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韩屯的社员们,就是在这些来进货的外乡人眼中,何平也是平县这地方叫得响的能人了。
经过这一年多的发展,周围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韩屯有个能人领着社员们办了个养鸡场。
现在的何平在韩屯社员们,尤其是在韩屯年轻人的心目中,威望直逼老队长。但跟对老队长不一样的是,年轻人们对何平更多的是信服,而对老队长更多的是敬畏。
自行车进养鸡场引起的轰动没过半天就传到了韩屯各个角落,有好信儿的社员们就会过来瞅瞅,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
其实不光光是养鸡场买自行车这件事,韩屯人今年的变化要比往年大的太多了。
这一点从社员们往城里跑的次数就能看出来了,红旗公社紧挨着平县县城,韩屯虽然地处红旗公社最南端,但距离平县县城也就是二十多里地,队里除了那些走不动路的老人们,大多数社员半年一年的总会去城里一趟。
可今年这个时间,队里有不少小年轻都跑城里四五趟了,基本都是正在处对象的年轻人,陪着对象上城里剪头发、买衣服、看电影……
搁以前他们哪敢像这样往城里跑啊,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唠点屁嗑儿磨磨嘴皮子不挺好的么。
还不是有钱了闹的么。
不仅是年轻人,还有那些成家的。以前买年货都是上红旗大集上,现在不一样了,都敢上城里百货商店去比划比划了,看着人家挂在那的衣服也敢试试了。
年底的分红大会彻底解决了悬在韩屯社员们头上的温饱需求,以后那种交了公粮就连掐带算家里口粮还够吃多长时间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这也是何平现在在队里这么得人心的原因,农民往往最朴实也最市侩,谁能让我吃饱饭,我就跟谁走。
韩兆军跟父亲赶着驴车从大集上刚回来,车板上装的满满的。
队里人看见他们父子俩,“呦,兆军,跟你爸买年货去了?”
“都买啥了?”
韩兆军憨厚一笑,“没买啥,都是些过年吃的用的。”
人家可没信韩兆军的话,你小子分红的时候分了一万多呢,你没买好东西蒙谁啊。
大家往车上瞅瞅,还真是比一般人家买的多了不少,看着有牛皮纸包的一包东西,“这啥呀?”
韩兆军见人家问了,也没撒谎,“驴肉。”
“驴肉?你小子可真舍得,那么老贵的东西,买这玩意。”
韩兆军解释道:“我爸咳嗽,吃这玩意好。”
“行啊,你爸摊着你这么个能干又孝顺的小子算是有福气了。”
驴在这个年代是农村家庭很常见的牲口,但驴肉却很少有人吃,因为对农村人来说驴是一种生产资料,谁家舍得吃驴肉啊。
除非哪家的驴老死、病死、摔死了,才会找人屠宰好上大集上卖了,所以这东西跟猪肉不一样,有时候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今天也是赶巧,你们取集上的时候正好有一家在卖驴肉,韩兆军不顾父亲的反对买了二斤。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价钱自然比猪肉要贵不少。
“还有啥好东西没?”社员们看着满满的车板问道。
“真没啥,买的跟大伙一样。”韩兆军说道。
社员们对韩玉铮开玩笑道:“行啊,玉铮。你这可真够仔细的,家里两个小子娶媳妇儿的钱都攒够了?”
韩玉铮咳嗽了两声,“过日子不得仔细点吗,钱挣的不容易。”
“你家还仔细啥,兆军一年挣一万多,城里的干部都没他挣的多,还有啥仔细的,可劲儿造就是了。”
“不是那回事,该仔细得仔细,日子是过出来的,钱是攒出来的。”
大伙说笑了一会儿之后,韩兆军赶着驴车回家了。
社员们还在一起嘟囔,“这玉铮家是真会过日子啊,挣这么多钱也没说买点好东西。”
“人家不买驴肉了么?”
“扯,搁别人家那叫好东西,搁兆军那算啥。给你一万块钱你能就买那么点东西?”
那人嘿嘿一笑,“要给我那老些钱,啥电视、冰箱、洗衣机、缝纫机,跟何平家一样,都整齐了,啥样老娘们儿找不着。”
“把你美的,你媳妇儿能给你几个电炮。”
“我不就说说么。”
社员们说的没错,韩兆军家买的年货跟队里其他人家买的并没有多出众,除了量比往年大了点。
要是按照韩兆社这小子的想法,那都恨不得把大集和百货商店都搬空了,即便是一向踏实的韩兆军都忍不住想给家里置办几样东西,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但老成持重的韩玉铮根本没给两个儿子发挥的空间,年货采购的标准还是按照往年来,只是把数量提高了一些,至少好吃的要管饱。
韩玉铮跟何丽琴商量好了,明年开春就给韩兆军盖房子,明年说什么也得把韩兆军的婚事解决了,都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再打光棍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件事韩兆军也是知道的,知道父母的苦心,所以他也没有多花钱,只是给父亲买了两斤驴肉,还给家里人一人买了一身新衣服。
倒是韩兆社这小子现在挣工资了,尽管韩玉铮和何丽琴根本不让他见钱,但这小子还是能时不时的就捅咕出来几块钱。
最近没事就跟队里的小子们结伴上城里看个电影、滑个冰去,这个新年队里的半大小子们是过得最滋润的,家里分红多了,父母也比往年慷慨不少,他们手里的零花钱自然要多一些,跑城里的机会自然多了,见识也多了,更认准了非城里女子不娶的念头。
瞅人家那皮肤多白,瞅人家那屁|股多圆啊,瞅人家那身条多顺啊,瞅人家那胸脯多高啊!
韩兆社蹲在大凌河滑冰场的一角上,看着冰场上来来回回姿态蹁跹的姑娘们,眼珠子都直了,哈喇子流出来都没注意到。
“哎呦喂!”突然他背上传来一股力量,失去重心一个狗吃屎抢到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