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有人买醉昏睡,有人兴奋到失眠……
前者是季景,后者则是谢驭。
翌日天亮,即便是周末,陆时渊还是被自家爷爷拽起来,晨起在院子里打太极,正当他在进行热身时,隔壁院落的门开了。
“小驭啊,周末起这么早?”老爷子见着他,有些诧异。
“睡不着。”
陆老皱眉,恍惚想起前段时间谢驭早起,也说是失眠。
大概是……七夕前后,具体的日期他记不清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作息不规律,黑白颠倒的,即便是工作赚钱,也不能这么拼命。”老爷子本能以为,谢驭是忙于事业才导致失眠。
谢驭办公司属于半路出家,谢荣生只给他提供了原始的启动资金。
创业哪儿有容易的,若非他身体素质好,怕是早已累到住院。
“小驭,别怪爷爷念叨,钱是赚不完的,自己的事也该好好考虑了。”
“别因为赚钱把自己给耽误了。”
……
谢驭点头,“我明白,听您的。”
“这才乖嘛。”做长辈的,就想看着子孙成家立业。
“走吗?去外面跑两圈?”
陆时渊冲他使了个眼色。
谢驭点头,两人便外出跑步,这可把老爷子气坏了,他原本还想拉着谢驭打太极的,只能感慨如今的年轻人都太急躁,沉不下心,太极多修身养性啊。
两人围着大院慢跑。
“看你心情不错。”
有些情绪自家爷爷看不出,陆时渊却在见到谢驭第一眼就察觉了。
“还可以。”
谢驭的还可以……
那就是很好!
“那小姑娘答应你了?”
小姑娘?
谢驭皱眉,觉得这称呼从陆时渊嘴里说出,有些不妥帖。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早就跟你说,没问题的,你这速度可以啊……”
陆时渊由衷替他高兴,伸手虚捶了一下他的胳膊,“什么时候带出来看看?”
“刚确立关系,过段时间。”
“她多大?”
谢驭昨晚答应了陆识微,喜欢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她松口。
她说的话,自己肯定无有不一。
陆时渊又敏锐,谢驭自然不会直接说。
只回答道:“你知道问女生年龄是很不礼貌的吗?”
陆时渊皱眉:
谢驭说话很直,几乎是你问了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从不会打迂回球。
怎么谈个恋爱弄得这么神秘了。
不过想想自己挖了谢家墙角,陆时渊也没深究,笑着说,“我只是担心你找了个年纪太小的,这声嫂子我叫不出口。”
“如果你不愿意,不喊嫂子也行。”
谢驭私心觉得对不起他。
再说了,姐、嫂子……
称呼无所谓,他高兴就行。
陆时渊闻言倒是又笑了笑,“你该不会找了个比我还小的?你从哪儿认识的?”
“你的女朋友又是从哪儿认识的?”谢驭反击。
“这个暂时不能说。”
“我的也不能说。”
“……”
两个人都是各怀心思,却又对彼此抱有一定程度的歉意,以至于都不敢深入探听对方另一半。
总担心把人惹恼了,后续会给他使绊子。
围着大院慢跑了五六公里,两人停在了一处早餐铺,准备买些早点回家。
谢驭说他请客,陆时渊也没客气。
毕竟某人春风得意,况且一顿早餐也花不了他多少钱。
选购早餐时,陆时渊只买了自己与爷爷、及江叔,谢驭挑眉:“你姐不吃?”
“你还不了解她?不可能起床的,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陆时渊说着,便直接给自家姐姐打了电话。
这大概是陆识微最后一天睡懒觉。
被人吵醒,燥得很:
“陆时渊,你想死是不是!才六点半!”
“你想吃什么?”
“不吃不吃!”
“谢哥儿,我就说了,我姐肯定要睡到十点多,她周末都是早午餐一起吃的。”
陆识微:“……”
“姐,谢哥儿难得请客吃早餐,你真不吃,那我挂了。”
“别挂,我……”陆识微听到谢驭在,也不知哪儿来的一股神力,居然就从床上直挺挺坐了起来,伸手理了理头发,“早餐有什么?”
陆时渊挑着她爱吃的东西说了几眼,最后替她拿了份青菜肉末粥和粉丝包。
陆识微挂了电话,有些抓狂。
都认识二三十年了,自己什么囧样他没见过,如今她居然在意起形象来了。
真是要疯!
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怎么还搞得这么小心翼翼。
——
待两人回到大院时,陆识微破天荒的,正在院子里跟陆老聊天。
与谢驭目光相遇时,她笑着冲他挥手打招呼,“今早谢谢你请客。”
“不客气。”
“我下午要把行李运到源华府,你如果没事,来帮我搬东西。”
“好。”
“陆识微,你这丫头还真是奴役他习惯了,人家花钱请你吃早餐,你还让他帮你搬家?你也不嫌臊得慌。”陆老看不过眼。
“要不搬完家,晚上我请他吃饭。”陆识微抿了抿嘴,说得随意。
“这还差不多,小驭啊,你今晚别客气,就挑最贵的餐厅,反正这丫头近些年也赚了不少钱。”
“您是我亲爷爷吗?”
“……”
陆识微看似与寻常并无异色,还在和自家爷爷斗嘴。
谢驭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回了家。
徐婕原本准备早起做饭,接到谢驭电话他会带早餐回来,便帮陈嫂打扫了一下屋子。
寻常都是陈嫂与钟点清洁负责打扫,倒不用徐婕出力,其实谢家有些房间她都未曾进去过。
正当她准备拧开二楼的一间房时,陈嫂眉头瞬间拧紧,想出声时,恰好此时楼下传来动静。
“太太,应该是谢哥儿回来了,您下去看看,这边还是我来打扫。”
徐婕不疑有他,笑了笑,“那我去看看。”
她离开二楼时,还特意去敲了苏羡意的房门,让她早起吃饭。
苏羡意与周小楼昨夜聊得太晚,她不愿起,却被某人给强行拽了起来。
“再睡会儿,真的困。”
“赶紧起来。”周小楼哪儿好意思在别人赖床,生拉硬拽,扯着苏羡意起床。
两人出门时,恰好碰见了正在关门的陈嫂,周小楼本就热情,笑着喊她,“陈嫂早!”
“啪嗒——”
陈嫂许是被她吓到了,手指一抖,钥匙颤落。
“原来是周小姐,您吓我一跳。”陈嫂笑着弯腰捡钥匙。
“抱歉啊,我声音好像大了点。”周小楼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发,“而且您叫我小楼就行,别叫我周小姐,怪别扭的。”
“好。”陈嫂笑着应下了。
“您在打扫卫生?需要帮忙吗?”苏羡意询问。
“不用,你们快点下去吃早饭,早餐是谢哥儿买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羡意点头应着,与周小楼朝楼下走。
“陈嫂年纪不小了?有六十吗?”周小楼询问。
“差不多。”
“为了生活,都不容易啊。”
待两人到餐桌时,谢荣生也早已起床,打了招呼,众人坐下吃饭。
然后就发生一件让谢荣生瞠目的事,因为谢驭突然对他说,“爸,这包子挺好,您尝尝。”
他们父子之间从来不会这么客气。
这让谢荣生数度怀疑,自己是否尚未醒酒。
直至吃完早餐,谢驭特意煮了咖啡,给他端了一杯。
谢荣生才忍不住追问:
“小驭啊,你老实告诉爸爸,你的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想找我借钱?”
谢驭:“我公司经营状况良好。”
“那你是准备重新练习搏击,参加比赛?”
“您究竟想说什么?”
“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有点害怕。”
平时父子俩见面就硬邦邦的,也是徐婕母女俩过来,关系才缓和许多去,却也不会很亲昵。
谢驭更不是个讨好型人格,突然这样,他有点心慌。
“不是对您好,只是想孝顺你。”
“你确定没有事情找我?”谢荣生觉得今日儿子太古怪。
“暂时没有。”
谢驭说话素来讲究,毕竟以后如何,尚且不好说,所以他不会把话说死。
不过谢驭昨晚睡不着,虽说陆识微只说跟他试试,他却在脑海中已与她过完一生,甚至开始想着如何去陆家提亲了。
陆家那边,牛鬼神蛇,什么样的人都有。
可不仅仅是陆时渊。
只是平时各自奔忙,鲜少相聚而已。
他便开始想着,如果陆家有意为难,要不就……
先把父亲推出去?
毕竟是长辈,就算是陆时渊,大概也不会给他父亲脸色看!
谢荣生哪里知道,素来直肠子的儿子,如今心里的想法也是九曲十八弯,正在暗戳戳得想着如何算计他。
儿子既然想孝顺自己,那自然是好事。
如今自己儿女双全,又孝顺懂事,谢荣生还是高兴的。
而此时他的手机震动,徐婕想提醒他接电话,也就是无意扫了眼,看到了上面的来电显示。
备注:【岳母】
“我出去接个电话。”谢荣生起身。
徐婕点了点头。
待谢荣生回来后,叫上谢驭聊了会儿,约莫十点多,父子俩同时出门,只说出去办点事,中午不在家吃法。
徐婕心底明白,也没多问。
关于谢驭生母的情况,她知道得不算多,只知道姓何,是个大家闺秀,病故身亡。
即便她身故,谢家与何家也不可能因此断了联系,毫无往来。
对此,徐婕是看得开的,也觉得没必要纠结。
只笑着看向苏羡意、周小楼:
“那中午我们去外面吃,正好前几天婚纱店打了电话,让我去试衣服。”
“正好今天周末,原本还想让你们谢叔叔陪我去的,要不就你俩陪我去。”
“好。”苏羡意点头。
周小楼一听说什么婚纱店,就更加兴奋了。
**
另一边
谢荣生接到了何家老太太的电话,让他带着谢驭去吃饭。
虽说他即将迎娶新人,可与何家这关系,也不可能完全切断。
况且又是老人家相邀,虽说妻子是病故,但谢荣生那时还在官场,鲜有时间陪她,心底总有愧疚。
何老太中年丧女,当时还大病了一场,谢荣生心里更觉得对不住她。
何家其他人也就罢了。
但是老太太邀请,他一般不会推拒。
再者,也的确有段时间没去看她了,便与谢驭买了些礼品去了何家老宅。
何家兄妹三人,除了谢驭母亲;
长子继承了家族企业,如今在燕京城内,也是排得上名的;
小儿子没有经商头脑,只拿了些公司股份,每年吃分红,不参与管理,又因为要培养何璨跳舞,举家搬去了国外。
何璨回国上大学,夫妻俩已在国外扎根,就没跟着回来。
如今何家的老宅内,除了老太太,就是何璨住在这儿。
只是谢家父子抵达何家老宅后,却发现:
除了谢驭小舅与小舅妈……
何家人都到了。
这顿饭,颇有些鸿门宴的味道。
何璨坐在其中,眼神单纯又不世故,倒是与何家整体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谢驭与长辈一一问好打了招呼,脸上却没什么情绪,只是垂眸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这顿饭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
估计赶不上回去帮她搬行李了。
------题外话------
二哥:好奇,又不敢多问。
谢哥儿:愧疚,也不敢多问。
谢哥儿现在可不只是直球选手了,他也会打迂回球了,哈哈,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