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澉出发的前一天,白长简回到了临安城,皇帝把他召到南书房聊了两个时辰,谁也不让进,他们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等白长简离开的时侯,没人能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白将军在北境呆得太久,原先白皙的脸变得黝黑,还凹凸不平,跟长了麻子似的,眼神象北境山上的岩石一样又冷又利,让人望而生畏。他看谁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看到白千帆时才有了笑意。
白千帆看到这样的他心里不好受,大哥哥每隔几年才回来一趟,每回来一趟,面相就更显老了一些,和她印象中那个白月光一般儒雅的大哥哥早已经相去甚远了。
白千帆打量白长简的时侯,白长简也在打量她,这个世上若真有人能永保年青容颜,白千帆算一个,三十出头的人了,还跟小姑娘似的,脸上嫩得能掐出水来,还有那双眼睛,不论经历过多少艰难困苦,它总是充满着纯真和善意,光彩熠熠,明亮如星,一如当年四岁的她,从未改变。
白千帆笑道,“大哥哥老看着我做什么,快些坐吧。”
白长简说,“我在皇上那里坐得太久,站会子也好。”
“小双还好么?”
“好,就是惦记着你。”
“两个孩子也挺好的。”
“嗯,挺好的,就是皮,成天鸡飞狗跳,吵得他们娘头疼。”
白千帆笑着说,“我和小双还真有缘份,认了姐妹不说,连生孩子都生的是双胎,我们这对是龙凤胎,模样儿不太像,好认,你们是男孩,一模一样的,总有弄错的时侯吧?”
“外人会认错,我们当爹娘的倒不至于,相处久了,知道禀性了,总能分得清。”
“唉,真想见见他俩,一定很有趣。”
“快了,我先行一步回京面圣,他们走得慢,再有个七八日的也就差不多了,到时侯你就见着了。”
白千帆笑了笑,没有接茬。
这时,太子带着弟妹过来见白长简,白长简先给太子,公主,皇子一一行礼,尔后,墨容麟才带着墨容清扬和墨容晟给舅舅行礼,先国后家,礼数一点都不乱。
墨容清扬喜欢听舅舅讲北境的事情,说那里的大草原上牛羊成群,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大风一吹,漫天黄沙,就跟闹妖怪似的,牧民们住在宽大的账篷里,隔一段时间就迁移一次
墨容清扬听得眼睛发亮,一脸羡慕的说道:“他们真幸福啊,总是搬新家,什么时侯让我也搬一次就好了,天天住在宫里,树底下的蚂蚁都瞧眼熟了,没意思透了。”
墨容晟向来跟她对着干,目光轻轻一绕,带着轻蔑的呵笑一声:“没意思透了?这可是皇宫,多少人哭着喊着想进来,可进得来么?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你还不乐意呆似的,让父皇听到,定要数落你。”
墨容清扬朝他抛了个白眼,“嗬!怎么跟皇姐说话呢,有大小没有哇?让父皇听到,数落你才是。”
白长简见他们姐弟打嘴仗,忍不住哈哈笑,白千帆说,“让大哥哥见笑了,他俩打小就这样,上辈子定是一对仇人。”
白长简笑道,“这样才热闹嘛。”
弟弟妹妹吵闹,当哥哥的却一言不发,端坐着,腰背笔直,神情平和,就跟老僧入定似的,少年老成大概就是他这副模样了,嘴唇微抿,黑亮的眼睛里却迸发出幽亮的光芒,有一种让人不能小觑的威严。
白长简想起刚刚在南书房皇帝的话,不由得在心里叹暗,太子虽年青,却已有帝王之相。待明日皇帝北上,这位少年便要接过这殃殃大国,开启他的帝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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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墨容澉出征,他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上,穿着银色的铠甲,帽尖上的红缨在风中飘扬,端的是威风凛凛,众人看着他,终于是把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多年以前那位闻名天下的战神重叠到一起了。相比治理朝政,皇帝更擅长的是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