着眉,一脸迟疑不决的楼,放缓了语气。“不管你这段时间做了什么,总归是我疏忽大意,只顾着防守姚占林,没有主动出击,才使得他们与城里的人勾结,获得这么多的装备,而我们却毫无准备和防范。”
“时宴,现在只要你回来,我们一定能打败姚占林,报仇雪恨!”
时宴看他,吸气沉默。
她想了想,婉转的讲:“付念,这事没你想的简单。”
“很复杂吗?”
“这么说。光靠我们这些人,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取得胜利。”
然而以前的胜利,也并非是件轻松的事。
付念听到这话,眼里的光一点点淡去。“你想跟那个男人走?”
时宴点头。“付念,现姚占林背后有人,你们也要得到帝国的帮助,才有可能获取到最后的胜利。”
“你来找我,就是想说服我投诚的?”
“是。”
时宴不再跟他感情用事,直接了当的讲:“你是知道姚占林的野心的。如果不和帝国合作,你们无法获得宁静的生活,包括这弓山城,也会很快步上不夷城的后路。”
付念死死望着她,眼神充满不可置信的生疏。
他沉默良久,转头看不远处的族人,无比平静的问:“时宴,你要再一次抛弃我们吗?认为我们会成为你的拖累,所以你要跟那个认识不过短短几个月的男人走。”
时宴同样望着脸上写满疲惫的族人,冷然讲:“付念,你清楚我当时为什么要离开。”
“我……!”
时宴举手打住他。“不用解释。”
她看回眼前熟悉的男人。“我现在的决定,和当时离开不夷城一样,都是想你们过上和平的生活。”
“你快做决定,要不要向帝国投诚。”
付念死死的望着她。
时宴平静的提醒道:“这是第二次机会。付念,生死就是一瞬间的事,很难会有第二次选择。”
这是让他做决定的第二次机会,也是昨晚帝国出手相救,让他们拥有第二次活着的机会。
付念深吸了口气,负气的看向别处。
时宴看固执的搭档,没再说什么,直接抬腿走了。
付念见她就这么走了,愈加气愤。
可看到她一瘸一拐的背影,想起她昨晚为了救他们,所做出的疯狂的、拼尽全力的一切事情,便瞬间泄了气。
他天人交际的挣扎,最后大声喊:“时宴!”
时宴停了下来。
付念瞧着她背影,低吼道:“我答应你!”
不仅是他别无选择,更是因为相信她。
以及——尽管她不愿承认,她现就是不夷城的首领。她既然让他这么做,他就没有理由拒绝。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还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不管她身在何处。
时宴听到这话,微松了口气。
其实她刚才走,也不是要放弃他们,而是准备去找弓山城的首领,准备自己去说服他们的。
现在嘛,不用这么麻烦了。
时宴没回头,只讲:“替我向弓山叔问声早。”
说完便继续前行。
付念看她抬头挺胸,带着少年狂妄不羁,一瘸一拐走向那架巨大飞行器的女孩,不甘的叹气。
他没追上去。
而是走向弓山城的城门,向里面的人喊话。
城门后的人,等帝国的飞行器陆续离开,这才打开形同虚设的城门,将经受一夜苦难的幸存者们迎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