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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杂人等离开了,露台外的气氛刹时变得冷清起来。
两人一直站着不动,仿佛隔着一条银河系在遥遥相望,碰触的眼神里有着各自的猜测与思量。
“宝宝,看在我的份上,放她一次。”候杉恳切道,缓步上前。
他不习惯用谈判的姿势与她交谈。
见他靠近,秋宝下意识地向后退,洒脱大方地摊开手告诉他,“我放了,她已经走了。”她不是嗜杀之人。
“放哪儿了”这才是他的重点。
“不知道,大概去找控制她的人算帐了吧”秋宝自己也不太清楚。她没有强迫别人的习惯,一切看对方自己的选择。
说到底,她其实和董敏敏是同一类人。自己过得不好,巴不得别人也落得跟自己同样下场。区别在于,董敏敏是主动攻击路人,而秋宝是等人自动送上门。
候杉一听,立刻当着她的面打电话让人密切留意事态的动向。
这小子认真起来格外的帅气。
顶着一张青涩稚嫩的面孔,有着成熟稳重的性情,在他身上显出一种独特迷人的魅力。
秋宝来到一棵桃树下,明眸清亮,支着下巴静静看着他。
他对她的爱护她有看在眼里,譬如刚才对李海棠的呵斥,譬如他没因为她的捣乱而责骂她,譬如,现在对她的不设防从他的谈话中听出是打给京城那边的。
她答应过红狐这几年不去京城,不代表不能派人去捣乱。有候家的加入,她要适当地给董敏敏一些支援。
一个被淬炼过的新魂,想反噬主人有点难度,何况身后还追着一群要超度她的候家人。
当然,她承认自己存着折磨董敏敏的心思。
董敏敏要杀她,一半是出自本意,一半是受人驱使。
秋宝可以杀了他们,但她不乐意。没有祭旗资格的人死在她手上还能重入轮回,并且消了他们这桩罪孽。
想得美让他们鬼打鬼自个玩儿去。
她很仁慈的,没有强迫董敏敏非做不可,如同老天没强迫她接神隐榜的任务。不接任务的后果得自己承受,而董敏敏完不成任务也要受到惩罚,看自己的选择了。
董敏敏是她放的,为防止她胡乱杀人,这次秋宝加重了咒印的力量。
雪夫人让阿茶转告她的那句话,她一直记得。
她是人类,但只能做到这一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死很容易,一刀了事。想好好活着,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年头谁能过得没压力对吧
候杉给京城那边的人交代完毕,挂电话后,发现秋宝马上离开桃树躲得远远的,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
自己刚才说话不是很凶吧还是脸色太难看把她吓着了
大家处事方式不同,他没有责备她的意思。要怪只怪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够强,不足以让她安心地把忧虑告诉自己。
他在生自己的气,也很担心她,语气可能就重了些。
“宝宝,你过来。”他朝她招招手,不再主动上前,她再退就到露台栏杆边缘了,危险。
夜深人静,趁机与她好好谈谈人生。
秋宝呵呵地笑两声,“你说吧,我听着。”李海棠的过度反应对她有些影响。
候杉无语片刻,除了无力感,心头还有些不爽。
“这样子我怎么说”他气恼地指指两人之间宽得能驶过一趟火车的距离,抗议道,“我又不打你你怕什么过来。”
大半夜的,本来就空虚寂寞冷,加上他刚刚还吃了个败仗,不应该给他点儿安慰吗
“不,你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秋宝被他憋屈的表情逗得想笑。
候杉见她脸上有着戒备,真的来气了,“你不来我当然生气你来我就不生气了,不信你试试。”
噗,男生耍赖蛮有爱的。
“不要,你身上有血腥味儿,太浓了,闻着不舒服。”秋宝揉揉鼻子,忍笑道。
候杉一听,愣了下,随即想起自己刚从血案现场匆忙赶来,还没来得及洗去一身的气味。拈起衣服用力闻闻,高挺的鼻子皱了皱,唔,味道确实不好闻。
难怪她一直不肯亲近他,一身腥臭出现在女生面前真失礼
候杉神情微窘,“那我先去洗澡”他转过身去,左手状似不经意地按了按腹部,呼吸微异。
他的动作很小,不留意的话很难察觉。
秋宝听出他的呼吸有异,“你怎么了”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事,忙跑过来瞧瞧。
身体再强壮的人,也敌不过病魔的侵蚀,况且他以前是病胚子。
“我没事。”他没回头,快步往屋里走。
“那你先洗澡,我给你泡点水喝。”秋宝也跟着往屋里走。
不管什么病,一块灵芝就搞定。
问题是,人家根本没病。
刚走到门口,候杉忽然停住脚,左手抬高让她一不留神走过去,另一只手则拦着她,成功将她彻底困在怀里。
秋宝身子僵住戒备着。
候杉察觉后,更是把她搂得紧紧的,脑袋搁在她脖子处猛蹭,恶作剧地说:“熏死你、熏死你”念在她担心他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卑鄙”
自知上当的秋宝挣扎无果,被熏得透不过气来
被他又搂又蹭,那双爪子还在她头上乱摸一通,得,觉得自己受到严重污染的秋宝又在浴室里泡了大半个小时。
出来时,发现他已经一身清爽地在亭台上呆了好久,头发都快干了。
他正坐在矮几前欣赏她的那副梅花图,还有她在上边题的诗句: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云月黄昏。
这是宋代诗人的诗句,没写全,因为这一句最应景,所以她随手写了。
受墨香氛围的影响,候杉雅兴大发,见笔墨未洗,便抬眸问了她一句:“你喜欢梅”
秋宝浅笑,坐下道:“所有的花我都喜欢。”看心情而定。
那就没辙了,本想在她的露台加种几棵梅树的候杉放弃刚想到的计划。
“这首诗还有下文,不如,我给你添两只麻雀”他见过她的小麻雀,蛮趣致的,跟她一样不常在家。
“好啊这是我闲得无聊画的,你随意。”
等他画完,看得顺眼就挂起来,不顺眼就卷进画筒搁在书房。
“有没吃的我饿了。”他兴致勃勃地提笔,随口问道。
“有,凉了,得热热。”秋宝笑了笑,起身给他热宵夜去。
她确实做了宵夜,而且就放在餐桌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