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修行了时间法则的缘故,杨开小乾坤中的时间流速,是外界正常的四倍。
所以老祖虽然在他小乾坤中修养了四个月之久,但外界其实不过才一月功夫。
短短一月,东西军便已折腾出如此手段,杨开也不得不佩服项山等人的深谋远虑。
那三座乾坤世界在掠过驻地之后,受视线的阻隔,他便看不见接下来的情况了,不过纵然身处在那荒寂山谷中,也依然能察觉到,从墨族王城方向传来的一阵阵剧烈能量波动。
那些墨族域主们,在看到三座布满了各种法阵的乾坤世界轰向王城的时候,表情一定很精彩。
不过杨开估计墨族想要拦下那三座乾坤世界应该不费什么事,毕竟他们的域主好歹也有三四十位之多,更不要说,还有两三倍数量的八品墨徒。
单凭那三座乾坤世界,很难将墨族怎么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从王城方向传来的能量波动,只维持了不到十息功夫,便彻底消失不见。
日子再次变得波澜不惊起来。
人族驻地这边,大军没有要发兵攻打王城的迹象,小乾坤中,老祖在猎户家中休养。
猎户夫妇对她都很不错,虽无亲无故,却如亲生父母一般将她仔细照料,猎户从山上带回来的猎物,基本上有一半都进了老祖的肚子。
猎户夫妇很是诧异,这个从山上捡回来的小玩意,个头不大,但是饭量却不小,而且似乎特别喜欢吃东西。
唯一让猎户夫妇有些焦虑的是,小丫头吃的虽多,却不怎么长个头。
当年捡她回来的时候,她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如今一晃四年时间了,她看起来压根就没有变化。
这可不太正常,小孩子长身体是最快的,四年功夫足以让一个蹒跚学步的婴童变成疯跑疯玩的半大孩子。
但这件事在笑笑身上却完全看不到。
是的,养了四年,猎户夫妇也给这从山上捡回来的小丫头取了个名字,因为小丫头只要吃到什么好吃的就开心的笑,所以便取名笑笑。
考虑到笑笑这孩子极有可能是因为身患重病被亲人遗弃,所以猎户夫妇觉得,孩子之所以不长身体,大概跟她当年得过的重病有关系,当年蔡郎中留下一副药方,用那药方上的药材,猎户夫妇花了四个月时间,才将笑笑从鬼门关拉回来,命虽然保住了,但肯定是留下了什么病根,这才导致她身子长的缓慢。
唯一让猎户夫妇感到欣慰的是,笑笑这孩子不是他们最初以为的哑巴,她不但不是哑巴,而且天资聪慧,能说会唱。
不但如此,在打猎方面,这孩子似乎有与众不同的天赋。
就算当年将她捡回来的时候,她只有四岁,如今也才仅仅八岁而已。
八岁的孩子能干什么?猎户不知别人家的八岁孩子能干什么,但自家的笑笑却已经跟着他每日在山上打猎了。
猎户特意给她制作了一把小小的弓箭,最近半年,笑笑着实带回来不少猎物,有一次甚至在她的协助下,猎户捕杀了一头八百斤的大野猪!
那野猪让整个村子的人美美的吃了半个月之久。
村中十几户人家,对笑笑都很好,知道这孩子喜欢吃,所以但凡有什么好吃的,都会送点过来,让她解馋。
这一日不过晌午时分,壮妇在家中忙碌,忽听门外有些异动,推门一看,竟是当家的带着笑笑回来了。
这让她很是诧异,因为时间尚早,当家的往日不可能这么早就回来的。
更让壮妇在意的是,当家的脸上竟有一丝担忧。
她虽是个粗妇,心思没那么玲珑剔透,但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猎户的神色自然瞒不过她的观察。
“怎么了?”壮妇问道。
猎户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望着笑笑道:“笑笑,出去玩。”
笑笑哦了一声,放下手中弓箭和箭壶:“那我去找先生了。”
言罢,一转身跑出去了,速度飞快。
壮妇在后面担忧道:“慢点,别摔着。”
尽管知道这孩子跟着猎户在山上都能飞奔来去,如履平地,但壮妇终还是担心她跑快了会摔着。
至于孩子口中的先生,则是四年前无意间云游至此的一个书生,那书生似乎很喜欢这边的环境,到了这里便定居了下来,一待数年之久,也不知是不是一辈子要留在这了。
书生没别的本事,读书识字是一把好手,村中正缺一个教书先生,是以在猎户们的请求下,那书生如今便帮忙教导几个孩子断文识字,平日里每家帮衬一点,日子倒也过的下去。
笑笑似乎挺喜欢那个书生的,据她所说,每次过去,先生都会给她一些好吃的东西,许多东西连猎户夫妇都没听说过。
猎户夫妇也没深究过,只觉得书生平日里生活还要大伙接济,哪有什么好东西分给孩子?
不过对笑笑来说,但凡是能吃的,都是好吃的!
目送笑笑跑远了,壮妇才回过头来,只见当家的坐在桌边,连饮了数杯粗茶,唉声叹气。
壮妇就见不得这样,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打的猎户差点吐血,“有什么话就说,别像个闷葫芦一样,一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猎户又叹一口气,这才开口道:“今在山上,我碰到一个妇人。”
壮妇斜眼看他,冷笑道:“漂亮吗?”
猎户一怔,苦笑道:“你在想什么啊,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在哪里碰到的?”
壮妇冷哼道:“在哪碰到的?”
猎户沉声道:“在那屋子里。”
壮妇怔了一下,旋即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猎户望着她道:“你也知道,当年我将笑笑从山上带下来,就是在那木屋中捡到的。所以这些年我每次上山打猎,都会去那边瞧瞧看看,一直也没发现过什么,这次那木屋中居然有一个妇人,而且看她的装束,应该是来自大户人家,身边还有几位仆从跟随。”
“那又怎样?”壮妇一脸警惕。
猎户继续道:“我上前去问他们在这里做什么,那妇人手下的一个仆从说,几年前他们家主母在那附近丢了一个东西,如今过来找找。”
壮妇的脸色已经有了变化:“找到了吗?”
猎户缓缓摇头:“我没问她丢了什么。”
“她见到笑笑了?”
猎户道:“没有,当时我跟笑笑分头追踪一只狍子的踪迹,笑笑不在我身边。”
壮妇明显松了口气。
猎户叹道:“婆娘,我看那妇人的相貌眉眼,隐约与笑笑……”
“不许说!”壮妇忽然雷霆狮吼,吓的猎户一缩脖子,家中母老虎之淫威,轻易不敢冒犯。
壮妇却不依不饶,快步走到门边,双手掐着腰,对着门外空地大声吼道:“丢就丢了,还找什么找!当年丢的时候不见心疼,如今养好了却又来找,找就能找回去了?我呸!狼心狗肺的东西!”
那门外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大敌,当壮妇视如仇寇,好一阵痛骂,乡下人别的本事没有,骂街功夫一流。
直骂的天昏地暗,壮妇才怒火稍息,转过身来,望着猎户道:“赶明儿上山将那女的拿箭射死!”
猎户一头冷汗:“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天塌下来我顶着!”壮妇一副巾帼威风,走到桌边,抓起茶壶,仰头灌下,润润干燥喉咙。
一壶茶饮罢,将茶壶狠狠丢在桌上,发出咚的声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目光无神,满面呆滞,浑没有方才撒泼骂街的风采。
又片刻,壮妇抬手擦着眼睛。
猎户悄悄拿眼望去:“怎么还哭了呢?”
壮妇本还只是偷摸哭泣,这一下再忍不住,嚎啕起来:“当家的,笑笑是上天给我们的恩赐,谁也带不走对不对?”
夫妇二人成亲二三十年了,早年耕耘也极为勤勉,可不知因为何故,至今膝下无儿无女。
四年前,猎户将笑笑从山中带回,壮妇便觉这是上天在可怜她,给她的恩赐。
如果说最初的时候,她还希望当家的能找到笑笑家人,将她送回去,然而养了四年了,无论是她还是猎户,都已将笑笑视如己出,如今又哪舍得分别?
一想起要跟孩子分开,壮妇就心如刀割。
猎户宽慰道:“我只是告诉你今天碰到一个贵妇人,那贵妇人几年前丢了东西,这次过来找找,也没说她一定就是笑笑的亲人啊。”
壮妇哭的泪眼模糊,抽噎道:“不是你说……你说那妇人与笑笑相貌眉眼隐约怎样,又是丢了东西来找的,不是笑笑的亲人又是谁?”
猎户沉默。
事实上,当他第一眼见到那妇人的时候,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因为她与笑笑的眉眼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
堂内壮妇嚎啕不断,猎户沉默不语。
好片刻,猎户才道:“孩子终究有自己的爹娘,看那妇人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笑笑跟她回去,总比跟着我在山上跑要有出息的多,日后长大了,也能嫁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