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腊月十九那天晚上,谢运潮因为白天跟杨家三口吵了架,晚饭都没有吃,早早便躺在了床上。
杨氏夫妇到了饭点没有喊他,妻子杨艳琪也没有到卧室叫他吃饭。
看来不管他心里多么不舒服,杨家人根本就不关心。他们关心的就是他能挣多少钱,这一家人已经钻到钱眼儿里去了。
此时,他觉得与杨艳琪之间的感情不如婚前婚后那一段好了。爱情逐渐消失,亲情还没有建立起来。这一家人对他来说不再是亲人,反而像仇敌。
生活在这个窝心的环境里,哪里会有什么幸福可言?除了受窝囊气还会有什么前途?
堂堂七尺男儿岂可被他们欺负?自己想尽一份孝心都被他们阻拦。
士可忍,孰不可忍!
老娘是他的逆鳞,虽说相距千里之外,他那份孝心还是有的。本来远离父母,已实属不孝,想表达表达心意都难以遂愿,实在是窝囊。
他落得如此地步,全是因为杨家人对他的态度。
此时的谢运潮已经被偏执控制,想起平日里的点点滴滴,觉得在杨家自己根本就没有尊严,活着还有啥意思?
他虽早早就躺在了床上,可哪里睡得着。杨艳琪晚饭后躺在了她的身旁。想起这个与自己曾经相爱的女人,现在虽伴身侧,竟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刚结婚的那段时间,二人如胶似漆,夫妻生活还算和谐。
后来,自己外出打工,两三个月才回来一次,都说小别胜新婚,可他自己知道,与杨艳琪之间根本就没有那种感觉。
夫妻生活越来越少。那种如饥似渴的需要早已远离了二人,只是偶尔为之。杨艳琪需要的理由,不是因爱而生,只是要求他下个种,好为杨家传宗接代。
她越是这样要求,谢运潮反而越没有兴趣,每次都草草了事。
杨艳琪也看得出来,他在敷衍她,也正因如此才将迟迟不能怀孕的原因全推到了他的身上。
他因此很懊恼,自己曾经偷偷去医院做过检查,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也就是说自己的生育能力没有问题。
他也曾旁敲侧击地提醒过杨艳琪,让她去医院查一查,看看是不是她的原因。
而杨艳琪觉得自己一点毛病都没有,怎么可能是自己的问题?可这个杨艳琪却守不住二人之间的秘密,将谢运潮让她去医院检查的想法跟母亲说了。
这下可好,那老丈母娘周中秀不干了,竟然说他想转嫁原因,不从自身找毛病,却赖在她的闺女身上了。
而当丈母娘得知他们二人的夫妻生活极少时,怨气便更大了,说他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这话,让他太伤自尊,简直无地自容。
这一晚上,谢运潮辗转难眠,夜不能寐。日常与杨家人相处的每一个场景,现在回想起来都似乎在嘲笑他。
他看见身边已经睡熟的杨艳琪,感到极其厌恶,觉得自己选择这门亲事,真的是大错特错。
心里的狭隘让他走上了极端。
他不去想怎么改变这个现状,或者是选择离开都行,然而他趁着浓浓的夜色,却谋划起如何杀人了。
杨艳琪有懒床的习惯,每天早晨总是最后一个起床,即便是醒了,她也会躺上一会儿。
早餐她从来没有做过。别看老丈母娘嘴上经常数落他,人还是非常勤快的,几乎一日三餐都是她来准备。
第二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在莫伟楠欢天喜地准备迎娶砚司墨的同时,杨家正在酝酿着一起灾难。
虽然昨天一家人都怄了气,可对周中秀那都是习以为常了,早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早早起来去准备早餐了。
7:00左右,天刚刚亮,在冬天杨家差不多都是在这个时候吃早饭。
平常谢运潮早就起来了,他不会比岳父母起得晚,起得晚的只有他们的女儿杨艳琪。而岳父岳母从来没有催过她,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去喊。
谢运潮曾经说过她几次,让她起早些,帮着母亲去做做饭,而杨艳琪可能因为娇惯坏了,哼哼一声,依旧躺在床上。
一夜没睡,谢运潮在天将明的时候才有了睡意,可周中秀在厨房做饭的动静,即便是声音不大,还是把他吵醒了。
看看身旁依然熟睡的杨艳琪,他也没有马上起来。
此时此刻的他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昨天晚上他已经下了决心,酝酿了一个谋杀计划。他原本是想趁杨家人都熟睡的当口将其杀死,自己可趁夜色正浓逃离。
可他犹豫了。
就在这犹豫不定的拖延中,他睡着了。
睁开眼,看到身畔如花似玉的杨艳琪的俊美容颜,已经不再是心动和欣赏,那种极端的厌恶感再次袭上心头。
罢了,既然与这一家合不上来,还是离了!
他悄悄起床,没有惊动杨艳琪。打开衣橱,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装到一个背包里。
此时的他只想回家,回到千里之外的老家,回到病重的老母亲的床榻前,去服侍老娘,尽一尽孝心。
行李收拾好了。可他手里除了几十块钱之外,再也没有更多的现金,若是不跟杨艳琪要点钱的话,连路费都不够。
犹豫再三,他还是轻轻地推了推睡梦中的杨艳琪,让她拿点钱。
杨艳琪不仅喜欢懒床,还有起床气,迷迷瞪瞪的,眼都没有睁,含含糊糊地说道:
“要钱没有,老娘要是不同意,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她这句似醒非醒的梦话令谢运潮已经压下去的心头火再次燃起。
他便自己去翻找杨艳琪的衣橱,他知道银行卡存放在那里。
打开橱门,三翻两翻便找到了一张银行卡,他又去问依然闭眼而睡的杨艳琪银行卡密码。
不知道是搪塞,还是故意,她说:“密码我不知道,你去问妈好了。”
看来问题在她妈那里。
谢运潮本不想跟这个不好说话的老丈母娘求情,但是为了拿到钱,他还是硬着头皮到厨房去找周中秀了。
周中秀正在拿了碗筷儿,准备盛饭,见谢运潮过来了,冷笑一声,“我还认当你不用吃饭了,感情也饿了,这都不用等着叫自己就来吃现成的了。”
谢运潮没有正面儿接这话茬,而是叫了声娘,让她说说杨艳琪给他点钱回家看看母亲,或者告诉他银行卡的密码,自己去取些。
哪成想周中秀却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没想到这一晚上你都没有想通,还想着要钱去帮谢家。实话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就死了这个心!吃里扒外的东西!”
谢运潮觉得自己低三下四地乞求,竟然招来一顿臭骂。
火气已经冲到了脑门,他的耳朵里嗡嗡直响,看着周中秀那喋喋不休叫骂的嘴脸,他觉得就像一条疯狗在冲他狂吠。
见她转过身去,似要去盛饭的当口,他顺手抄起案板上的菜刀,大声吼道:
“那好,既然不给钱,你有命我就拿了去!”
周中秀还没有反应过来,菜刀已经砍在了她的背上,“啊”了一声,刚刚拿起的空碗又落回了桌子上。
她一转身,像是要躲避那菜刀,谢运潮第二刀又砍下来了。这一刀砍到了她的腹部。
周中秀已不能再喊叫,手捂着肚子,缓缓倒在地上。
谢运潮的双眼已经充满血丝,此时他并不知道周中秀到底还能不能活,但他知道自己杀人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芦洒不了油!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宰。那个曾经渐渐打算放弃的杀人计划,重新浮上心头。
他举着菜刀冲进卧室。
杨艳琪应该是听到了母亲的喊叫声,嘴里嚷嚷着,“妈怎么了?”慌乱地穿上衣服。
可她还没有下床,谢运潮的菜刀就挥了过来,一刀砍上了她的颈部,她重新倒在了床上。
紧接着谢运潮拎着菜刀去找老丈人杨恒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