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叫了一夜”
往常时候都是神光醒得早,她以前在尼姑庵里就是最早起来做活的,现在来到萧九峰这里也是。她很有当人家媳妇的自觉,应该早早爬起来做饭伺候男人。
可是今天,等她醒来的时候,萧九峰已经不见了,院子里传来动静。
她揉着眼睛从窗户里探头往外看,男人依然只穿着粗布裤子,正在那里练拳头,从神光这里看过去,身姿挺拔矫健,龙腾虎跃间英气勃勃。
神光便趴在窗台看他练拳头。
萧九峰注意到了神光,停下来了,看过去,只见小姑娘两手托着下巴,挤压得略瘦的小脸微微嘟嘟起来,一双清澈眼睛满是好奇,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
萧九峰挑眉:“醒了?”
神光:“九峰哥哥你好厉害!”
萧九峰:“得,少拍马屁,起来吃饭!”
神光:“九峰哥哥你已经做好了饭啊?”
萧九峰:“你说呢?难道吃生的?”
神光一下子笑了,欢快地换衣裳下炕,颠颠地跑到了灶房里去了。
早饭竟然非常丰盛,不但有红薯稀饭,还有菜饼子,另外再有一份水豆豉拌马齿苋,看得人食欲大开。
神光吞了下口水,不敢相信:“哪来的?”
萧九峰淡淡地说:“我今天醒得早,醒来后打算出门去找点野菜,谁知道遇到的人,都要抢着给我吃的。我就随便收了点,还有呢,放西屋了。”
神光听得不敢相信,放下筷子,赶紧跑到西屋去看,果然有野菜,有红薯面,另外还有几个鸡蛋!
她眼睛放光:“肯定是社员们感谢你昨天把那口井弄回来,就给咱们送吃的。”
萧九峰拿起筷子:“吃饭。”
神光猛点头。
红薯稀饭甜糯香美,菜饼子也散发着野菜的清香和玉面窝窝的醇香感,至于那水豆豉拌马齿苋,真是色香味俱全,马齿苋叶片肥厚多汁,吃起来脆嫩爽口,水豆豉拌的辣味让马齿苋更加鲜美,引人食欲。
神光这一顿饭吃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太好吃了。
吃完饭后,神光照例跟着萧九峰去上工,萧九峰这里很快就被萧宝堂叫走了——萧宝堂要继续和萧九峰商量挖沟渠的事情。
而神光这里,萧宝堂看了看,给神光指派活,让她帮着通沟渠。
通沟渠这是一个轻松活,就是沿着沟渠边去看,看哪里漏水跑水了,就用铁铲挖土及时堵上,或者哪里有水草挡住了淤住了,就疏通下。如果没事的话,就来回走走,或者坐在地头歇会也行。
这边神光拿着铁铲子到处走,一时走到了一处,几个妇女在那里打花岔呢,所谓打花岔,就是要及时把棉花苗上面多余的分叉给掐掉,不让它长多了,免得和棉花桃子争夺营养。
不但要掐掉花岔,还要看看棉桃子附近有没有虫子,如果有的话,就得掐死虫子。
除了打花岔的,还有几个妇女背着压气农药桶,一边走一边压气挥舞喷洒杆,给棉花打农药。
这打花岔要弯着腰,一弯就是大半天,打农药则是要背几十斤的农药桶,而且还要中药的危险,反正都不是啥轻松活。
神光看到就不太好意思了,正好她这里沟渠都走了一遍,便过来帮着大家一起打花岔。
谁知道她这一过来,大家都笑着瞅她,一脸神秘兮兮的,又好像有什么秘密。
神光懵:“咋啦?”
宁桂花噗地笑开了,凑近了神光,小声说:“神光哪,我问你个事,你老实说。”
神光记得,萧九峰不让自己和宁桂花凑近乎,她有些为难,不过还是道:“你说。”
宁桂花压低了声音:“昨晚上,咋样啊?”
神光更懵:“啥?”
宁桂花看着神光那心虚又为难的样子,便觉得自己猜到了:“我听你家邻居说,昨晚上你又哭又叫的?”
神光一听这个,脸瞬间红了:“是,有个老鼠……当时是被吓到了。”
宁桂花直接忽略了老鼠,光想着吓哭了,她更加笑了,周围几个女人也都凑过来。
而旁边打农药的恰好有王翠红,王翠红冷漠地看了一眼神光这里,继续低头打农药。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问起来:“昨晚上,九峰是不是特别厉害?”
神光想想,想哭:“是,昨晚他可凶了。”
几个女人顿时来劲了;“怎么凶?”
神光想了想:“吼我,凶我。”
然而几个女人只当她说话含蓄,不好意思,当下还想继续深挖:“你们昨晚……多久睡的啊?”
神光:“折腾了老半天,从西屋炕跑到了正屋大炕。”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老天爷啊,这也太能折腾了,还要换一张炕继续搞?
宁桂花继续追问:“然后呢?”
神光:“没了啊!”
旁边几个女人见问不出来,着急,一个就问:“神光,他抱着你的时候,你啥感觉啊?他——”
说到这里,到底是有些脸红,小声说:“他那身子骨,是不是特别硬?”
神光想起昨晚,昨晚她吓得要命,看到他进来,几乎是扑过去搂住他。
她是清楚地记得自己环住他时的感觉,他的胸膛,他的身子,就像石头一样坚硬,坚硬得咯人。
但她当时就是喜欢,恨不得赖在他身上不放开,恨不得让他抱着牢牢地抱着自己。
神光的脸也泛起潮红:“特别硬,他轻轻抱一下,都觉得箍得慌,疼。”
周围几个女人瞬间兴奋了:“九峰就是九峰,他果然厉害!”
神光点头赞同。
“你之前还说人家不厉害!”
“我看是九峰疼小媳妇,舍不得折腾她,才收着劲儿。”
“就是,瞧她这细皮嫩肉的,九峰真放开来,她哪受得住!”
而就在一群女人的议论纷纷中,旁边的王翠红脸色涨红。
她无法理解,萧九峰到底怎么了,他那样的男人,但凡需要女人,有的是愿意钻他被窝的,至于去配什么尼姑媳妇吗?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和一群结婚了的妇女搅和在一起,别人问啥她就真回答啥,把萧九峰炕上的事拿出来给别人说,她怎么说得出口?
王翠红深吸口气,冷笑一声,走了过去。
她拿着那喷洒杆,狠狠地对着旁边的棉花桃子喷了几下子农药。
农药四溅,旁边几个女人赶紧躲开。
宁桂花更是不满意了:“翠红,你这是干啥呢,没看大家伙都在这里,你就往人身上洒,万一中了毒怎么办!”
王翠红:“我这是喷棉花呢。”
宁桂花跳脚:“没看这里几个大活人!”
王翠红:“哎呀,真没看到。”
宁桂花呵呵了声。
其实宁桂花,王翠红和萧九峰他们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小时候宁桂花和王翠红一样跟萧九峰屁股后头跑,崇拜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宁桂花很清楚,萧九峰眼里肯定没自己,她也就没那么多念头,该干啥干啥,大家反而关系还不错。可王翠红不一样,她从十三四岁就喜欢萧九峰,跟在萧九峰身后,那眼睛就没看过别人。
多年过去,都已经嫁人的宁桂花和王翠花,彼此都不太能看得上对方。
宁桂花:“走,神光,咱坐这里先歇会,我和你说九峰小时候的事!”
神光本来还想干活,但是一听萧九峰小时候的事,她倒是来了兴致:“好!”
一时其它几个妇女也是累了,都歇下来,摘下头上的头巾擦擦汗,当扇子扇着,在那里说话。
宁桂花则开始和神光说起萧九峰当时怎么带着大家伙去河里捉鱼,去山上捉山鸡拾鸟蛋,怎么从家里偷了洋火去山里自己靠着吃,还去荒地里挖土豆豆角烤着吃什么的。
“反正跟着他混,总有好吃的,那日子别提多滋润了。”宁桂花笑叹。
神光听着,就想起那天萧九峰给自己的保障,萧九峰说,以后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虽知道这时,旁边的王翠红却突然来了一句:“神光,你咋不摘下来头巾呢,多热啊!”
神光听到,赶紧护住自己的头巾:“我不热啊!”
说不热肯定是撒谎的,怎么会不热呢,但是她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的头发,那么短的头发就像一个男生一样,别人肯定会笑话她的。
昨晚上,幸亏夜黑,萧九峰没看清楚。
现在大白天,大家看到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王翠红看着她这个样子,冷笑一声,她早就看穿了,这小尼姑肯定是没头发觉得难看,不敢让人看到。
不知道萧九峰是不是看过她那么难看的样子,如果看到,她就不信萧九峰对着一个光头尼姑还能折腾大半夜!
王翠红放下了喷雾机,特特地摘下来头巾,开始擦汗:“你真不热,说出来谁信的?你看大家这样擦擦汗,是不是舒服多了?还是说——”
王翠红盯着神光的头巾:“你当尼姑,脑袋上是不是有戒疤,不长头发,是个秃头,所以不敢让大家看?”
神光顿时心虚了,辩解说:“没,才没有呢!”
王翠红还是笑,笑着捋了一把自己的碎发:“那你还不敢摘下头巾来?”
宁桂花看了,就不高兴了:“干嘛呢,打人不打脸,王翠红,你也别太过分了!”
其它几个媳妇也跟着帮嘴,不管怎么说神光这个小媳妇还挺乖巧的,大家都喜欢,再说她是萧九峰的小媳妇,萧九峰帮了全村的人弄到了那口井,大家怎么也不能让萧九峰的小媳妇受欺负。
王翠红鄙薄地一笑:“觉得自己丑就少出来丢人现眼,不敢摘下头巾就承认自己丑呗!打人不打脸,对,我错了,我确实不该当着尼姑说人家秃!”
神光越发局促了,小脸都涨得通红。
王翠红抬脚,准备离开。
神光低下头,捡起来自己的铁铲,打算过去继续看沟渠去。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王翠红一个转身,对着已经弯下腰的神光,一把直接薅下了神光的头巾。
神光“啊”的一声,连忙去捂住自己的头巾,但是没了,已经没了。
头巾被王翠红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