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守炫头皮都麻了。
他偏过头，避开陈雪莉的目光。
但这样一来，他疯狂上扬的唇角，陈雪莉反而看得更加清楚了。
他这个反应，不太对劲！
陈雪莉开始反思——
哪里出了问题呢？哪个环节，她理解错误了呢？
“雪莉，”叶守炫忍不住了，“要先洗澡没错。但是，我是打算跟你说，我要先回去了。”
轰隆！
陈雪莉感觉就像被一道雷劈中了。
叶守炫把她抱回来，是打算展示一下男友力就走。
她却理解为，他要跟她更进一步，还对此充满期待。
更糟糕的是，他还知道了。
这算什么啊？她的脸以后要往哪儿搁？
陈雪莉越想越生气，推了叶守炫一把，“你走！”
叶守炫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推动了，“生气了？”
“很生气！”陈雪莉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拐弯抹角，“气到不想理你了！”
“我……”
“我知道，你的动机很单纯。”陈雪莉瞪了叶守炫一眼，“是我图谋不轨。”
“雪莉……”
“你可以走了。”陈雪莉继续打断叶守炫的话，示意他，“你走。”
“雪莉，你这样，我很欣慰。”
叶守炫终于可以说一句完整的话了。他的表情看起来，也是真的很欣慰。
陈雪莉成功被噎住，戏也忘记演了，一脸懵地问：“什么？”
叶守炫端详着陈雪莉，“我以前总觉得，你跟其他女孩子一点都不一样。现在我知道了，至少你闹起来，跟她们是一样的。”
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想明白之后，陈雪莉没好气地问：“有多少女孩子跟你闹过啊？你这种高手，又是怎么哄她们的？”
叶守炫好整以暇地看着陈雪莉，唇角始终噙着一抹笑，像在欣赏什么。
陈雪莉很气，但也只能告诉自己，不能再发泄了，要稳住！
过了半晌，叶守炫才说，“没有她们。没有女孩子跟我闹过，我也没有哄过女孩子。我刚才跟你说的，只是我见过的，不是亲身经历。”
陈雪莉愣住，“这么说，我是第一个？”
“嗯哼。”叶守炫说，“如假包换。”
这句话，多少可以取悦陈雪莉。
陈雪莉的唇角也跟着上扬，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期待，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哄我啊？”
“洗澡。”
叶守炫只说了两个字，却包含了无限的意思。
他说完，一瞬不瞬地盯着陈雪莉，等待陈雪莉的反应。
陈雪莉当然明白叶守炫的意思。
她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还可以这么委婉地表达。
她彻底输在没有经验，脸慢慢红了，只能抿着唇。
很明显，她想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
“怎么样？”叶守炫问，“你先还是我先？”他接着在陈雪莉耳边轻声说，“或者，你也可以拒绝我。”
“我……我先！”
陈雪莉似乎是用尽了下半生的勇气，才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一说完脸就红透了。
她不敢再看叶守炫的眼睛，逃一般上楼。公寓有两个浴室，楼上一个楼下一个。
叶守炫直到看不见陈雪莉了，才反应过来，飘飘然去了楼下的浴室。
他动作很快，甚至忍不住哼出歌来。
“我先。”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陈雪莉会这么回答。
他发誓，他原本就是想逗一逗陈雪莉，只要她拒绝，他就立马回家的。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凡了。
相较之下，陈雪莉的动作，就不止是慢了。
一进浴室，她就端详着自己，迟迟没有开始洗漱。
她的脸太红了，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汽，怎么看怎么可疑。
不能让叶守炫看见这样的她？
于是接下来，陈雪莉把自己关在浴室里，狠狠捯饬了一番。
叶守炫已经上来了。
他不发出动静，也不催促，什么都不做，就坐在沙发上。
严格说起来，他在等。
等陈雪莉出来，等一个确定的答案。
印象里，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长这么大，他想做什么——尤其是在感情方面，简直不要太容易，想做就可以去做。
他不需要顾及别人的感受，不需要征询别人的意见。
任何时候，他都可以随心所欲。
也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样静静地坐着，全心全意等待她的答案。
手机屏幕时不时亮起，提示有新的消息进来。
但是，他感觉自己和手机仿佛在两个世界。手机那个世界的事情，这个世界的他不想管。
管他什么消息，它们都没有陈雪莉重要！
叶守炫就这样等了不知道多久，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陈雪莉从里面出来。
她穿着一条比较贴身的睡裙，整个人愈发显得纤细颀长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动人的曲线。
也许是因为刚刚洗过澡，她从头到脚都冒着水汽，眼睛也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从森林误走出来的精灵，梦幻而又美好。
叶守炫呆住，一瞬不瞬地看着陈雪莉。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反应过来，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糟糕，他的心跳在加速，一下又一下，仿佛要从胸膛跳出来。
他站起来，却不敢朝着陈雪莉走去。
一走过去，一靠近陈雪莉，他就有可能彻底失控。
不能吓到陈雪莉！
叶守炫想着，喉结动了动，“雪莉。”
陈雪莉也很不自然，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你……你洗好了？”
“嗯。”
叶守炫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陈雪莉都差点听不到了。
他仿佛是害怕，怕他的声音哪怕只是重一点，陈雪莉都会从他眼前消失。
陈雪莉又有了一个新发现——
男人不但可以很脆弱，也可以很胆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动自己僵硬的双腿，一步步靠近叶守炫。
叶守炫见状，喉结又动了几下，后退了一步。
他知道这样很没有气势，一点都不够man，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这种时候，陈雪莉主动靠近，就是能让他紧张到不能自己。
只有他知道，她的每一步，踩在地上的同时，也正好踩在了他的心尖上。他整颗心，都在为了陈雪莉颤抖。
陈雪莉原本很僵硬，但是看见叶守炫这个反应，她被逗笑了，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叶守炫退半步？
他竟然退了半步！
“雪莉，”叶守炫看着陈雪莉，暗沉沉的双眸底下，有什么在抑制不住地翻涌，“你知道……”她靠过来，就跑不掉了，因为没有回头路。
陈雪莉很淡定地说：“我知道啊！”
“你真的，考虑好了？”叶守炫不希望陈雪莉后悔，只好再三确认。
“嗯！”陈雪莉端详着叶守炫，“你还没有考虑好吗？”
他早就考虑好了！
但是对他来说，陈雪莉的感受和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叶守炫笑了，“我怕你后悔。”
陈雪莉不假思索地说：“才不会！”
她太笃定了，也太坚决了，似乎是已经认定了叶守炫。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可以被别人坚定地选择。
叶守炫没有想到，他有幸遇到这样一个女孩子。
他轻轻把陈雪莉拥入怀里，“别怕，嗯？”
陈雪莉主动去找叶守炫的唇，“我不怕啊，你哪里看出来我怕了？”如果她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她早在遇见叶守炫之前，就光荣牺牲了。
叶守炫只好承认了，“我有点紧张。”
陈雪莉失笑，“嗯”了声，安抚着叶守炫，“你放松一点就好了。”
俩人越说声音越低，他们的声音和气息，渐渐交融在一起，空气中的暧|昧已经密不透风地包围了他们。
叶守炫不再迟疑，吻上陈雪莉的唇。
这个吻，漫长，缱绻。
他们都不紧不慢，保持着同样的节奏，仿佛在确认什么。
确认过后，他们紧紧相拥，带着对方去探索一个新的世界。
……
第二天。
陈雪莉醒过来，叶守炫还在睡。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叶守炫近在眼前的脸，大脑空白了一瞬。
紧接着，昨晚的声音、触感，还有很多很多新奇微妙的感觉，齐齐涌上她的脑海，填满她记忆的空隙。
这种感觉，就像昨晚的一切，突然醒过来攻击她。
信息量太多了，她承受不住。
这时，叶守炫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他应该是要醒了。
陈雪莉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忙忙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睡。
她接受过的培训里面，包括表演培训，演技骗过叶守炫，应该没有问题。
叶守炫的确以为陈雪莉还在睡。
他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昨晚的一切都涌上了脑海。
他的唇角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了，疯狂上扬，笑意直达眸底，化成一种显而易见的幸福。
想着，他在被窝里面找了一下，圈住陈雪莉的腰，把她揽进怀里。
他只是想抱抱她，这个动作也很寻常。
但是，他分明捕捉到，陈雪莉的眼睫毛狠狠动了一下。
哦，她醒了，说不定醒的比他早很多。
她是在装睡。
或许是因为不好意思？
叶守炫可以理解，但陈雪莉这样不行，她总不能以后每次醒来都这样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