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的时候,猴爷要求开两间房,但却被流苏厉声制止,强制性的开了一间房。
用流苏的话来说“有钱了也不能乱花,要省一点,建门派要好多好多好多钱”,这就让猴爷很尴尬了,但流苏又是个倔强到不行的性子,而这种又蠢又倔强的人几乎是无药医的,所以猴爷只好被她强拽着在旁人奇怪的目光之下拉进了房间。
“啊,初心。这里的床好软啊。”流苏趴在床上来回翻滚:“还有蚊帐呐!”
猴爷站在这天字一号房里来回转悠了一圈,发现这特么根本就是古代版的情趣套房,整张床都是火红的颜色,红色的被套、红色的床单、红色的蚊帐,就连窗帘布都是骄阳似火的色。
角落还有一张椅子,明显要比其他椅子高一圈,站在旁边大概能到腰部,再看它格外宽的扶手,猴爷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椅子是干什么使的。
哎呀,厉害了。旅店老板果然都是人才,居然就这么开了一间情趣房出来,了不得啊,谁说古代人的业余生活很匮乏的,就连这最普通的旅馆里都有情趣房这种东西了。
不过给两个剑仙开情趣房是怎么样一个心态?这个老板有点意思,嗯……有点意思。
猴爷倒是提出来过换房,但没想到流苏这个满是少女心大剑仙居然非常喜欢这个充满糜烂色调的房间,抱着被子死都不肯松手,就是不想换房间。
她不换就不换吧,反正在哪个房间里猴爷都是睡地板的命,只是第二天早晨人们看他们的眼神有点怪。不过流苏看不出来,猴爷不在乎,那些平头老百姓还敢放个屁出来不成?
“初心初心,师父带你去个好地方!”
“你能把我带哪去?”吃早点的猴爷连头都不带抬一下的:“说好,不去看什么皮影戏,也不看布偶戏。”
“哦……”流苏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嘴:“那我自己去。”
“你去呗,你还能跑丢了啊?”猴爷夹起最后一个包子放在流苏碗里:“我也好自己去转转,你别管我了。”
“呐,要是碰到危险就吹这个哨子,不管多远师父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哦。”
“知道了知道了。”猴爷漫不经心的把哨子挂到了脖子上:“赶你的集去。”
不用想,流苏要带猴爷去的肯定是镇子另外一段的集市,至于猴爷怎么知道的,这太简单了,因为在吃早点的时候,周围总是有背着大包小包的山里人路过这里,他们行色匆匆都是往一个方向走去,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逃难恐怕就是赶集了。
这个镇子是这一代最大的镇子了,所以赶集的规模也应该不会小,里头卖艺的、杂耍的也肯定不少,流苏应该是以前参加过赶集,所以才会对里头那些小孩才看的皮影戏之类的东西念念不忘,而猴爷显然对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他还不如自己单独逛逛了解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
在流苏依依不舍的告别之后,猴爷伸展了一下四肢,感觉终于回到了人类文明之中,十多年山里的生活,猴爷其实并没有感觉过了多久,大概这就是为什么说山中一日世上十年的原因吧,所以他猛的进入人类社会之后啊,居然发现时间似乎都过得快了不少,这样的节奏居然让他有了目不暇接的感觉。
“这个怎么卖?”
“六十文。”
“太特么贵,二十文!”猴爷指着一盒胭脂膏:“你旁边的都是十来文二十文的货,怎么可能把六十文的堆在这一起,你坑人也有个限度,你二十文我都不跟你还价了。”
小贩显然弄不赢猴爷,老老实实的给他报了个二十二文的实价,虽然作为一个直男他看不懂化妆品,特别是古代的化妆品,不过从刚才流苏瞄到这盒之后眼睛放亮的样子来看,买这盒准是没错的。
作为一个社会学家,猴爷其实知道,要了解一个社会的真实动向,如果是跟达官贵人那是肯定不行的,只有社会底层的贩夫走卒们才能告诉他一个社会的真实走向。历朝历代都是一样,不管时代怎么变迁,中产阶级通常都是最不靠谱的人群。
所以,猴爷在转悠了一圈之后,直接一头扎进了河边的码头,跟一群脚夫、船工坐在了一起。
他很了解要融入这个人群需要什么,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顿还算可以的吃食、一包烟、一瓶酒,这里的烟很麻烦,但酒还是挺好弄的。
所以,买了一堆下酒菜和几坛子烈酒的猴爷很快就跟这些别人嘴里的下九流打成了一片。
虽然这些下九流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背着剑的剑仙会跟他们套近乎,但既然人家上等人都折节下交了,他们自然也就欣然接受。
聊天的内容大多是由浅入深,猴爷就提出一个问题然后让这些家伙自由发挥,然后他就抓取其中认同度最高的观点。这样一来二去,他很快就把流苏没能说清楚的世界观给弄明白了。
首先,这个时代感觉就像是日本的战国时代,整个国家被分得很零碎,每个门派对应的就是不同的大名,虽然仍然是在同一个皇帝的名义之下,但互相之间的战斗却是连绵不绝。
不过这种战斗一般不超过三千人,而最大规模的一场大战是曾经蜀山昆仑之间爆发的旷日持久的战争,战争前后虽然没有英法百年战争那么粘糊糊的,但也足足打够了一个甲子,双方共出动了超三十万人,而那次也是把整个国家打得分崩离析的主要战争,从那之后偌大一个中央王朝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零碎的领主制。
门派最高领导人是门主或是掌门,他们的地位就相当于割据军阀,每一个军阀都占着一块地。如果有一张全中国的地图其实就能发现,这些门派几乎把所有的山头都给占据了,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一路下来被分割成了两百多个地区。
这些地区虽然仍然使用同样的货币、同样的度量单位和文字,但行政体系已经完全不同了。
船工们说,他们见过最暴虐的门派是在云南那一块,猴爷听他们的描述感觉那大概是一个邪教成的精吧,毕竟就算名门正派里头再污秽再肮脏也绝对干不出来明目张胆用活人祭祀、活人殉葬这种事情。
这些全国到处跑生意的船工算是见多识广了,而那些脚夫就相当于出租车司机,他们见识不如船工多,但大多有对事情独特的看法。
这种看法总结起来其实是很有意思的,即使是猴爷这种社会学家恐怕也不可能同时具有那么芜杂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总体来说,从抽样调查的结果来看,大部分的普通民众是不满意现行体制的,因为太多的关卡和制度限制住了人员的流动,而且会造成物流不便,并且在不同区域下还要遵守不同的法律法规,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很可能以后就没有人愿意到别处去做生意了。
当然,这都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那奇怪的进贡和税务体系,不管是多么开明的门派,他们治下的区域和他们门派本身的规模是成正比的,没有一个超级大门派是控制一个小县城的,也没有一个大的门派能够控制大城市的。
那么为了维持这么一堆只需要练功的剑仙的生活,底层劳动人民就需要更多的粮食和物资,再因为优先级的问题,他们必须要先满足那些门派的需求才能满足自己的需求,如果是丰年还好,一旦碰到灾年,那么恐怕就会出现流离失所的流民,至于易子而食的故事倒是听见了不少,猴爷虽然不觉得恐怖,但也觉得挺让人不舒服的。
“这里是属于哪个门派的?”
之前就说了,猴爷只负责提出问题,那么这帮闲着没事干又想骗酒喝的“下等人”们就会用故事和情报来尽可能拖延在这里喝酒的时间。
猴爷的问题通常会得到非常完满的回答,如果不够完满就一定会有人去给补充完满。所以当他这个问题问出去之后,答案立刻就出现了。
这个镇子地处四川和湖南的交界处,基本上属于一个三不管的地界,因为它一半在蜀山派的范围之内另外一半则在湖南琼灵山的势力范围之内。
按照道理来说,蜀山派势力大,这里应该是归他们管,但因为琼灵山的掌门是个为数不多的金穗儿剑仙,在业界算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所以蜀山给他们个面子就不管这里了,而琼灵山那边居然不承蜀山的情,这一来二去的,这里就成为了三不管地界。大概在五十多年前,这里来过一个金穗剑仙和他的徒弟,而那个小徒弟正是在这个镇里非常有名的苏仙儿。
苏仙儿的存在其实蜀山和琼灵山都是知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硬是没有人来管她,因为按照常理,一个野剑仙突然出现,那么剩下的就是拉拢或者消灭,然而流苏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受到过任何一次骚扰,整体来说就是放任自流的状态,人们纷纷猜测流苏身后恐怕不光只是一个金穗剑仙那么简单,但究竟是怎么样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而正因为是三不管,所以这地方也成为了中西部地区最繁华的交通枢纽,外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