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城审视着提出这个条件的秦屿,没多想,直接拒绝。
没见到人,不知她是死是活,更无法预料到下边准备了多少迎接他们的“礼物”。
现占上风的特殊任务部,确实没必要冒这个险。
可实际秦屿真就是字面的意思,没有别的阴谋。
他们要顾凛城下来接时宴,纯粹是想要他看看这里的居民,以此保证他们的安全。
现在看来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祁州在秦屿陷入为难时,把时宴拉到镜头前。“顾少将,我来跟你做个交易。”
顾凛城望着被他拽来的女孩,对他的话不感兴趣。
被迫上镜的时宴,看担忧的秦屿、急得跳脚的张清风等人,又看拽着自己的祁州。
祁州自荐的讲:“顾少将,我送她上去怎么样?”
他?
他送时宴上去,那真是羊入虎口,赔了夫人又折兵,有去无回啊!
听到他的话,张清风等人立即表示不行,绝对不可以。
祁州没理会他们,直视着顾凛城,等待他的回答。
顾凛城瞧着祁州半会。
“可以。”
带着全金属质感的低冷嗓音,算是终于让倦羽组织争得了很小一步的成功。
祁州见他同意,有些强调的讲:“我们十分钟后抵达地面。地面寒风刺骨,还请顾少将派人来接她。”
他说的是派人,没有说要他亲自来,听着好像没什么毛病。
顾凛城则讲:“祁博士,做好你自己的事。”
秦屿在祁州说话后就一直没出声。
他现等顾凛城说完便切断视迅,看真要这么做的祁州。“你想好了吗?”
祁州点头。
这时有人喊:
“不行,祁博士你不能出去!”
“是啊祁博士,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老大,我替祁博士去!”
“老大,我也愿意代祁博士去!”
“还有我我我!”
祁州对争着上前的小青年们笑着讲:“你们去有什么用?顾少将想要的是我。”
他对帝国还是有一点用的。不管是因为对夏城的袭击公开处罚,还是他那颗价值连城的大脑。
而祁州这么做的代价,为的是在长鹰号之外的地方见到顾凛城,告诉他这城里的一切,让他放这里一马。
秦屿被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头痛,他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安静。
发现他异样的方瑶,立即叫大家别吵了。
等安静下来。
秦屿不知是头痛还是什么原因,脸色青到泛白。
他撑着桌子走向房中的祁州,郑重的拍了拍他肩膀。
无声的,有力的,却抵千言万语。
看到老大为祁博士送别,房间的人一个个气得咬牙跺脚,而有些已经开始哭了。
尤其是翟立新。
他把自己的头发揉成鸡窝,一幅仿佛是他自己去送死的惨烈模样。
秦屿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谢谢或者道歉,只讲:“努力活着。”
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大家听的。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只要这里的人还活着,就会尽力援救他。
所以,尽可能的活久一点。
秦屿说完讲:“快走,别让他们等久了。”
祁州点头,顾不得反对和挽留的人,带上时宴就走。
时宴走了两步,看望着他们的秦屿。
方瑶见不仅没治好老大的病,还把这里搅得一团乱的人,恶狠狠讲:“看什么看,再不走就把你杀了!”
她愤怒的话没有引来共鸣,因为大家都知道,杀了她的后果是什么。
时宴也没被她吓唬到,平静讲:“我的刀。”
这语气,淡漠得简直让人咬牙切齿!
秦屿明白过来。“方瑶,去我房间拿刀。”
方瑶开始不愿去。
后边在秦屿的施压下,才堵气的跑去拿。
祁州等时宴拿回刀,便片刻不停的带她走。
张清风和方瑶想去送他,却都被秦屿制止了。
秦屿神情肃穆,凝重的问翟立新。“能启动修能号吗?”
翟立新跟失了魂似的。
他听到秦屿的话,混混沌沌讲:“老大,我还没有写完全部的程序,不能远程控制。更重要的是,修能号的武器装备和长鹰号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张清风讲:“就算是一个量级又怎么样。只要开战就会威胁到宇城。”
这是他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城市,这里居住着他们的家人朋友。
这是他们的家园,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这里!
没人抱怨把灾难带回来的人,他们都在想有什么好的办法能保全这里。
秦屿敲桌子,让陷入困顿的人都清醒过来,便对翟立新讲:“想办法,如果不能远程启动修能号,就派人去。”
张清风第一个讲:“老大,我带人从逃生井出去。”
“去。”
另一人讲:“老大,以防万一,我去开启所有的逃生口。”
秦屿点头。
他转身对方瑶讲:“去通知大家,为追查叛乱者陈聪等人的同伙,全城人都要配合调查,请他们到地面集合。”
方瑶重重点头。“好的老大!”
看大家都动起来,做最大的补救与最坏的打算。
翟立新也重振精神,十指飞舞的操作光脑。“我看能不能写个临时代码,争取和修能号联上线。”
他说完又自言自语。“希望祁博士能给我们多争取些时间。”
-
时宴跟祁州快要走出宇城时,听到叫大家到地面集合的广播。
她看或忙碌或吵架的居民都放下手上的事,出来门口,跟身边的人唠叨着什么。
大概是在议论为什么有人造反的事。
安居乐业。
梦想中的家园。
“祁哥哥,你们要去哪啊?是又要走了吗?”
是那个刚回来时撞他们满怀的小孩。
时宴看他洋溢着纯真灿烂的笑脸,瞬间想到倾盆大雨下哭着被丧尸吃掉的玩伴。
当时她被人抱走,雨水冷冷拍在她脸上,她看到无边暗幕下被死亡笼罩的令人绝望的森森尸骨。
让人永远也无法抹去的记忆。
祁州没发现她的异样,对小孩讲:“哥哥可能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小野你要好好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嗯!哥哥姐姐再见!”
时宴冷漠的先出了城门,看到被扔在电楼井旁的陈聪等人。
应该是张清风等人在准备扔他们出去时,得到被帝国包围的消息,便把人随手扔这了。
如果顾凛城决定攻击这里,确实扔不扔都无所谓,因为所有人都得死。
祁州没管陈聪等人。
他按了电梯,让女孩先进。
时宴进去电梯,看仍旧一脸不服气望着自己的陈聪。
她想了下,便讲:“带上他们。”
祁州听到她的话,无所谓的过去,拽着他们的衣领将几人拖进电梯。
“碰”的声。
厚重的电梯门合上,先慢后快的往上升。
越往上升,就越接近死亡。
祁州是因为顾凛城。
陈聪等人是害怕被他们扔在严酷的风雪里活活冻死。
电梯一时十分安静。
安静得让人害怕。
“想救这里的人吗?”
忽然一句淡漠随意的话,问得电梯里的人一怔忡。
祁州迟疑。“什么?”
时宴抬头看他。“问你想不想救这里的人?”
祁州反问她:“你有办法?”
“不确定有没有用,别抱希望。”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
时宴讲:“那就尽量试一试。”
以前是别人保护她,现在该轮到她来保护别人了。
祁州听她这话,重新打量她。“来的人是顾凛城。你真愿意帮我们?”
时宴在看小小屏幕上不停跳升的数字,现听到他的话转头看他。
她没回答,而是拔出手中的长刀。
“锵”的声,泛着寒光的长刀,在这部仅供人剩坐的电梯里,显得有些占面积。
陈聪等人反射性往后仰。
时宴拿着刀在祁州面前晃。
祁州平静看着,没有动作。
长刀掠过他脆弱的脖子,指向被绳子捆着扔在角落的陈聪。
陈聪看到过来的刀,持续后退,抵着冰冻的墙壁。“你、你想做什么?!”
时宴嘲讽道:“这就怕了吗?”
tm谁被拿刀指着会不怕啊?!
时宴瞧他们一个个惊恐的样,没再吓唬他们。
她挑断绑着他们的绳子,长刀又回到祁州面前。
得到自由的陈聪等人,摸不清她什么门路。
现见她对峙着祁州,也一个个紧张得不敢说怂恿她快杀了他的话。
时宴瞧着祁州,友好提醒。“祁博士,你最好能认真做你的研究。”
祁州垂帘看胸前的刀,又看肆意昴扬的女孩。
这时,迅速上升的电梯即将抵达地面,顶上的盖自动开启,强劲的风“哗”的下像雪一样倒进来,差点没把里边的人给冻僵。
在夹着雪的寒风吹袭中,不知是没站稳还是风太大,那把长刀毫无预兆的瞬间刺穿祁州的胸膛。
血顷刻滴到地上,将薄薄的雪染红。
陈聪等人在他们两人身后。
他近距离看到穿过祁博士身体的血红长刀,惊愕得不敢动弹。
等反应过来,便满电梯爬着想要远离她。
祁州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太过寒冷让他感觉不到疼。
他平静的看了下胸前的刀,又是风雪中冷静又惹眼的女孩。
时宴望进祁州深邃的眼睛,另只手按在他腹部,靠近他。“祁博士,你要是再阴魂不散的缠着我,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低冷说完,便将他推开。
长刀拔出,没有阻挡的血飙了出来,溅了她一脸。
时宴穿着白色的大衣,这喷溅的血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祁州如断线风筝往后倒的时候,电梯刚好到达地面。
风暴裹着雪,为他凄凉的死亡徒添几分悲凉。
像是预示着一代传奇人物落幕似的。
可时宴没有丝毫欣赏自己杰作的意思,她等电梯到了地面就往外跑。
她都跑了,陈聪等人更是跑得飞快,像是有鬼在追他们一样。
他们还不知道外边情况,只以为是她与祁州两人之间的恩怨。
但她杀了祁博士!
她要跑了,秦屿肯定会立即马上杀了他们的!
而早在地面等的特殊任务部大兵们,见夫人被人追杀,不用长官发话,枪口一抬就把那几个人给干掉了。
他们之所以这么客气,全是因为夫人在他们手上。
现在夫人出来了,怕啥?打就是了!
时宴听到枪声和身后的倒地声,也没停止奔跑。
她用最快的速度,全力奔向伫立在风雪中的俊挺男人。
大概是因为冷,男人披着披风。可现在这披风被风拉扯着四处飞扬,根本起不到什么防寒的效果。
可是他与他的士兵,那坚定而挺拔站在雪地里的身影,真是帅极了。
时宴抬手挡住像刀子一般的风,跑到顾凛城前面,气喘吁吁的还没开口,就眼前一黑。
展开的披风将她裹了个满怀。
瞬间被微弱的温暖包裹,冻得鼻涕都快出来的时宴,看穿着薄薄两件衣服还在耍帅的男人。
想是站了有会儿了,顾凛城的发梢上沾着雪,使他极帅的脸与浅淡的眸子显得愈加冷酷。
他给女孩披上披风,便看她身后合上的电梯,以及倒在雪地上的几人。
时宴怕他看出端倪,有几分着急的讲:“顾少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顾凛城收回视线,看她红着鼻子和略显紧张的眼睛。
他想了半秒,看身边的雷希。
雷希对耳机里的人说了声什么,长鹰号便放下几条安全绳。
小分队的人抓着绳,几乎同一时间回到飞行器上。
时宴在顾凛城抓住绳子时,立即抱住他。
对她自然的动作,顾凛城有些满意。
他拦腰抱住她,按了上升的按扭。
回飞行器的速度很快,大概就一两秒的时间。
可这一两秒,在寒风的抽打下,实在太太太太冷了,好在长鹰号上有充足的暖气。
时宴在门将底下极其贫瘠的雪地隔绝,便立即松开抱着顾凛城的手,想跟他解释。
顾凛城没松手。
他把她头按在怀里,紧紧抱住。
时宴:?
雷希等人看了下霸道专横的长官,有点不太好意思的,一个个打哈哈的摸着脑袋走了。
长官和夫人刚结婚没多久,又加上小别,这是胜新婚呐。
而紧紧拥在一起的人,随着体温慢慢回升,感知也渐渐敏感起来。
穿着大衣裹着披风的时宴,被顾凛城手臂勒得快要喘不上气。
没有挣开这个有力的怀抱。
时宴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紧贴他胸口的脸逐渐发烫。
这感觉就还挺……
挺不错的。
可很快,她想起祁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