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啧”了一声,心说你拉倒,什么时候了还用这种话吓唬我,早十年我还顿一顿,现在我直接跳进棺材都未必脚抖。
话虽这么说,心头却不由有点小紧张,到底是一段时间没开棺了。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就看到石棺的内部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状态,一般的棺材里面,不是腐烂的棉絮,就是一滩黑水,再不济也很多的真菌丝。但这个石棺的内部,竟然好像藤壶寄生的礁石一样,长满了密密麻麻鸡眼一样的藤壶,尸体就躺在这些藤壶上,还是侧卧,裸露的骨头上面也全部都是藤壶,所以根本看不清尸体本来的样子。
我仔细分辨,这是一具没有腐烂干净的骸骨,头部呈干尸的状态,下半身已经是白骨,藤壶长得非常饱满,连尸体的嘴巴里都有。我用手电照他的口腔,就看到喉咙里也全是,立即就感觉自己的喉咙疼了起来。
胖子用撬棍敲了敲尸体,发现很多地方的藤壶已经形成了一个尸壳。而最离奇的地方,是尸体的耳朵。
这俱尸体对着我们的那一面,竟然长着七只耳朵。七只耳朵按照一个特别奇怪的方式排列着,一直延伸到脖子和后脑。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某种奇特的蘑菇。胖子用撬棍撬动尸体的头部,翻看另外一边,却是正常的。
七只耳朵对着棺材外那个大的“集声器”,外面不停地打雷,雷声传到地下,我们四周就像有无数人在说话。胖子咽了口唾沫看着我,想说什么没形容出来。
这实在太诡异了,难怪胖子说这是个妖怪。
我低头发现每只耳朵都有耳孔,我把手电靠近,就看到这些耳孔都是人工打出来的,打在耳骨上,下颚骨上,还有颅骨上。原来,耳朵都是用刀割出来。
这人不是畸形,七只耳朵好像是一种特殊的类似纹身的装饰。
在中原地带,这样又野又带有一些远古崇拜的习俗很少见,这极大地体现了这个族群对于声音的崇拜。
尸体的衣服已经全部腐烂了,但确实是中原的葬式。胖子用撬棍去敲棺材的底部,想看看底下有没有陪葬品。一敲藤壶就被敲碎了,一下棺材的就底穿了,下面竟然是空的。
棺材底下是空的不少见,胖子兴奋起来,用手电一照,就发现不对。一般棺材下的空间,都是用来藏黄金、夜明珠的,往往就一个巴掌深,里面都是装珍珠或者金粒的斗,但这个棺材下面的空间,手电一照竟然照不到底。
“妈的,是口井。”胖子道。他用撬棍继续加工,很快就把整个棺材底捅了下去。我们发现,棺材下面是一个长方形的深井,从深井的底部刺上来一根石柱,把尸体托在半空,四周都是空的。
而且,深井之中的四壁上,似乎还挂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托住尸体的石柱是不是结实,所以我们不敢踩到尸体上。我在边上抓着胖子的皮带,胖子两脚踩在棺材沿上,俯卧撑一样把头伸进棺材和尸体中间的缝隙里,单手拿着手电照下面,然后探头往下看。他喘着气,浑身发着抖,说:“都是青铜片,大大小小像鳞片一样。”他递上来手电,又拿手机下去拍了一张照片。
我拽他上来。手机拍到的照片十分惊人,只见无数的青铜鳞片一排一排整齐地挂在下面的井壁上,很多脱落掉在井底,有一些地方已经破损露出了石壁。
所有的青铜鳞片几乎已经腐蚀成了一整片,千层锈开花一样四处都是。
“考验你多年胡扯能力的时候到了,天真,你今天要不推测点什么出来,你胖爷我肯定就失眠了。”
我趴在棺材边上,尝试探头到那俱尸体的位置去听雷声,此时的声音又完全不同了,上头的雷声传下来,到了我的耳边,和地下井里的回音混在一起,那种听不懂的喃喃细语竟然清晰起来,像极了人在说话。
虽然仍旧听不清楚,但说话的状态非常逼真,我冷汗直冒。我意识到这个东西,有可能是一个雷声的翻译装置,只要利用这个钟和下面的深井,就能把雷声翻译成人能听懂的声音。
这他妈的好胡扯,但是感觉牛逼大了。
我接过胖子的撬棍,努力把尸体上和棺材内壁上的藤壶全部敲掉,没有这些东西的阻碍,声音更加清晰,甚至在整个古墓产生了共鸣。我竟然感觉到,这不是雷声,这是这座山通过共鸣雷声,在和我对话。
而那似乎是人声的声音,而且愈加清晰,我仔细去听,胖子就问:“也许这里的雷说的是福建话,我来听。”
我让开,他仔细去听。忽然一个炸雷在外面响起,雷声在墓室里瞬间回荡,这次连我都听清楚了。
吴~邪~吴~邪~吴~邪~
那个声音叫的,竟然好像是“吴邪”。
胖子和我对视一眼,他拉着我撒腿就跑。我大叫干嘛,胖子道:“傻逼啊你,这肯定是闹鬼了,快跑!”
胖子想的也是,怎么可能是雷声在叫我的名字,但如果墓室里有人叫我的名字,那真是闹鬼了。我们冲出盗洞冲到雨里,胖子就大骂:“我说我们不能自己来,你看你又开出问题了!我连蹄子都没有!!”
我们连滚带爬冲出去,在黑暗中冲进野林子。还没冲几步,在闪电下,就看到一个穿着雨披的人低头站在雨里。
一个闪电瞬间亮起,这个人几乎只用了四分之一秒时间就到了我们跟前,我和胖子吓得大叫:“杨大爷!!!!”
两个人煞不住车,从那人身边抱头冲过去,结果被那人同时揪住衣领,直接拽回,摔翻在地。
大雨中他掀起自己雨衣的连帽,闪电下,我就看到闷油瓶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