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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月的南地,正逢雨季,这场雨来的势头甚猛,地上的积水已经高过脚面,有些低洼之地,甚至已经水深没膝。
辛寒和绾绾均一身白衣,罡风激荡之下,衣衫飘荡,两人踏水而行,凌波微步,无论天上的雨水,还是地上的积水,都是半点不沾身,真如同陆地神仙一般,好不潇洒。
刚出了郭北县不远,就见前方有一处凉亭下一个背着书箱的书生正在里面避雨。
看着那熟悉的面孔,辛寒恍若隔世,说真的他可是看着哥哥的电影长大的,如今看见一模一样的面孔,当真感慨万千。
那书生自是宁采臣了。
“走,我们去那里避一下雨。”辛寒说着手里多了一把竹伞,挡在他和绾绾的头上。
绾绾虽然不知道公子这是何意,但她不会违背公子的意思,略一颔首,便拉着辛寒的胳膊,跟着他朝那边的凉亭而去。
多了这一把竹伞,两人不在显得突兀,看上去和躲避急雨的小情侣没什么不同。
凉亭里宁采臣此时已经注意到辛寒两人的到来,连忙招呼道:“兄台,快过来,这里可以避雨”
辛寒拉着绾绾,几步跑到凉亭之中,收起竹伞道:“多谢这位兄台了,幸好此处有个避雨之所,要不然就这一把竹伞也顶不了多少时候了。”
两人正说着话,远处传来厮杀之声,几个江湖人正向这边疾驰而来,踏的积水飞溅,来的速度极快,几人身后,有一人手持宝剑追杀而来,奔行的速度更是惊人。
这人似是个剑客,奔行之时势如猛虎追上前面几人之后,一剑就斩落了前面一人的头颅,然后一剑一个,眨眼间,只剩下一个活口。
“大爷饶命啊,我把钱还给你好了”最后活着的那个江湖人被几个同伴相继死亡弄的崩溃了,扔了兵器跪在泥水之中,将一个羊皮钱袋举在头上,大声求饶起来。
“大爷的钱也敢偷,真是找死”追击的剑客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抢过钱袋之后一剑就将跪在泥水中的江湖客劈死。
这场屠杀正好在凉亭前,凉亭中的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辛寒和绾绾自然不在乎,而宁采臣则吓得脸色发白嘴唇直抖。
那剑客最后一剑,血水朝凉亭中溅射而来,辛寒将竹伞一撑,正好将血水挡住。
那剑客诧异的看了辛寒一眼,没想到这个书生看上去文文弱弱,反应速度倒是不慢。
他收起钱袋提着宝剑朝凉亭里走来朝辛寒点点头:“你这书生看着文弱,倒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过奖,过奖”辛寒点点头,一把拉住想要逃出去的宁采臣:“你跑什么,人家抓小偷,要还自己钱财这是天经地义之事,你怕个什么”
宁采臣脸色泛白嘴唇发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不怕,不怕”但他手下却两次用力想挣脱辛寒,却都无功而返,这才放弃了多出去的念头。
那剑客这次真的对辛寒另眼相看了:“说的不错,这天下如你这般明白事理的人可越来越少了,对了你们两个书生是要上京赶考吗”
辛寒摇头道:“这世道如此之乱,当官不见得是好事,在下辛寒此番是出来游历的”
宁采臣见那剑客谈吐间不似蛮横之人,细想辛寒的话觉得甚是有理,当即也稍减恐惧之心,抱拳对几人道:“在下宁采臣,是个穷书生,倒是曾想过上京赶考,无奈囊中羞涩没有路费,如今替人收账为生,能混个温饱就满足了”
剑客也是豪爽之人,闻言点点头,取出几个馒头:“我这有些吃食,你们也用一些,说着就扔了过来。”
宁采臣捧着染血的馒头,胃中泛起呕意,有心不吃却怕得罪剑客。
辛寒笑了笑:“几位还是吃我的吧”说着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裹,弄的宁采臣一愣,没见到他来的时候有这个包裹啊。
包裹打开,里面竟然是个三层食盒,绾绾上去帮忙,将食盒一层层打开,里面放着面饼,酱肉,还有两壶酒水。
剑客一看大喜过望:“有这等美酒佳肴,谁还吃着干硬馒头,说完直接将馒头扔在泥水之中。”
宁采臣也是饿的够呛,问道菜香猛吞口水,见剑客扔了馒头,他也将馒头一扔凑了过来:“如此就厚颜叨扰了”
“原来你们不是一起的啊”剑客说着取出一根银针,分别在面饼酒菜里试了试,银针并未变化,他也没不好意思,抬头对辛寒道:“书生切莫见怪,实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对了我叫夏侯剑,你们叫我夏侯就行。”
他说话的时候,确是看向绾绾的素脚,见上面半点泥水也无,眼里透着一丝疑惑,他也看出绾绾和辛寒怕也不是一般人。
辛寒挥手道:“无妨,若是没有这份警惕之心,还混什么江湖,现在大雨倾盆,天气寒潮,咱们正好在这亭中喝些酒水驱散寒气”
他说完就坐在亭中大石上招呼几人同座。
剑客和宁采臣也不客气,道了声谢都坐了下来。
绾绾将最后一层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碗筷和酒杯,摆放好之后便小鸟依人的坐在辛寒旁边为他倒酒布菜。
三人都大口吃喝,甚少说话,等吃的差不多了,夏侯有意无意的问道:“看着食盒碗筷精美异常,向来辛兄弟乃是大富之家,不知道家中做的事什么营生。”
宁采臣几倍水酒下肚彻底放松了,对夏侯剑也没了初时的惧怕,吃了一口酱肉用筷子指指点点的道:“诶,夏侯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家素昧平生,怎么一上来就寻问人家根底,不妥,不妥”
夏侯剑本来觉得辛寒和绾绾二人不简单,却又看不出什么,便出言试探,结果正主还没说话,就被宁采臣给横插一脚,气的他一把握住身旁剑柄上,瞪眼喝问道:“哪里不妥”
他这一瞪眼睛,宁采臣的酒劲顿时醒了几分,才想起来面前这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当即讪笑道:“我觉得还应该问问辛兄是否婚配才对”
夏侯剑这才松开宝剑,看向辛寒。
辛寒看着宁采臣,心说这货怎么这么没有立场。
他摇了摇头,朝夏侯剑道:“要说我这身家确实不菲,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身旁的侍女之外并未亲人了,至于我的吃穿用度,都是在下给人算命赚来的”
宁采臣一听,那点酒劲有上来了当即道:“真的吗,辛兄那你给我算算怎么样,不过我帐还没有收上来,可没钱给你”
辛寒呵呵一笑:“你这个简单,今天定要空跑一趟了”
宁采臣摇头笑道:“这不可能,朗朗乾坤,他们还能赖账不给吗”
“当然不能,不过不知道账本都花了,人家怎么给你钱啊”辛寒笑着指了指宁采臣的书箱。
“啊”宁采臣赶紧打开书箱拿出账本一看,果然上边被雨水淋得连字都花了,根本看不出要收多少钱。
他脸色沮丧的道:“辛兄果然有本事,你算的真准”
绾绾呵呵娇笑道:“你怎么这么傻,这还用算吗这么大的雨,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书箱又怎么能没事呢”
她这一笑,看的宁采臣眼睛都直了。
夏侯同样也被绾绾吸引,但他功力深湛,还是保持了一丝清醒,强自把头转了过来,朝辛寒道:“那不如辛兄弟你给我算算”
辛寒叹道:“你的命运还是不算也罢”
夏侯眉头一挑:“怎么,难道辛兄弟瞧不起在下不成”
“你当真要听”
“尽管直言”
辛寒放下筷子看着夏侯道:“那我可说了,你要不愿意听可别怪我,我看你印堂发暗,今夜应有血光之灾,我劝你不管有什么事情还是原路返回的好”
夏侯剑深深地看了辛寒一眼:“我要是不返回呢”
“那就死定了”辛寒说完连连叹息
夏侯剑哈哈大笑:“我夏侯剑乃是天下第二的剑客,我倒是要看看究竟谁能取我的性命,今日宴请之情夏侯来日必报,我先走一步,告辞”
他说完拿起宝剑腾腾腾大步冒着大雨朝远处而去了。
宁采臣一边摆弄账本,一边问道:“辛兄,难道夏侯兄真的活不过今夜吗”
辛寒点头道:“若是他听我所言的话,那还有一线生机,可现在却是真的死定了”
宁采臣心地善良,闻言叹道:“说不定夏侯兄福大命大,躲过今夜也说不定呢。”
辛寒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他真的躲过,我就亲手杀了他,我又怎么会算错呢,今夜他死定了”
看着宁采臣目瞪口呆的样子,辛寒拍了他一下:“开玩笑的啦,你不是真当真吧”
宁采臣闻言才松了口气:“这就好,辛兄可真爱开玩笑。”他说着还抚了抚胸口,然后又道:“那我这账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