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的萧九峰
神光没看清楚一切到底怎么发生的,其实近在眼前的人也没看清楚。
他们只看到王富贵挥舞着拳头冲向了萧九峰,萧九峰身体闪了闪,不知道怎么一伸手,王富贵就那么倒下了,而且倒得惨烈和痛苦。
从他那痛苦的样子来看,他不止是摔倒了。
很快就有人将王富贵扶起来,被人扶起来的王富贵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左边胳膊:“疼,我,我脱臼了!”
脱臼,那确实是疼。
可他怎么脱臼的?
王楼庄生产大队的人都用提防的眼神看着萧九峰。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说要上去打萧九峰了。
虽然王楼庄生产大队的社员多,人多势众,但大规模械斗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发生,毕竟现在是新社会了,前几年别的生产大队械斗,听说都被上面罚了。
再说,谁打头阵,谁先被这个萧九峰放倒在地上,所以大家都眼神里都露出疑惑和犹豫,都无法相信地看着萧九峰。
王金龙脸色也有些变了,他盯着萧九峰,探究地望着他。
看来离开家十几年的萧九峰,在外面真是学了不少本事啊!
萧宝堂看着这一幕,最初也是呆了,他看傻眼了。
原来他叔这么牛,打架打起来这么狠,这简直是,这简直是成神了!!
萧宝堂反应过来后,脸上的得意眼睛里的兴奋遮都遮不住,他大声嚷嚷着:“怎么这么不经打,怎么这么不经打,我叔也没干嘛,我叔不就是用手挡了一下嘛,怎么你就脱臼了,你是纸糊的还是怎么着!”
他这一说,花沟子生产大队的人都笑了,哈哈大笑:“这可真是纸糊的,就这小身板,还想和我们九峰打,还是回家抱孩子!”
王富贵被大家嘲了,气得不行,但是他胳膊疼啊,周围几个就算想替他出头,可是看看萧九峰,心里都有些发憷。
动动手指头就让王富贵脱臼的萧九峰,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像一头精壮的豹子,随便一个眼神看过来,都带着一股子狠劲。
他们不敢。
他们都看向王金龙,指望着王金龙能替他们出口恶气。
王金龙咬牙切齿:“九峰,你这也忒狠了。”
萧九峰眼皮都不抬一下:“不是我狠,是他太弱了,还要打架是吗,换一个人?还是你们一起上?”
王金龙觉得骑虎难下,当年还小的时候,他和萧九峰就成天打架,但现在萧九峰的路子野,就那动作,他就琢磨不明白,这个时候让他和萧九峰打,这不是丢人吗?万一输了呢?
可他也不能说不打,他只好硬着头皮说:“既然这样,那我——”
好在旁边的萧宝堂上前开始充和事佬:“别,别打了,咱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打架的,要不然真打起来,到时候咱们怎么和公社里交待,是?我看这事咱就坐下来好好谈。”
王金龙正头疼,他也不想和现在的萧九峰打架,他一个大队长,干的是脑力劳动,为什么要和萧九峰拼体力打蛮架?
王金龙连忙借坡下驴:“对,我们都是文明人,打蛮架的行为我们是不提倡的,这件事我们还是得说理,找证据。”
讲道理,花沟子的人自然是赞同,如果不是萧九峰,那王楼庄的人肯定说拳头解决,到时候吃亏的是他们,现在是萧九峰直接将那王富贵放倒,震慑住了王楼庄的人,他们才说要讲道理。
萧宝堂也乐意讲道理,开始说起这口井的来历:“总之,这是我们生产大队的地盘,我们打的井,这口井就是我们的!”
王金龙却梗着脖子问:“你有证据吗?”
萧宝堂:“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哪要什么证据!”
要证据?这不是放屁吗?这口井都有几十年了,怎么可能有证据?
王金龙却笑了:“我有人证!”
说着,他挥手,赶紧让人叫来了他们大队的老人,那颤巍巍的老人开始说了,说当年这口井,他们王楼庄生产大队也有份,当时是说好了的。
王楼庄生产大队的人听到老爷子的话,一个个群情激昂:“听到没,这就是人证!”
花沟子生产大队的人傻眼了:“这不胡说八道吗?不可能!”
王楼庄生产大队:“那你们有人证吗?”
花沟子生产大队面面相觑,这口井年月太久了,他们没那么老的老人家当人证。
王金龙:“我们有人证,证明这口井当年是我们村挖的,那这口井我们现在就能用!”
按花沟子生产大队的人懵了,萧宝堂也被弄傻眼了,他抗议:“不行,谁知道这老头子说得真话假话?”
王金龙:“那你凭什么认为他说的假话?”
说话间,他看向了萧九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就萧九峰这样子,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还不是一穷二白地回来了,连媳妇都娶不上?
现在自己已经是大队长了,他呢,除了拳头硬,还有什么长处?
他抱着膀子,突然觉得萧九峰再厉害,也就是那样,他是动脑子的人,萧九峰是动拳头的人,他已经和萧九峰有了本质的区别!
当下他看着萧九峰,看萧九峰沉着脸一点表情都没有的样子,笑:“九峰,咱不能蛮干,得讲理,我这里有人证,这老爷子你认识,这就是当年咱们都喊狗子爷爷的那个,他说的话,你总得信得过吗?”
萧宝堂气得脸色铁青,信?信他娘个屁!
萧九峰看着王金龙那得意的样子:“凡事是要讲证据的,你说的话,我赞同。”
王金龙呵呵一笑:“那就行,那就行啊,九峰,这口井,那我们就用了啊,承让承让了!”
萧九峰却突然说:“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个证据,证明这口井是我们花沟子生产大队的,和你们王楼庄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金龙鄙薄地一笑,显然是不信的:“啥证据?你当场捏造的证据吗?”
萧九峰:“当然不是,铁打的证据。”
王金龙哈哈:“是吗,那你拿出来啊!”
王楼庄生产大队的人听到这个,也显然是不信,要有证据,早拿出来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哄人的!
就连花沟子的人都心虚了,王宝堂更是一脸无奈,小声提醒说:“叔,你哪来的证据啊?”
萧九峰悠闲地抱着胳膊,淡声道:“我拿出证据来,你们现在立刻给我承认,说这口井是花沟子生产大队的,你们王楼庄的人,永远不能再用了。”
王金龙看他这样,更加笑了,他就知道,奸诈的萧九峰开始唱空城计了,吓唬谁呢?
连萧宝堂都不知道的事,萧九峰能拿出证据?他信了他的鬼!
王金龙当场保证:“你如果真能拿出证据,那以后我们王楼庄的人要是沾这井里一滴水,我亲自揍死他!你如果拿不出来,那以后这口井就是我们的了,你们谁也别瞎掰掰!”
听着这话,花沟子的人都急眼了,恨不得过去说这可不行,那个什么老人家的证据,这根本是糊弄人,怎么能信呢?就一个老头子,他说啥就是啥啊?
而神光身边的萧宝辉和几个媳妇更是气得要命:“这可不行!堂叔咋回事呢,咋能答应这个?他们这是欺负人!”
旁边就有媳妇叹气摇头,小声说:“你叔这是在外面当兵把脑子当傻了,怎么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不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吗?”
大家纷纷点头:“就是啊!可不能让他随便说,得赶紧告诉大队长,让他阻止,咱不能答应这个,答应这个就啥了!”
神光听着,顿时发愁了。
她惦着脚尖看向萧九峰,想着他可不能犯傻啊。
他如果真这么犯傻,那别人会骂他的!
神光蹙着小眉头,忧心忡忡起来,她甚至想着,万一村子里的人都恼了,不分给他们粮食吃怎么办呢?
她想到家里快见底的米,更加愁了,开始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再替他念佛?
偏偏这个时候,隔着老远,他们就听到萧九峰在那里说:“行,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萧宝辉媳妇听着这个,着急地跺脚:“完了,全完了!”
宋桂花跟着摇头叹:“这算咋回事啊,九峰这可真是的,他哪能随便答应这个,大队长怎么也不拦着他?”
旁边的几个也是愁眉苦脸:“这口井多少年的老井了,当年挖井的人早死光了,哪有啥证据!”
如果真有证据,萧宝堂怎么可能不知道?萧九峰在外面十几年,还能找出啥证据?这不做梦吗?
而与此同时,站在井口旁的萧宝堂也是满心苦。
他甚至都不想说话了,他家这堂叔可是个倔性子,谁也拦不住,他竟然就这么张口答应了,这不是白白把那口井送给别人吗?
得,之前的架白打了!
萧宝堂甚至想着,没了这口井,这一片的地该怎么浇水,是引一条沟过来,还是继续用扁担挑水?看来只能是挑水了,可那样就耽误事了!
想想就心痛,本来好好的一口井,简直是白送给别人!
至于萧宝堂身边的那群社员,也都是痛心疾首。
而王楼庄的人,脸上都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胜券在握,这口井就是他们的了!就连那被打脱臼的王富贵,都抬起头,来了一点精神。
他虽然被打了,但是想到这口井还是归王楼庄生产大队,他就打心眼里高兴!
你就算再能逞凶斗狠,还不是白白看着一口井眼馋!
至于王金龙,那更是打心眼里笑了,不过他努力地稳住了,压着笑,咳了声,很是一本正经地说:“九峰,你看看,你这里也没啥证据,我这里有人证,这口井就归我们了?”
萧九峰挑眉:“急啥?我这里证据还没亮出来呢。”
旁边的人听了这个都哈哈笑起来:“磨叽啥,你倒是拿出来啊!”
萧九峰却是不急,他不知道从哪里接过来一把铲子,开始挖井边的土。
大家都看迷惑了,王金龙忍不住说:“你这是干嘛?”
萧九峰不搭理,继续挖。
旁边就有人急了,该不会他得不到这口井,就想搞破坏?
当下就有人上前阻止:“喂,这口井以后是我们王楼庄的人,你不能随便挖!”
萧九峰却根本不理,他手握铁铲子,挖了最后一铲子,又在井台外面狠狠地刮了一把,之后利索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才说:“证据就在这里了,你们过来看。”
这是整哪一出?
所有的人,全都翘头看过去。
只见井台外面的石头上,隐隐有那么几行字。
王金龙瞪大了眼睛看,他好歹是上过学的,隐约辨认出来了,最后一行字是:花沟子村挖井造福子孙后代,落款则是庚寅年花沟子乡绅。
王金龙看到这行字,那脸色顿时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发60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