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失笑：“那我可真要加倍努力才行。”
与杨雪说笑一阵，兄妹二人胸中俱都温情满满。
杨开这才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杨霄。
“义父！”杨霄把腰杆子挺的笔直，额头上一滴豆大的汗水顺着滑落下来。
杨开微微眯眼：“你很紧张？”
“没有！不能！”杨霄矢口否认，“如斯困境中得见义父，孩儿心中欢欣鼓舞。”
杨开轻轻哼了一声。
杨霄顿时打了个激灵。
“好好修行，早日晋升圣龙之躯。”瞧了他片刻，杨开这才开口道。
“是，必不会让您失望！”杨霄铿锵应道。
“去。”杨开摆摆手。
杨雪便领着步伐僵硬的杨霄朝远处行去，又忽然回头叮嘱道：“大哥，千万小心！”
许是血脉之间独有的感应，她似是察觉到了杨开接下来会去做什么危险的事，眉宇间满是忧色。
杨开轻轻点头：“你们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目送杨雪与杨霄离去，杨开这才转头看向自己的三个弟子。
“拜见师尊！”三人齐齐跪倒在地，叩行大礼。
杨开站在原地，受了他们一礼，这才伸手虚托了一把：“起来。”
赵夜白等人三人这才起身。
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杨开露出微笑。
虚空道场中大多数弟子都继承了他的一部分衣钵，得以在各种大道修行上有所建树，这么算下来，整个虚空道场出身的武者都可以说是他的弟子。
但真正得他亲传的，只有眼前这三人。
倒不说杨开在传授大道的时候有什么藏私，只是有真正拜师这个过程的，除了赵夜白他们，再无旁人。
三人分别继承了杨开的一种主修大道，一直以来都被杨开寄予厚望，而从这么多年的结果来看，他们也没有辜负杨开的期望和自身的天分。
“你们这是快要晋升了？”杨开忽然察觉到三人的气机有些不太对劲，眼前三小，无论是谁，气机都有些起伏不定，却又被一种力量压制住了，他们自身同样在努力收敛着。
赵夜白道：“禀师尊，我们确实快要晋升了，不过乌邝前辈说如今退墨军正在躲藏之中，不易闹出太大动静，所以便由伏广前辈出手，在我们身上下了一些禁制，拖延晋升的时机。”
杨开微微颔首：“理当如此。”
退墨军如今处境不妙，隐匿行踪已经耗费乌邝很大一部分心神了，若是这个时候赵夜白等人晋升，怕是立刻就要暴露，到时候又是一场麻烦。
不过看样子，赵夜白等人晋升的时间跟自己预料的差不多，若不是他们这一次被吞进了初天大禁中，三小肯定已经晋升了九品，到时候无论是他们还是退墨军这个整体，都必定要实力大涨。
“来来来，晋升九品，为师多少有些心得，正好跟你们说道一番。”杨开这般说着，从小乾坤中取出几个蒲团丢在地上，与三个弟子一起盘膝而坐。
赵夜白等人连忙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虽说这种事杨雪之前便跟他们传授过一些经验，但每个人晋升九品遇到的情况都有所不同，此刻再听师尊一番教导，日后晋升自有裨益。
传授完晋升九品时该注意的事项和一些心得，杨开神念涌动，又与乌邝沟通了一下，和颜悦色道：“难得有一些空闲，你等修行上可有什么需要解惑的地方？”
三人顿时精神抖擞，由赵夜白率先道：“师尊，弟子的空间之道似乎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正要请师尊指点。”
杨开颔首：“催动空间之力我看看。”
赵夜白当即施为，感受那空间之力的波动，杨开眉头一挑，不免惊喜。
论修行资质，赵夜白在三个弟子当中应该是最差的，他的资质甚至都不如许多虚空道场的弟子。
他能一路修行到如今的境界，只有一个原因，他与空间大道有极高的契合度，似乎就是为了修行空间之道而诞生的。
杨开当年之所以起意收他为徒，便是在自身小乾坤游历时，察觉到还在母胎中的赵夜白与自身的空间大道生出了共鸣。
那个时候赵夜白还没出生！
这样天生便迎合一种大道之力的武者，若是去修行旁的大道，必定事倍功半，但修行契合之道就截然不同了。
他对空间之道的亲和，抹平了资质上的一些欠缺。
按杨开自身对大道层次的划分，如今的赵夜白已经处于第七层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踏入第八个层次。
这可是极为罕见的，一般成年的凤族都处于这个层次，不过凤族本身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空间之道是他们的本命大道，修行起来比任何生灵都要顺畅。
人族当中达到这个水准的，应该只有李无衣了，可是李无衣修行的岁月要比赵夜白要漫长许多。
杨开觉得自己若是按部就班的修行，恐怖无法达成赵夜白这样的成就，他的大道造诣之所以很高，主要是在大海天象和无尽长河河底的收获，在这两处奇妙之地，他炼化吸收了太多的纯净大道之力，让他得以在各种大道上的造诣都得到了巨大提升。
大道的交流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杨开略一沉吟，也催动起自身的空间大道之力，一点一滴地给赵夜白展示其中的奥秘。
赵夜白顿时看的如痴如醉。
许久，他才开口道：“师尊伟力，弟子拜服！”
杨开这一番施为，等同于将空间大道抽丝剥茧摆在了他面前，对他展示这大道最深处的玄妙，以赵夜白对空间大道的契合，自然感悟良多。
种种心得在脑海中翻涌，只需稍稍闭关一次，赵夜白便有信心突破自身大道的瓶颈，晋入下一个更玄妙的层次。
虽迫不及待想要做这件事，可碍于眼下局势，赵夜白只能暂时按捺。
大弟子教导完，轮到了二弟子，杨开扭头看向赵雅。
小妮子当即起身，抬手便在虚空中抽出一杆长枪来，抖出一朵枪花：“还请师尊赐教！”
枪道是没办法如之前那般指点的，只能上手交流。
杨开微微含笑：“你攻来便是！”
话落时，原本端坐在杨开面前的赵夜白与许意俱都脸色一变，急忙掠到一旁。
杨开正诧异他们何故这般反应，陡然间神色一凛，刹那时，惊人而彻骨的杀机笼罩在自己身上，下一瞬，一点枪尖便在眼帘中急速放大。
杨开抬手轻点，挡下赵雅袭来的一枪。
然而赵雅的攻势却是连绵不绝，如江河决堤，一枪快似一枪，一枪猛似一枪。
长枪在手，赵雅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气势凌人到了极点。
她的枪术，有大自在枪的影子，但更多的却是自身的积累造诣，单就枪术而言，杨开觉得她甚至要超过自己，这让他有些无奈。
是这混乱的处处充满危机的世道，才造就了这惊人的枪术，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因为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所以赵雅此刻根本没有催动天地伟力和自身的大道之力，只以枪术施展。
她的杀机愈来愈盛，仿佛面对的不是杨开这个师尊，而是与她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的敌寇。
杨开总算明白赵夜白和许意为何是那般反应了，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领教过赵雅出枪时的威势的。
“小雅你的枪术很是了得，但杀机太甚了。”杨开一边挡着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边轻轻开口。
赵雅出枪，收枪，再出枪，身形如翩跹的蝴蝶，在杨开身边游掠腾挪，将小小的空间化作枪影笼罩之地，她开口道：“枪道乃攻伐之道，杀机不甚，如何杀得了敌？”
“杀机确实要有，但杀机过甚未必就是好事。”
“未战而先夺敌魄，自能更好地斩妖除邪。”
“遇到比你弱或者实力跟你差不多的，自然可以借杀机夺人胆魄，可若是比你实力强的，又当如何？”
“强敌不灭，杀念不止！”
杨开微微摇头：“小雅，枪道确实攻伐之道，但你要搞明白一件事，你的枪是为杀而生，还是为护而生！”
赵雅不解：“还请师尊指点。”
“枪可杀万敌，亦可护众生！”杨开一手挡着赵雅的攻击，另一手探入虚空，声音继续响起：“一味的杀伐，只会让人迷失心智，每个人心中，都该有一份守护的坚持。”
赵雅迷茫：“不杀如何守护？杀光敌人，自然就能守护住那一份坚持！”
“你要守护的是什么？”杨开问道，此时他已抽出了苍龙枪。
“我要守护的……”赵雅迷茫的眸子变得清明，目光扫向赵夜白所立之地，又随便瞥了许意一眼。
许意敏锐地察觉到了，满心心酸：“喂大师兄，我好像是顺便被守护的那个。”
“啊？什么？”赵夜白扭头问道，话落之时，忽然心生凉意，一股死亡的气息将他笼罩。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到赵雅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不要！”
赵夜白扭头望去，只见师尊不知何时竟被墨之力包裹过，俨然已化作一个墨徒，一枪袭杀到了自己面前。