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妍半坐在床头,右手隔着手机,眼睛盯着它一动不动。
眼神从一开始的用力凝视到变得慢慢散乱,过程显得有点紧张、有点发怔,但更多的心绪难定,五味杂陈。
林义见她在对着手机发呆,有点莫名,抬头问:“你这是怎么了?”
金妍没回答,还在安静的魔怔。
见状,林义干脆从被窝里腾出一只手,伸过去把手机要了过来。
金妍还是无声无息,任由手机被拿走。
带着疑惑,老男人目光往手机屏幕上一瞧。
嘶!
看到“艳霞”的标注名字,他直接心口紧缩,猛地冒口冷气。
等到麻着心思把两条短信内容看完时,他也呆住了。
一时间里卧室静默无声,任由外面气候变化,刮风下雨。
不知过了多久,老男人才从强烈震撼中回过神来,偏头看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眼睛、靠着床头假寐的金妍,心里也是体会到了她刚才的五味杂陈的心境。
还有淡淡的忧伤。心想,才开始偷啊,就被捶实了,也真的是...
林义知道,平时优雅好相处的金妍其实是个非常有独立性格的人。同样是喜欢上了闺蜜男人,却和米珈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
米珈的性子是百般自责中小心呵护感情,心有愧疚,至今都不愿意直面大长腿。
而金妍就不一样了,和林义的关系没有捅破之前还好,至少那时候也带着麻痹和逃避心理的,没想过去争。每个夜晚做完梦后,醒来时也感觉非常对不住艳霞,就这样偷偷摸摸的带着侥幸心情暗恋一天算一天的心思。
但被大长腿发现两人的苟合后,见躲不过就不躲了,还干脆来了个360度变化,不仅面对抓了现场的艳霞不怂,而且瞧那气势那神态,有股子大大方方、我就要争你男人的味道。
好了,现在好了,平时外表温柔大方、而内里绵绵藏针的金妍一下被蛰到了,在那里怅然若失,不知所叹。
老男人又细细地看了一遍短信,最后把手机放一边,哎一声,双手不由自主地揉着太阳穴,真的脑壳疼。
疼的厉害!
大长腿变了,现在的路数不知道跟谁学的,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反正从老男人两世为人的视角看,大长腿确实变了。
前生,她老人家和那祯同志斗了几十年,斗的那个劲啊,从来没有赢过,却也从来没有妥协过,怎么会向情敌发这种温和的信号?
但今生,你看看,这完全是在复杂的斗争中进化了呢,变招数了。
好,先不说是不是进化了,也先不说这是艳霞同志的诡辩招数,还是她老人家的真心实意?
但不管有意为之也好,无心插柳也罢,可确确实实有效,效果耿耿的,不信你看,就像打蛇打七寸般,现在感情牌一出,一下就把金妍降维打击了,进退两难。
又揉了会太阳穴,现在偷腥被发现、自顾不暇的老男人没有去安慰金妍,说实话没心情安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都是自己女人,总不能为了这一个去说那一个不是?
这种事他做不来。
琢磨一阵回家后的应对招数,可琢磨来琢磨去,好像自己早就被大长腿看透了似的,每每琢磨出一种应对方式时,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不得劲。
算了,不琢磨了,准备回去坦然挨刀的林义好一会功夫后,头也不转就嘀咕问:“你要不要在休息会?”
金妍还是靠在床头,仰头望着天花板说:“你要走了?”
林义看看手表轻点头,“得走了,都12点过了,要早点去机场接武荣。”
金妍是去过艳霞家的,几个一起还和武荣一起上山采摘过蘑菇,自然知道武荣在林义心里的分量。
又静默了一段时间,金妍忽的偏过头看着他说,“不睡了,我也跟你一起去书店三楼。”
“啊?!”正下床的林义顿住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金妍问,“你不希望我去。”
林义犯难,但还是实诚点头。
金妍直接问:“到现在了,在你心里,我和她还是有区别的对吗?”
林义哪能明说,只得委婉提醒:“艳霞父母在,我希望你们和平相处。”
听到这话,金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眼,没做承诺,起身去了淋浴间,准备先洗个澡。
...
洗了澡,换了衣服,两人下楼。
丰田车里,刀疤正在过道口靠着墙壁抽烟迷糊,看到两人出来,也是赶紧把烟掐灭,拿两把伞走了过去。
护送着两人上了车,刀疤绕另一边坐进去,发动车子问:“林总,我们是回深城吗?”
林义看着外面的冬雨,叹口气说,“不了,直接回书店。”
“啊?!”这回轮到刀疤惊讶了,小心透过车内后视镜瞄一眼样貌气质等形象特别好的金妍,刀疤有点想不通,林总不避讳地带她回家,这到底是闹得哪一出?
不过刀疤有个习惯很好,本分!不该问的不该想的就假装不知道,啊一声后就直接开了车。
冬天的雨来的不是时候,很大,学校路上的行人却异常的多。这好了,明明不长的路,刀疤走走停停,小心翼翼的仿佛开了一个世纪。
来到书店门口,书店中的桂嫂子很有眼见地带伞迎了出来,见到林义和金妍从不同车门同时出来时,只是楞了一下,就赶忙过去给金妍撑起了伞。
金妍抬头看了三楼阳台方向一眼,笑着大大方方说了声谢谢。
林义就没这么讲究了,招呼都懒得打,下车就直奔楼梯口而去。
等到那一男一女开门上了楼,桂嫂子回头扫一眼书店里面的几个零散顾客,就偷偷小声问丈夫:“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林总心事重重的样子?”
刀疤来到屋檐下,抖了抖肩膀上的雨水珠子,本能瞟一眼周边就说:“还要问吗,这事搁谁身上都会头皮发麻。”
桂嫂子又问:“邹家父母都在,林总怎么把这姓金的带回来了?”
刀疤没直接回答,而是点燃一根烟说,“林总昨晚在中大过的夜。”
桂嫂子接嘴,“和这个姓金的?”
刀疤蹙眉,“别姓金的姓金的,她是林总的女人,你给我放尊重些。”
被喷了,桂嫂子一脸懵逼,识趣地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于是又问:“你们不是在深城吗?”
刀疤说,“我们昨晚回来的。”
桂嫂子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那你昨晚在哪?”
刀疤说,“能在哪,在过道里啊。”
桂嫂子围着自己男人转了一圈,顿时心疼的哟,“整个晚上都在过道放哨?”
刀疤抽口烟,默认了。
桂嫂子跺脚气急,低声说:“你是个死人啊,林总在学校风花雪月能有什么危险?你不会回到车里啊?”
闻言,刀疤皱起的眉毛深了几许,望着自己媳妇好一阵才说:“我有我做事的方式,轮不到你一个女人在这教我怎么做,你也不想想,我们家现在能有这样的日子是谁给的!”
哎哟,又被批评了,桂嫂子眼睛一闪,不敢反驳,却也凑头嘀咕辩解道:“你不是说这姓金的,哦,不是,这金妍家里非常不简单吗?那会不会威胁楼上那位的正宫位置啊?我可是对楼上那位用了心的,下了全注的啊。”
刀疤无语,接着批评道:“你看电视剧看傻了,这年头还正宫位置。”
接着他沉默一阵,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算看明白了,这金妍家里不简单,她这人本身更不简单,才和林总搭上多久啊,就不一样了。”
桂嫂子抬头看着自己丈夫眼睛,“怎么不一样了?”
刀疤握着烟,轮了一圈,警惕地看看四周说:“那个孙念你知道吗?”
桂嫂子自然知道。
刀疤说:“论样貌论身材论条件,这孙念差哪了?比谁差了?几年下来对林总一直很上心,可事到如今呢,林总除了睡她,平时基本没去过问过,像是入了冷宫了一样。
但转头看看金妍,和林总发生的关系比孙念迟,还和楼上这位正面刚过,可是你看看,这才几天功夫,就又得了林总的回头恩宠,这次甚至还带回了家。”
桂嫂子连连点头,也很迷惑。
刀疤不管自家媳妇迷惑不迷惑,他也迷惑,但还是不忘慎重交待:“事情摆在眼前,你以后千万别感情用事,对楼上这位不能怠慢的同时,对这金妍也放尊重些,姿态继续给我放低一些,和林总走到最后的指不定是谁呢,你呀,留个心。”
桂嫂子没能接话,内心还是倾向于楼上这位的。她之前几年可是尽一切办法和楼上这位打好关系的,想着人家修成正果后,方便捡点残根剩饭呢。
看她这样子,刀疤摇了摇头,说:“行了,别瞎担心了,这是林总的私事,轮不到我们在这怨天尤人。反正你要记住了,能上林总床的女人,以后再怎么落魄,也是我们高攀不起的,明白吗?所以只要是林总的女人,我们摆好态度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