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那儿,我不太放心,明天咱们上午巳时再过去一趟,这于你也是一个机会。”
做大夫的,必须多一点临床经验。
兰婶点头:“好,我都听你安排。”
“我今天讲的东西,你回去以后最好默写下来,做个笔记,增强记忆,有什么不懂的,圈起来,明天来问我,还有今天我讲的东西,明天我会考你的。”
兰婶心一紧。
紧张归紧张,但是回到家兰婶腰杆挺得直直的。
她丈夫丁大全问:“你今天跟欢欢出去了?”
“欢欢带我去隔壁村给曾老实她媳妇儿接生了。”
“她还真带你去了。”
“那当然,这还有假吗?”说完,兰婶拿出那三十个铜板,在丁大全面前晃了晃,“今天曾家给了她一百文,她给了我三十文。”
丁大全目瞪口呆!
“她还分钱给你?”
“是啊,我也没想到,她会分钱给我,我才跟着她学了几天啊!”
兰婶挺不好意思的,当然也是极佩服丁欢的心胸,像丁欢这样,授艺不收费的已经罕见,刚带徒弟就分钱的,更是罕见中的罕见了。
兰婶学习认字写字,又跟着丁欢学医,一开始她家人都是反对的,觉得一个女人家这么折腾干嘛?
结果没想到他们两个儿子看到母亲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好学,被刺激的更加勤奋,丁大全这才没反对,当然也想着兰婶跟着丁欢能把两家关系拉的更近,以后好处多一点,但是没想到好处来的这么快!
“家里的鸭子给她送一只,我上回听说,她喜欢吃鸭子肉。”
……
次日,丁欢带着兰又到了曾家。
“欢欢,你看那河边,不是杜氏吗?”
顺着兰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杜氏面色惨白蹲在河边洗衣裳洗尿布。
丁欢怒极!
“秀花,你脸色好差,还是回去吧!”
杜氏嘴巴微张:“我没......”
话未说完,杜氏就倒下了。
“不好了!不好了!秀花出血了!”
“快!大家搭把手,把她抬回去!”
面色惨白的杜氏倒在河边,整条裤子都被血染红了。
村妇们合力把杜氏送回家,丁欢和兰婶也连忙跟上去。
“曾婶儿,你家秀花出事了,快去叫大夫!”
曾岑氏看着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杜氏,满脸嫌弃。
“别人生孩子,照样下地干活儿,偏她弱不禁风的,干点活儿就要死要活的,儿子都生不出,要她有什么用?还看大夫,看大夫不用钱啊!生个丫头片子,花了我曾家一百文。”
曾岑氏噼里啪啦一顿抱怨,送杜氏回来的村民,尴尬不已。
曾岑氏嗓门大,丁欢老远就听到她说的这番话,心里极不舒服。
要知道杜氏她昨天才生了孩子,动了刀子啊!!今天就安排干活儿了,这不是要人命吗?
不生儿子难道连活命的资格都没有吗?
“让开!让开!”丁欢穿过人群,走到杜氏跟前,此刻,她下体大出血,看着十分骇人。
丁欢立马拿出一颗药,捏碎放杜氏嘴里,冷色道:“所有人出去!兰婶留下扒下她的裤子,我给她施针!去准备一盆温水过来。”
曾岑氏没动。
这时候,背杜氏回来的妇人道:“我去吧。”
“这姑娘谁啊?”
“看她这样子,她要给秀花治病?”
“听说隔壁福山村有个小女娃子,医术十分高明,还去京城给皇帝看过病,莫非就是她!”
众人恍然。
“肯定就是她啦!听说昨天就是她给秀花接生的,秀花难产,到了她手里母女都平安。”
村民议论纷纷。
人已经全退出去了,门一关,兰婶便把杜氏的裤子扒下来,丁欢立马拿出银针,娴熟麻利的扎在几个穴位上,不到一分钟,血就止住了。
一刻钟后,杜氏醒了。
“呜呜呜……”杜氏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哭。
丁欢一脸严肃斥责:“你身体这个样子,为什么不爱惜自己?今天没有我,你就见阎王了!昨天我跟你们说的那么清楚,好好休息,好好休息,都当耳旁风了是吗!”
“咚咚。”门响了,“丁姑娘,温水好了,可以进来吗?”
丁欢看到旁边有干净的衣裳,拿过来搭在杜氏身上,然后才让兰婶打开门。
这些村妇们一个个走进来探望杜氏,看到杜氏醒了,一个个说着关心的话。
“丁姑娘,这温水要用吗?”
“她下体需要血迹斑驳,需要清洁……”丁欢目光落在曾岑氏身上。
曾岑氏极了:“怎么?还想让我一个做长辈的伺候她?”
“我来吧!”门口出现一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模样脏兮兮,但是那双眼睛特别有神。
好心的大婶介绍说:“这是秀花的大闺女,大丫。”
“这么小……”
“我不小了,我今年八岁了。”
家里条件太苦,八岁的孩子,看上去只有五六岁。
“那行,你小心点,我教你怎么做,兰婶你也跟着,其他人请再回避一下吧。”
众人再次出去。
丁欢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瓶,往温水里倒了一些小半瓶褐色药汁。
“大丫,搅拌一下然后用这块干净的纱布沾水给你母亲擦拭下体,你母亲昨天才生了孩子,你得轻一点。”
纱布是丁欢带来的,消过毒。
大丫照做。
丁欢一边看着大丫做事,一边通过实例给兰婶授课,兰婶听的入神,暗暗记在心里。
不多时,外面孩子哭了,哭的特别伤心。
刚好这边也好了,丁欢打开门,二丫抱着这个小生命进来:“娘,妹妹饿了。”
杜氏忽然发脾气:“抱她出去!出去!”
“哇啊……”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可是妹妹哭的厉害。”
“让她哭!要不是她又是个女娃儿,我会这么惨吗?呜呜呜……”杜氏也痛哭起来,“抱她出去!出去!”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嗷嗷待哺的小妹妹,六岁的二丫抱着孩子,一脸茫然。
丁欢看不过去了:“孩子是你生的,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自己不是女的吗?这事儿能怪小孩子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