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极先生就不同——”安亭垂下眼反驳，原本抬起来的脑袋再次低了下去，“明明同样是空手对敌，他却能应付比我多得多的敌人……”
要是他也能达到那样的身体素质该多好？
安亭心中不甘，暗自咬牙。
“照你这么说，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格斗大赛上把冠军都搜罗一遍？”
看着安亭抬起的脸上显露出不赞同的神情，藤原佑好笑道：“这副模样做什么？我觉得按照你的说法，我直接把安保人员全部替换成各个武术大赛的冠军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不是吗？”
“当然不是——”就算知道藤原佑是在打比方，安亭也还是非常严肃地反对道，“就算能力可以也不行，他们没接受过相应的训练，遇见危险时下意识的反应和专业人员不同、应对的方式也不一样！那种意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训练出来的，必须是筛选出合适的人选后再进行针对性的训练才行！”
别看他们一共才30个人，但每一个都是经历了好几轮的筛选，在确认意愿后更是经历了严格的突击培训才最终选定的！
哪是随便一个武术冠军就可以的？
而且他们这群人里哪个没得到过一两次武术冠军？
只是分类和级别不同罢了……
“所以——”藤原佑看着认真到像是在参加什么汇报工作的安亭，眉目柔和，“你们其实也清楚自己有多出色，不是吗？”
“我……”安亭怔愣一下，对上自家先生温和的目光，突然不知该如何言语。
下意识地转开视线，扫见桌上那个碎裂的茶杯后，安亭像得救似的起身道：“我来清理！”
承担责任时倒是从不推脱，怎么变成接受表扬后就变得那么困难？
从心底发出一声喟叹，藤原佑看了看动作僵硬的手下，眼底涌现一股无奈。
……
将桌子收拾干净又替藤原佑重泡了一杯茶后，安亭终于想不到继续拖延的办法，迈着蜗牛一般的步伐将工具归位后总算重新回到了位子上坐下，默默捧起自己的茶杯，用喝茶掩饰着心里的慌乱。
“说到京极先生——”藤原佑看着终于想起喝茶的手下，淡淡道：“他平时多久来一次训练场？来的话又会呆多久？”
听到藤原佑开口，安亭的表情先是一紧，听到不是在说他后又马上放松了下来，继而心里突然冒出一种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的情绪，不由垂眸放下茶杯道：“不参加比赛的时候，一般隔一周会来一次，基本会待上个两三天。”
“哦？”藤原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么长时间，你们除了徒手格斗就没比比别的？”
“京极先生并不擅长枪械和冷兵器，拳脚就是他的武器——”安亭没有说输赢，只是解释道：“以京极先生的实力，只靠自身就足以应对大部分突发状况了。”
要是他也能做到那种程度，之前就不会让先生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人……
安亭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与自责，沉声道：“单独对战时我们无法取胜，只有团队合作才能看到获胜的希望。按照估计，至少需要20人以上的作战小队才能将人擒获。”
“20人啊……”
那就是没试过咯？
毕竟还要负责安保工作，安亭他们不可能把大半人手都放到这种对练上。
藤原佑的声音带着些许遗憾，但安亭却误会了遗憾的含义，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没听到先生说停，安亭抿抿唇，还是继续道：“在拥有全套特种兵作战训练装备的基础上，情况会好一些，但结果也不算理想——就算是针对性最强的配置，也需要至少8名成员才能保证将人击毙，12名以上才有擒获的可能。”
眼看安亭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轻，藤原佑不禁挑了挑眉，“怎么，觉得我是在感慨你们的能力还不够强大？”
“欸？”安亭不可思议地抬起头，迷茫的眼神像在问‘难道不是吗？’。
藤原佑投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上天给了你说话的权利是让你用来多交流的，不是让你问都不问就自己瞎想的。”
“啊？我……”安亭没有迟疑，直接挺直身板道：“抱歉，先生。”
怎么感觉像在欺负老实人？
藤原佑叹了口气，露出认真的眼神道：“京极先生的确厉害，但你们更不差分毫——”
“还记得吗？”藤原佑严肃而专注地看着自家还一无所觉的手下道：“单论武力值而言，我并没有赢他的把握。”
“要知道，没人会时刻防备着有人突袭，而你们在进行演练的时候京极先生却是有心理准备的——”
藤原佑喝了口茶，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的淡然语气道：“也就是说，在我独自一人的时候，你们出动8人就能将我击毙，12个就有可能将我活捉——”
“先生！”安亭忍不住皱眉打断，“这么说……太不吉利了……”
他身边的人是不是越来越迷信了？
藤原佑暗笑一声，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我承认，京极先生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战斗意识都是万中无一的存在，那种天赋光靠追赶是赶不上的，但你们一直以来的努力难道就白费了？”
“你们也是万里挑一的存在，现在的一切都是靠你们自己一点一点地磨炼累积，日复一日地锻炼出来的。除了身体素质及不上，又哪里差了？”
没给人开口的机会，藤原佑语不间断道：“而且既然你们组成团队就能达到目的，为什么还要死盯着个人的能力不放？”
“你们的团队配合难道是假的？会的那些技能也是死的不成？管他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不就行了？”
“可如果我们能更厉害的话——”不就能更好地保护您了吗？
安亭抿抿唇，咽下了未尽的言语。
做不到的事，谈什么如果？
“我很高兴你们希望自己变得更强，但目标是不是改改？就京极先生那样的……”藤原佑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们是想学他那样遇到什么事情就自顾自地冲上去把我丢在一边？”
欸？
安亭瞬间呆滞，连忙摇头道：“不，不是的，我们就是想加强训练，看看能不能把素质在提升一截……”
“你们现在训练的时间已经排满了吧？想靠训练增强身体素质？是准备只锻炼身体、放弃一切其他的训练不成？”藤原佑看着再度呆滞的手下，加重语气道：“我对你们现在的状态很满意，不要舍本逐末了。”
“而且，你们不是已经可以战胜京极先生了吗？等量代换一下，也就是能战胜我了？”藤原佑咂了咂舌，“看来我运气不错？”
“运气……不错？”安亭不解。
“当然，毕竟要是之前的那批人有你们的能力，我可能就不站在这里了。”
嗯，可能。
毕竟万事无绝对，不是吗？
完全忽视了自己还有纳米机器人可以使用的男人脸不红心不跳地给人树立着信心。
是……这样吗？
安亭的心头突然松了一瞬，但很快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这次换藤原佑不解了。
“我们平时不能使用热武器，而且京极先生对战时并不会逃跑、也不会拼死反抗，数据结果不够精准……还有、还有我们现在是保镖，不是专门去对付别人的，突袭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
安亭解释得很急、还有点文不对题，但藤原佑却是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同。
情绪变了啊……
藤原佑眼神闪了闪。
他好像，找到让人恢复自信的办法了？
看着又一次情绪低落下去的安亭，藤原佑没有急着反驳，而是道：“那下次要不要试试？”
“试试？”安亭不解抬眸。
“对，试试——”藤原佑微微勾唇，“试试看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你们能不能在别人的袭击下保护好我，也试试能不能在别人的保护下把我活捉……”
“为什么是别人保护？”安亭的关注点瞬间跑偏。
“你确定仅凭一半人就能抓住会逃跑还会全力反击的我？”藤原佑挑眉反问。
安亭又一次沉默，还陷入了一种名叫纠结的情绪中。
“放心，我叫来的人绝对安全——”藤原佑想到了某批十分合适的‘道具’，笑眯眯地抛出了香饵，“嘛，如果你们能成功，那我就给你们每个人都申请一张持枪证。”
“持枪证？！”
【持枪证？！】
两道惊喜的声音同时响起，刘佳琪忙不迭道：【真的可以吗？先生？】
“如果你们能证明自己的话。”藤原佑特地用言语刺激了一小下。
嘛，虽然有些人不想让他身边的这些人持枪，但那又怎么样呢？
总有些事情是可以交易的。
藤原佑弯眉浅笑道：“还是说，我的信誉有这么差？”
“当然不会！”
安亭也不是不知道这种事很困难，但自家先生说了，他就觉得可以！
想到拥有枪械以后，再见到鱼鹰什么的也可以拥有一搏之力，从昨晚起就再没笑过的男人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我们一定会通过考验的，先生！”安亭眼神坚定，“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