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辉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这时候还坐在自己身边的刘席,有些不满道:
“我说过让你喊我的。”
显然,杜晓辉是认为刘席害怕打扰自己的休息,所以才没有把自己弄醒,看外面的天色,那边的事情肯定已经有结果了,而自己却耽搁了不少时间,这让一向很珍惜时间他,有些不高兴,因为他的时间,真的很宝贵,这不是矫情,是事实。
“你是昏迷了,不是我不叫醒你。”刘席说道,“当你昏迷后,你的应急医疗小组会对你进行治疗,我无权插手和参与。”
杜晓辉看向自己身边的护工,护工也对杜晓辉点了点头,证明刘席说的话是对的,护工是不会欺骗他的,这一点,杜晓辉可以确定,他是一个把死亡看得很淡然的一个人,所以他不需要像其他重病垂危的人一样,需要这种善意的谎言去做安慰。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杜晓辉起身,对刘席道了一声歉,随即问道:“王朗人现在在哪里?”
“在军纪处,被收押了。”
杜晓辉点了点头,在侍者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对刘席道:“刘姐,送我去军纪处吧。”
“你其实打几个电话就可以了,没必要亲自去。”刘席建议道,她觉得杜晓辉如今的这个病以及这个状态,一半因素是先天的,另一半因素则是因为他自己心力耗用过度导致的,如果他能笨一点,少做一些事情,估计身体状况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我毕竟不是我的父亲本人。”杜晓辉笑了笑,“所以,还是亲自去比较好一些。”
………………
冰冷昏暗的收押室内,赵铸双手被戴着锁铐,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高出地面的椅子上,周围,有水滴的声响,很清脆,静谧的氛围之中带着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压抑氛围。
大概在这里被关了一个小时,忍受了一个小时的水滴声后,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五个人,五个人都穿着军服,最中间一个还戴着将星,一个人打开了大灯,忽然的强烈灯光让赵铸的眼睛有点刺痛感。
赵铸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将军,笑了一下。
“呵,心态不错嘛。”
戴将星的人手里捧着一个瓷杯,喝了一口水,把瓷杯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了一声闷响,然后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之后,其余人也才落座。
估计这个将军不清楚,赵铸这一笑,并非是苦中作乐,只是赵铸想起了自己所杀的宋连城,也是一个准将。
五个人,全部是部队里的人,没有任何一个外来部门的人,这就能够充分意味着军队体系于GN之中的地位和份量。
毕竟,GN本身一开始就是一个很纯粹的军队组织,是一支人类最后军队的称谓,于大时代时期发展且壮大,之后衍生出的各个部门,它们出现的意义,则就是为军队去服务,乃至于大时代结束之后,这个畸形的体系被一直保持了下来;
正是因为当初军队力量的足够壮大,人类才能挺过大时代,但现在,也正是因为军队力量的尾掉不大,所以才导致了如今这种畸形的政治形态和社会氛围。
“之前的笔录,我都看过了,事情的经过,我也了解了,现在我不想先问你什么,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将军看着赵铸说道,其手指不停地在瓷杯盖子上摩挲着,划着圈。
将军旁边坐着的四个人全部面容严肃,正襟危坐。
“我的那帮手下,现在在哪里?”赵铸问道。
将军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道:“他们被收缴了武器,被看管关押在军营里,暂时还没有下达任何的处分命令。”
赵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后不说话了。
将军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声音陡然提高:“没什么话好说了?”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赵铸回答道。
其实,这手铐拦不住赵铸,这铁椅子也拦不住赵铸,这个将军,现在对于赵铸来说完全就是处于他的掌控范围内,他可以随时暴起,把这个将军劫持或者是杀了,不过赵铸不会这么做,他要是想这么做的话,之前也不会乖乖地递上自己的双手让军纪处的人戴上手铐把自己押送到这里来了。
“你知道你这次的行为,给社会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么,给政府的形象抹黑了多少么,居然在学校里开枪杀学生,能耐啊你!”将军低喝道。
“我杀的不是学生,是恐怖分子。”赵铸强调道。
“但是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前,是谁给你的权力直接对他们进行枪决,告诉我,是谁赋予你的这个权力!”
“我在执行任务,具体的,我任务书里有,我只是按照上峰给的任务行事。”
“呵呵,你的任务,我看过了,没错,你的行为和做法,都说得通,但是你可以选择把这件事情先上报给南京GN调查局,这种事情,他们出面明显更加合适,而你却带着你的士兵违背程序征调车辆堂而皇之地去综大,我不相信,这里面你会没有私心,或者,你敢说你自己在行事的时候,没有私心么?”
“将军阁下,我想请您不要忽略掉一件事。”赵铸提醒道。
“哦,你说,我忽略了什么事情。”将军带着一抹兴趣的神色看着赵铸。
“我和我的连队,在事发前,差点全军覆没,差点全部被烧死,我只是在我死里逃生的条件下做出了这种应激性反应,因为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我,以及我的士兵,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不理智?不见得嘛,我看你现在挺理智挺冷静的嘛,而且,你们之所以遭受那次危险,也是因为你这个连长的原因,是你和那个人的私人恩怨,导致那个人为了报复你所以才决定对全连施行毁灭性自杀袭击,你说,我说得对么?”
“我能问一下,哪位是书记官么?”赵铸忽然问道。
将军见赵铸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坐在最左边的那个瘦削男子开口道:“我是,你有什么问题么?”
“你手里有我的资料和档案吧。”赵铸问道。
瘦削男子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手掌下压得一叠文档,“有的。”
“好,请你帮我查一下,我在GN军校时的应授予军衔。”
之所以叫应授予军衔,因为军校生只有毕业后才会根据功勋值的多少来进行授勋仪式,才能算是正式的,之前在校内时,则是虚的,没经过正式认证,但也就算是差走一个形式而已。
书记官低下头,翻了一下档案,很快回答道:“上士。”
“咚咚咚。”将军不满地敲了敲桌子,“是我在对你问话。”
“我知道,我正在回答你的问题。”赵铸看着将军,然后又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向了书记官,“那么,我毕业后去淮安GN调查局时,我的军衔是什么?”
书记官翻了一页资料,确认后回答道:“少尉。”
“那么,我的晋升原因是什么?”
书记官愣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将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回答道:“平定GN军事学校学生叛乱有功,营救保护人质有功。”
赵铸笑了笑,又看向了将军,这一次,赵铸也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对着将军问道:
“将军阁下,我之所以会和那个士兵有恩怨,是因为我在军校时期平定了学生叛乱和保护了人质安全,是我为了社会的稳定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保护了人民的安全,并且得到了GN的承认和嘉奖,我的军衔,也是GN根据我的功劳来提升的,
这,你认为是私人恩怨么?”
将军的脸微微泛红,拿起瓷杯,又喝了一大口水,随即又把瓷杯重重地放下,“你的态度,真的很有问题嘛,到现在还不肯坦白承认自己的错误,居然还带着这种狡辩的侥幸心理,你这种人,我看是无药可救了,军队里有你这种人在,无论是部队里还是社会上,都将不得安宁。”
“将军,我并没有认为自己有错误,我的一切行为,都是基于维护社会稳定和人民财产安全的准则,我的一切行为,符合军人的天职,我始终认为,我的行为,是正确的,无论是经过,还是结果,都是正确的。”
“呵呵。”将军把瓷杯的盖子掀开来,倒放在了桌面上,“死不悔改,死不悔改啊,瞧瞧,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地痞,这是流氓,这哪里像是一个军人,你还有没有一点点纪律观念,还有没有一点点大局观念!”
赵铸忽然不想说话了,因为他发现了这个将军,同样是准将,但是在水平上,比宋连城差远了。
“你说话啊,我现在在审问你,你必须回话,这是章程,这是规矩!”
赵铸轻声回了一句。
“你说什么,说清楚点,我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