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直是感到有些惊讶。
“你要请命去镇江驻守?”
“是的,父王。孩儿如今已经长成,理当为父王分忧。”
郑经毫不犹豫的说道:“镇江乃是南京之门户,地位十分重要。孩儿愿意为父王驻守此地!”
郑经说的这些道理郑成功当然明白。
镇江是南京的东大门,自古便有守南京必守镇江的说法。
他这一次率部从长江攻入,也是在镇江遭到的阻力最大。
拿下镇江后,南京甚至没有怎么打明军就进城了。
所以郑成功在镇江是留了足够多的兵力的。
但听郑经的意思,他似乎不怎么放心?
“你是觉得怕有人暗通东虏,献城卖了我们?”
“父王明鉴!”
郑经送上一记马屁道:“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有些人明天上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的坏水。不到关键时刻,你还轻易发现不了。”
稍顿了顿,郑经接道:“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些事情是孩儿该担当的,还望父王成全。”
其实郑成功对军中一直也是有些顾虑的。
虽然凭借他的权威暂时可以压住一些不同的声音。但万一他有个意外,一命呜呼了呢?
这在战场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郑成功也是人,自然不可能确保自己一直安全。
如果他有意外,郑经作为延平世子自然要继承他的王位,统领这支大军。
届时主少军疑,若真有几个野心家跳出来,郑经能否镇得住?
从这个角度看,提早让郑经进入军中独当一面,既可以历练能力还可以培养资历,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事情。
只是,会不会有些揠苗助长,太过着急了?
郑成功当然信得过郑经,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父子之情更为稳固的?
血浓于水啊,便是天下人都反他,他的儿子也不会。
只是万一郑经遭遇他的老部下挑衅怎么办?没有他在身边给儿子撑腰,儿子真的能够处理好这一切吗?
郑成功心中更多的是一个老父亲的担忧。
其实郑经的这番话已经想说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这段时间利用父王养伤的时间,他们父子二人朝夕相处,增进了不少感情。
郑经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加之本兵张煌言的鼓励,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见父王陷入沉思,郑经也不催促。
对他来说不论父王作出什么决定他都能接受。
如果父王派他去镇江驻守自然最好,即便不行他也能够跟在父王身边侍奉,尽到一个人子的责任。
郑成功很少犹豫不决,但在郑经这件事上他确实很为难。
孩子大了,就想要独自做一些事情,以来证明自己。
但他真的很怕郑经会有什么意外。
虽然南京距离镇江很近,但若是有一些突发事件,郑成功也是来不及救援的。
经过很长时间的一番权衡,郑成功终是叹了口气道:“也罢,你既然想去就去。父王会命甘辉将军辅佐你,做你的副将。”
对于甘辉,郑成功是十分信任的。
虽然得知舟山被攻陷的那一刻他恨不得直接斩了甘辉。但冷静下来后他就意识到这不是甘辉的问题。
事实上,甘辉已经竭尽全力把损失降到最低了。
别的不说,若不是甘辉杀出一条血路,郑成功怕是就见不到郑经了。
思来想去,他的这些老部将中就属甘辉最是忠心耿耿,也不会有欺压少主的心思。
“甘叔叔?那太好了,谢谢父王!”
郑经闻言大喜,冲郑成功拱了拱手。
“怎么,你和甘将军很处得来?”
“在舟山时甘叔叔总会带我去军中视察。”
郑经也没有想要避讳的意思,实话实说道。
郑成功闻言心中一沉。
看来确实是他太过疏忽孩子的教育了。
连甘辉这样一个部将都知道主动带着郑经见见世面,郑成功自己都不能抽出时间对儿子言传身教。
好在他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父王,怎么了?孩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
郑经以为郑成功是嫌他结交大将,连忙惶恐的问道。
“不要害怕,你做的很好。”
郑成功拍了拍郑经有些稚嫩的肩膀道:“有不懂的地方就问甘将军,父王相信你!”
“多谢父王,那孩儿去准备准备,争取尽早启程!您自己可得多注意,照顾好自己啊。”
“去。”
郑成功怜爱的点了点头,和声说道。
...
...
郑经离开郑成功的房间后一路疾行,正好跟迎面而来的张煌言撞了个满怀。
“世子?”
张煌言揉了揉胸口,有些惊讶道:“世子这么急着要去哪里?”
郑经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侄儿走的太急冲撞了张世伯。”
“无妨。”
张煌言摆了摆手道。
“是这样的,侄儿刚刚向父王请命,想要前去镇江驻守。父王同意了!”
郑经咽了口吐沫道:“侄儿便想着早些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好早些启程。”
“前往镇江驻守?”
张煌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他对郑成功的了解,是不可能那么痛快的答应啊。
难道说这些时日的相处让郑成功想明白了?
“是啊,父王还命甘辉将军辅佐我。只是可能要让甘辉将军屈居副将了。”
张煌言闻言微微颔首。
调甘辉为副将,这么看来倒像是郑大木的做派了。
甘辉刚刚丢掉了舟山,虽然不是他的主要问题,但肯定也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郑成功将其降成副将调往镇江,也算是给死去的将士家眷一个交代了。
郑成功先是自罚军棍,又对舟山主将降职处分,这件事便可以揭过去了。
甘辉这个人张煌言还是有些印象的。二人曾经一起共事过,此人水战能力一流,用兵很是稳妥。
最重要的是此人没有什么坏心眼,不会做背地里阴人的勾当。
对于郑经来说,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部将在一旁辅佐,郑成功确实可以放心了。
“世伯可还是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人逢喜事精神爽,郑经自问现在便是多么难听的话他都能听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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